薑衿一愣,看著晏少卿,彎唇笑笑。


    晏少卿也看見童桐了,略微想了一下,朝薑衿道:“有什麽話回家再說,很晚了。”


    “嗯。”薑衿抿著唇點點頭。


    童桐也有點不好意思了,看著薑衿小聲道:“耽誤你時間了,對不起呀。”


    “沒事。”薑衿挽著她手腕走到正路上,安慰道:“很晚了,你快點回去吧。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什麽事都沒了,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童桐一愣,看著她揚起的秀眉,抿唇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樣。”


    “人都是會變的。”薑衿聳聳肩。


    童桐點點頭,朝晏少卿笑了笑,轉身走了。


    晏少卿看一眼她的背影,目光重新落到薑衿身上,淡聲道:“她也住這?”


    “嗯,她爸爸在這買了房給她。”


    “這樣?”晏少卿了然地點點頭,催促她開車回家了。


    薑衿開車自然速度快,越過童桐的時候和她打了聲招呼,童桐也就注視著她離開了。


    心情難以言表。


    她答應趙安民的時候,字句發自肺腑。


    這一刻,卻仍舊是無法避免心如刀絞的痛楚。


    暗戀的苦,品了整整七年。


    過往那些畫麵,好像電影裏的慢鏡頭,慢慢地、一個場景接一個場景,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好像能看到自己這七年時光,從十五歲到二十二歲,日日夜夜、歲歲年年、無止無休。


    她高一的時候已經有一百一十斤了,是個小胖妞。


    父母長輩疼愛她,說她可愛。


    她以為自己真的可愛,從未想過,那些善意的誇獎,都是因為疼愛。


    她原先不自卑也不軟弱。


    都是因為江卓寧。


    她默默地喜歡著他,自然也知道,學校裏有多少女生喜歡他,一個賽一個的漂亮,讓她自慚形穢,晚上回家,躺在床上都忍不住要捏捏自己的臉蛋和小肚子。


    節食了一段時間,拿著手機偷偷查減肥辦法,卻不敢讓父母擔心。


    每次吃了可口豐盛的飯菜,再偷偷躲在洗手間裏,摳著喉嚨眼,將那些東西一點一點地吐出來。


    後來就得了厭食症,她的確瘦了,可同時,媽媽也病了,因為她發愁。


    兩個人在寒假裏一起住院,那個年都沒過好,她體重恢複了一點,不敢節食了,又開始運動,每天早上跑步,晚上跑步,有時候會遇上江卓寧,也是跟陌生人一樣。


    那樣的四年時間呀,她因為他,一會變胖,一會變瘦,也就到最後,終於穩定在九十斤了。


    因為這個體重,她都興奮得睡不著覺。


    愛他是一種習慣,供奉思念他也是一種習慣,這習慣,隨著時間,好像都融入了她的骨血生命,怎麽樣,都根本無法剔除了。


    江卓寧就好像她生命裏那道光。


    她為了追逐他,終於變成眼下這個樣子了。


    她身高一米六四,體重隻有四十四公斤,頭發養護的長而柔順,身體很健康,從裏到外,從皮膚到血液,一絲絲的毛病都沒有。


    幹幹淨淨,年輕完好。


    眼下——


    都要嚐試著給趙大哥了嗎?


    他已經二十八歲,她答應了他的追求,那,肯定沒多久就要結婚的。


    像她曾經想過的那麽一種可能性,她嫁給了別的男人,幫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將他的父母視為父母,將他的姐妹視為姐妹,成為他的女人。


    不是江卓寧,其實是誰又有什麽區別呢。


    她隻是覺得不忍心,還很難過。


    她最先離開了,在江卓寧還沒有完完全全獲得幸福的時候,她怎麽可以最先離開呢?


    她沒想過這輩子就得嫁做他的妻,可,她一直以為,自己會看著他收獲幸福,看著他開心快樂,然後滿足地離開,帶著所有甜蜜又苦澀的回憶,度過餘生。


    她才二十二,每每想到這些,卻覺得一顆心都提前老去了。


    她放棄了他,是她先主動放棄他的。


    好像背棄了理想一樣。


    這感覺,痛苦不堪,讓她難以忍受。


    童桐走得很慢,好一會,才到家門口了,一抬眼,燈光明亮,很溫馨。


    父母給她購置了房子車子,連廚師和阿姨都安排好了,照顧她飲食起居,無論她多晚回來,家裏總是亮堂堂的,充滿溫情。


    可同時,時間太晚了,所以顯得靜悄悄。


    童桐進了大廳。


    “寶貝!”耳邊突然一道聲音將她狠狠嚇一跳,猛地抬眼了。


    童桐媽對上她淚痕滿布一張臉,神色一愣,也沒有給她驚喜的那種心情了,連忙道:“寶貝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啊?”


    “媽,你怎麽來了?”童桐呆站著問了一句。


    “想你了呀,就坐飛機過來了,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上了?”


    “我沒事。”童桐朝她咧嘴笑了一下。


    “怎麽可能沒事?瞧瞧眼睛都哭腫了,到底誰欺負你了這是?簡直豈有此理!”童桐媽是個急性子,看見她不說話,更是暴躁急了,一臉焦慮。


    童桐略微想了一下,索性笑著道:“我戀愛了,高興的。”


    “戀愛了?”童桐媽也愣了一下,半晌,遲疑著發問,“是趙律師?”


    “嗯。”童桐低聲道。


    話音落地,側過頭換鞋了。


    母女倆一時間都沒說話,屋裏安靜得不得了。


    童桐情緒不高,換完鞋就往樓上走了,童桐媽站邊上看著她,突然柔聲問,“那江卓寧呢?”


    “啊?”童桐猝不及防,停了步子,大睜著眼睛看她。


    對上了她媽媽溫柔憐惜的眼眸,大腦在經曆了短暫的空白之後,她眼眶裏又忍不住蓄了淚水,那些淚水差點湧出來,卻到底沒出來,盛滿了她彎起的眼睛,星光點點,好像夜晚泛光的海洋。


    原來媽媽也是知道的。


    童桐咬著唇看了她半晌,小聲道:“你怎麽知道他呀?”


    “傻孩子。”童桐媽歎口氣抱緊了她,柔聲道,“哪個當媽媽的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呀,你高中那會偷偷減肥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談戀愛了,多了解一下就知道是那個男生了,還覺得你眼光很不錯呢。”


    “媽!”童桐抱著她的腰,情緒突然就崩潰了。


    她媽媽又道:“你從小都沒離開過我們,小時候寫作文還說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呢,明明第一年都可以留在家鄉上大學,非要複讀,還要跑過來念書,當時我就不同意。還不是你爸,說什麽閨女這樣的肯定能把女婿拐回來,就像他當年一樣,別人都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他都有本事娶到我了,說是你像他,我還得相信你。”


    童桐埋頭在她懷裏泣不成聲。


    半晌,聲音低低道:“我沒辦法了,他愛上了別的女孩。”


    “那就算了,是他沒福氣。”


    “不是,他很好,是我,我一點用也沒有。”


    “不說了不說了。”童桐媽將她從懷裏扶起來,看著她眼睛柔聲道,“趙律師人很好,媽媽就很喜歡他,你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時間長了感情就來了。”


    “真的嗎?”


    “嗯。”童桐媽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童桐舒了一口氣,“那我先回房間洗漱去,你等我多久了?早點睡覺吧。”


    “要不要媽媽陪你睡?”


    “不用,我自己可以,”童桐破涕為笑,“我也不能每次出了事就找你,好沒出息的。”


    “乖。”


    童桐媽笑著摸了一把她的臉。


    旅途勞頓,時間又很晚,她也沒在大廳裏多待,很快就回房間休息了。


    童桐也回房去。


    她住了這別墅裏最大一個臥室,臥室裏連著衣帽間、浴室、書房和陽台,麵積很大,等她進房間開了燈,一片敞亮。


    很空。


    她進浴室洗了一個澡,再出來,根本全無睡意。


    趙安民到家後打了個電話給她,說晚安的時候柔情款款。


    她也笑著掛了電話。


    看一眼陽台外麵靜悄悄的夜色,童桐握著手機回了房間,靜靜站著,也不知道做什麽好,半晌,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鋼琴上。


    抬步過去,她一隻手摸上了光亮冰涼的黑白鍵。


    流暢的一串音符從指尖流瀉而出,像泉水叮咚,回蕩在夜裏,卻隻讓人覺得寂寥又落寞。


    空氣都被渲染得十分感傷。


    好像一首哀歌。


    ——


    翌日,上午。


    十點鍾陽光明亮。


    晏少卿和薑衿帶著晏少暉回了晏宅。


    兩人剛抬步進了大廳,遠遠地,就聽見一陣斥責聲。


    晏老爺子擰著眉看向不遠處站著的晏清綺,氣急敗壞道:“那是個什麽人?你鬼迷心竅了跑去看她?簡直豈有此理,是非不分,這還是我們晏家的孩子嗎?啊!”


    “薑晴姐很可憐的。”晏清綺抿著唇,小聲辯駁。


    “她可憐!”老爺子氣得拿起拐杖指過去,“我真想敲碎你的腦袋好好看看,裏麵是不是都是漿糊!”


    “爺爺……”


    “閉嘴,今天哪裏也不許去,就在家裏給我待著,好好反省反省。”


    晏清綺一時無話。


    雲若嵐拿眼瞪著她,“還不下去!”


    “爺爺怎麽了?動這麽大的氣?”薑衿說話間到了幾人近前,看著晏清綺,笑著道,“怎麽惹爺爺生氣了?快點道歉,爺爺可是最好說話的。”


    晏清綺抬眼看著她,臉色微變,咬著唇。


    薑衿出國兩年,哪怕寒暑假回來,她們見麵的時間也有限。


    眼下——


    老爺子更愛她了,她卻更討厭她。


    多半是因為薑晴的緣故。


    薑晴被判了四年,在監獄裏日子自然過得很辛苦,她基本上每個月都會去看她。


    勾引喬遠的事情也做了,可是沒成功,不但沒成功,她還在喬遠和葉凝月的結婚現場差點*,到最後,還是喬遠差人將她直接送回了晏家。


    老爺子自然氣得火冒三丈,雲若嵐更別提了,當場就甩了她兩個耳刮子。


    她在晏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能不討厭薑衿嗎?


    薑衿是孫媳婦而已,既有晏少卿的寵愛,又有老爺子的疼愛,還有喬遠的喜歡,她呢,分明是晏老爺子的親孫女,晏家這一輩唯一的小姐,卻一點也不得寵。


    尤其薑衿還這麽虛偽。


    晏少卿看著她,臉色冷淡,不說話。


    薑衿就坐到老爺子跟前的一個單人沙發上去了,笑著哄道:“您也別生氣,清綺和薑晴原本就是朋友,偶爾去看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她也才剛滿二十呢,您別太苛責了。”


    “交朋友也得擦亮眼睛了,哪種人該交往哪種人不該交往,這丫頭一點腦子也沒有。和一個罪犯交朋友,你說這我能不生氣嘛。”老爺子看著薑衿,緊緊擰著眉,一臉不滿。


    邊上——


    晏清綺仍舊是咬唇看著她,隻覺得薑晴說的實在對,薑衿就是虛偽至極。


    雲若嵐沒想到薑衿這麽主動地幫著晏清綺說話了,臉上堆著笑,眼眸裏卻滿含狐疑和警惕。


    就連晏少卿,也有點意外。


    不過薑衿留學兩年回來性子變了好些,活潑大方了許多。


    晏少卿抱著晏少暉坐到沙發上了,晏少暉咬著小拳頭乖乖坐著,簡直不能再聽話了,乖巧的樣子又惹得雲若嵐一陣不悅。


    薑衿抬眸看了眼晏清綺,繼續安慰老爺子,“清綺還小,您就算不高興也可以慢慢說嘛。而且能有一個真心朋友也是挺幸福的事情,您還記得我那個好朋友嗎?”


    “哪個?”晏老爺子擰著眉略微想一下,遲疑道,“先前來過家裏那一個?”


    “嗯,她兩年前就死了。”薑衿道。


    大廳裏經過了一瞬間的靜默。


    畢竟——


    薑衿出了車禍,後來又忘了一點事,晏家人都知道。


    可她恢複記憶之後就出國了,兩年裏回來時間有限,她和晏少卿沒說,也就沒人提起這一茬。


    眼下她突然說起,自然令人措手不及。


    雲若嵐尤其不自在,特別是聽到薑衿提起葉芹的事情後,一臉意外。


    老爺子也很意外,“死了?”


    “嗯,還是被幾個地痞流氓欺負死的。”薑衿聲音低了下去,咬唇道,“我先前把這件事給忘了,可最近常常夢見她,這幾年都沒交到那麽好的朋友呢,爺爺你說我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老爺子略微想了想,歎氣道,“過去的事情就別想了。”


    “我明白。”薑衿若有所思道,“我就覺得心裏難受,我想去監獄裏見見那幾個罪犯。”


    “啊?”


    老爺子詫異地看著她,邊上圍著的幾個人也一樣。


    雲若嵐笑著道:“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你見到他們又能怎麽樣?徒增傷心。”


    “媽您誤會了。”薑衿看她一眼,朝著老爺子解釋道,“當初她出事的時候,就因為穿得清涼點,還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了,說是她作風不好,所有人都在抨擊她,記者也是,後來事情澄清了那些網民又道歉。您知道我學新聞專業,也準備當記者了,我就覺得現在社會發展了,網絡普及了,很多人反而浮躁了,尤其新聞輿論這方麵,盲從跟風很嚴重,媒體和公眾都應該引以為戒。我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也覺得這現象挺嚴重,畢業論文就準備從這一方麵入手呢,可能會走訪這兩年熱點網絡事件的很多人,我就想到這個事了,覺得挺典型,還和他說起這個案例了,他可能會去近一步了解當時的情況,也可能還有薑晴寫書的這個案例,可您也知道,這事情做起來也挺辛苦的,為了求真求實,都得掌握到第一手的資料,他在雲京人脈不夠,我給他幫幫忙,就想著應該也會見到這幾個罪犯了。”


    薑衿話音落地,抬眸看了眼雲若嵐。


    雲若嵐也正巧看著她,不動聲色,臉色卻實在算不上好。


    薑衿想幹什麽?


    葉芹的事情都過去多久了,她竟然想翻出來?


    衝著自己來的嗎?


    雲若嵐蹙著眉,看著她清亮漆黑的一雙眸子,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那幾個罪犯可是連錢都拿了,應該不會再出任何紕漏,偏偏薑衿這一番話又讓她眼皮突突地跳個不停。


    雲若嵐心神百轉,沒吭聲。


    薑衿又看了眼晏清綺。


    晏清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下了,抱著茶幾上一個杯子在喝茶,不聲不響地,指關節卻緊扣著杯壁,一副緊張恍惚的樣子。


    薑衿也就收回視線了。


    先前才上大一,她覺得這事情根本無力回天。


    可眼下——


    越是深入地去想,越是覺得找出真相並非全無可能。


    薑晴知情,晏清綺知情,雲若嵐也知情,誰花錢誰買凶,錢財的走向肯定是有跡可循的,那幾個罪犯也不可能全無破綻,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假以時日,她一定能將雲若嵐繩之以法。


    還得感謝江卓寧了。


    她可以趁著江卓寧做畢業論文的這個時機,借一點薑煜的人脈,光明正大地去了解當年的事情,順便,打草驚蛇,觀察一下雲若嵐,會不會有動作。


    薑衿也端了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暗暗思量著。


    她秀麗白皙一張臉小巧精致,微微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喝著茶,自有一種泰然自若的氣質。


    雲若嵐看著她,一雙眉擰得更緊了。


    先前隻覺得薑衿討厭,這姑娘性子又臭又擰,不好拿捏,兩年過去,又覺得眼下這個她看上去越發棘手了,不說話,看上去顯得沉穩冷靜很多,讓她都有點琢磨不透了。


    雲若嵐正出神,薑衿的手機鈴音突然響起,將她嚇了一大跳。


    薑衿拿手機看了眼,是短信。


    孟佳嫵問她,“你覺得要是我今天偷偷跟著江卓寧回家,他會不會生氣?”


    跟他回家?


    薑衿愣一下,回複道:“你在哪?”


    “機場。”


    薑衿有點不會了,略微想一想,無奈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我就是有點緊張。沒事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拿主意。”孟佳嫵回複了挺長一段話。


    薑衿多看了兩眼,也就沒回複了。


    ——


    此時,雲京機場。


    孟佳嫵裝了手機,在大廳裏來回踱著步。


    她其實已經買好票了,剛才送江卓寧進去之前,就已經買好了。


    還在猶豫。


    她從來沒去過江卓寧的家鄉,事實上,在大一那個寒假,她就想去玩一玩,順便看一看江卓寧從小長大的地方,這念頭昨晚被劉櫻勾起來了。


    江卓寧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又在行業裏頗有名氣,應該算家境不錯。


    可——


    他們的家鄉也就是二線城市。


    她挺好奇江卓寧他們家是什麽樣,以及,他父母都是什麽樣?


    了解清楚了,才能想接下來到底怎麽辦。


    劉櫻的脾氣她了解,認定的事情基本上不會怎麽改,尤其她屬於那種學曆不高,卻挺精明的人,已經明顯表示了對江卓寧不喜歡,接下來肯定會想辦法各種阻攔她和江卓寧來往。


    糟糕就糟糕在這裏了。


    她不能任性地和自己這媽媽決裂,因為她沒錢。


    劉櫻要是想治她,凍結她名下所有銀行卡就行了,簡直不能再簡單,她必須想辦法。


    領證結婚這一關有點行不通,江卓寧應該不會瞞著家人領證結婚,那,她就得先想辦法去他們家,趁著他還猶豫的時候,先獲得他父母的喜愛,過了這一關?


    孟佳嫵這樣想著,也就將原本的一些顧慮先拋諸腦後,登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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