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寧錦繡沒好氣又瞪他,“你還笑?兒子都失蹤了你怎麽還笑得出來?有你這麽當老爸的嗎?家裏跟酒店似的,每次回來住兩晚就走了,兒子女子都丟給我,還好意思笑?!”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親媽呢。”薑煜突然喟歎地說了一句。


    寧錦繡一愣,手包就直接飛了過去。


    這一幕太驚悚,門口剛進來的年輕助手都狠狠愣了一下。


    低頭站著邊上,不自在極了。


    薑煜伸手接了包,一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好脾氣地哄道:“行了,消消氣。我們現在就去學校還不成嗎?他都十八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自己知道,肯定也就翹個課散散心,不是什麽大事。”


    寧錦繡氣得不得了,瞪了他半晌,抬手扯了自己的包。


    下屬在嘛,她得留點麵子給薑煜。


    不曾想——


    薑煜才不在乎呢,眼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反而覺得好笑,伸手就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寧錦繡忍著沒出聲。


    薑煜朝邊上努力減少存在感的助手道:“走了。”


    “是。”小助手忙不迭退了出去。


    大領導從來都不怒自威啊,這一麵都被他看見了,感覺好忐忑。


    怎麽辦,宋銘哥都沒有教他,看見領導和老婆打情罵俏,除了裝沒看見,還應該怎麽辦?


    小助手神色憂傷地上了車,聽著後方傳來的嗔怪聲,眼睛都不敢往後視鏡上瞟,小身板直直地,骨節分明的一隻手握著方向盤,看上去就顯得挺緊張了。


    寧錦繡都敏感地察覺了,看了薑煜一眼,小聲道:“你平時很凶?”


    要是不凶,這助手怎麽可能嚇成這個樣子。


    薑煜抬了抬眼睛,又低頭,大手把玩著她柔軟白皙的一隻手,反問道:“你以為是個人都能拿包砸我?”


    寧錦繡:“……”


    半晌,無奈低語道:“我還不是被你氣的?”


    “嗯,都是我的錯,砸的好,手腕疼嗎?”薑煜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寧錦繡看他一眼,氣笑了,“為老不尊。”


    她瞪著眼睛嗔怪的樣子最美,最起碼,那一刻的模樣,在薑煜眼裏是最鮮活年輕的,哪怕被罵著“為老不尊”什麽的,他也根本不往心裏去,權當誇獎了。


    臉皮比城牆還厚,寧錦繡根本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側身就往邊上坐了一點,和他保持距離。


    哪曾想——


    她剛一動,薑煜的大掌就扣住了她的臀,往自己邊上挪了挪。


    兩個人親熱慣了,他這些動作總帶著暗示性,能讓人浮想聯翩,大白天的,寧錦繡就沒有晚上那麽好說話了,壓低聲音提醒他,“莊重點。”


    “看見你莊重不了。”薑煜直接回答。


    寧錦繡又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氣惱了半晌,隻得壓低聲音無語道:“都五十歲的人了。”


    薑煜看她一眼,“你覺得我老?”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寧錦繡囧得不得了,輕聲道:“沒,不覺得。”


    薑煜笑著在她耳邊道:“嗯。我到底老不老,你的確應該最清楚。”


    寧錦繡:“……”


    她不想和這個人說話了,寧錦繡索性給薑皓的班主任打電話,又問了一遍情況,知道薑皓還是沒有到學校,自然更著急了。


    正一籌莫展,又接到薑衿的電話了。


    薑衿也已經收拾了東西出了教室,著急問她,“媽,薑皓找到了嗎?”


    “沒有呢,電話還關機著,學校也沒去。”


    “你們是去他學校嗎?”薑衿略微想想,緊接著道,“我這邊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他可能去哪裏,我現在也過來學校,先問問他老師和同學吧。”


    “你不上課了?”寧錦繡意外地問了一句。


    “還有一節選修,不要緊,先找到他比較重要。”


    畢竟是非常時期,薑皓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了,萬一一時想不開做了什麽傻事,她一輩子都會愧疚難安,當然是找他比較重要。


    薑衿背著包,一隻手拄著拐杖,就從台階上往下蹦。


    剛蹦了兩節,就聽見後麵傳來幹脆利落一聲,“薑衿!”


    孟佳嫵?


    想到自己這腳腕就是因為她扭傷的,薑衿實在沒什麽好心情,頭都沒回,繼續下台階。


    孟佳嫵幾步就追上了她,無語道:“我叫你你沒聽見啊?”


    薑衿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我和你說話呢!”孟佳嫵沒好氣又道。


    “聽見了,我不是聾子。”


    “那你怎麽不回答?”


    “不想理。”


    “你還生氣呢?”孟佳嫵看一眼她的腳,無奈道,“你得讓我說多少遍,我不是故意的,也沒想到你摔一下會成這個樣子,有必要上綱上線啊?”


    薑衿停了步子,“我今天有事,不想和你爭論這些。”


    “出什麽事了?”孟佳嫵話鋒一轉。


    “家裏一點事。”薑衿抬手在眉心按了按,神色淡淡道,“你沒什麽事的話回去上課,我不用你送,校門口打個車就走了。”


    “你確定?”


    “嗯,不用你送。”薑衿淡聲道。


    “那行,你自己說的。”


    孟佳嫵話音落地,轉身回教室,和她背道而走。


    薑衿扶著拐杖舒了一口氣,好一會才到校門口,打了車,直接報了薑皓學校的地址。


    薑皓就讀的高中自然是雲京市數一數二的,上課時間,門禁很嚴,薑衿在學校門口等了一小會,薑煜的助手出來接她了。


    眼見她拄著拐杖就愣了一下,發問道:“你的腳怎麽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問題不大。”薑衿話音落地,就和他一起往薑皓班主任辦公室走了。


    薑煜帶回來的這個助理年紀也不大,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其實和宋銘差不了多少,看上去卻比宋銘稚嫩了好幾個層次,一路看著她,都有點不知所措。


    領導的女兒嘛,扶著好像不太好,不扶吧,好像還不太好。


    等他糾結完到底要不要扶的問題,兩個人已經到薑煜和寧錦繡眼前了。


    寧錦繡和薑煜原本正和班主任說著話呢,看見她齊齊愣了一下,發問道:“你的腳怎麽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沒事。”薑衿隨意笑了笑,對上薑皓班主任的視線,柔聲道,“老師您好,我是薑皓的姐姐,薑衿。”


    “快點坐著吧。”班主任提了把椅子給她。


    薑衿也沒客氣了,道了謝就坐下。


    班主任繼續道:“孩子這段時間情緒不好是肯定的,學習倒沒受到太大影響,名次一直在前麵。就狀態看上去挺令人擔憂的,話少了,我找來聊了兩次,他也是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我也就不好勉強了。眼下距離高考就剩下一個多月,聽他的意思考試還是參加的,我覺得你們做家長的還是應該和孩子多聊聊,給與孩子適當的關心和鼓勵,紓解一下他心理壓力。”


    “這些肯定了。”寧錦繡點點頭,一臉認真道,“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主要孩子現在失蹤了,您看能不能找幾個同學過來,想一下他平時愛去哪些地方,我們先找到人再說。”


    “您稍等一下。”班主任說話間側頭看了眼課表,拿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一接通,笑著道:“陳老師,麻煩您讓趙柯和李程來一下我辦公室,嗯,就現在,有點急事。”


    話說完,掛了電話,班主任點頭笑了一下。


    她和寧錦繡又說了兩句話,電話裏提到的兩個男孩就來了。


    問了老師好,目光都在薑衿身上多停了兩秒。


    班主任輕咳了一嗓子,直接發問道:“你們回憶一下,薑皓平時課餘喜歡去哪些地方,或者他最近有沒有提到想去哪些地方?”


    “市圖書館吧。”兩個男生給了一個答案。


    薑衿看了他們一眼,蹙著眉想想,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上次打電話的時候,薑皓也說他在圖書館,可實際上,應該不是。


    她直覺裏薑皓就在說謊呢。


    “還有其他地方嗎?”薑衿仰頭道,“酒吧、ktv之類比較能放鬆的地方,你們平時聚會玩的時候,常去的那些……”


    “沒有。”兩個男生條件反射道。


    薑衿看了眼班主任,神色間都有點尷尬了。


    “實話實說,別瞞著,薑皓這都不見人影了,找人要緊。”


    “真沒有。”一個男生僵著臉道,“平時頂多去廣場公園滑個旱冰,薑皓那家夥也不喜歡唱歌,哦,對了,他喜歡打遊戲。”


    另一個男生直接反駁他,“可他也不去網吧那種地方,說是覺得髒。”


    班主任:“……”


    薑衿抬手在眉心裏揉了揉。


    邊上薑煜問,“他最近在學校裏有沒有走得特別近的其他朋友?”


    兩個男生齊齊搖頭。


    薑家的事情鬧得都滿城風雨了,薑皓最近別提多沉默了,別說最近,他從上學期開始就挺沉默了,不怎麽喜歡說話,也是奇了怪了,抽屜那情書零食每天都塞得滿滿的。


    兩個男孩站著又胡思亂想了,班主任眼看問不出個什麽,揮揮手讓兩人回去了。


    薑衿和薑煜、寧錦繡隻得出了學校。


    “要不報警吧?”寧錦繡建議道,“咱們這一籌莫展也沒地方找,萬一他出點什麽事可就不得了了。”


    “先去圖書館看看。”薑煜看了她一眼,發了話。


    “翹課去圖書館?”寧錦繡蹙眉,“感覺起來這個不太可能。”


    “要不去酒吧找找?”薑衿自然想起他先前一次心情不好跑去酒吧了,抬眸朝薑煜道,“分開找稍微能快點,先找到人再說。”


    “就你這樣子還能找人?”薑煜目光落在她腳上,“讓小李送你回去休息。”


    他帶回來的新助手叫李洹。


    此刻聽見他開口,自然下意識抬眼看向薑衿了。


    薑衿搖搖頭,抑鬱道:“找不到他我也不放心,要不這樣吧。”


    她看了薑煜一眼,建議道:“您和我媽開車去圖書館,小李哥陪我一起找,他還不認識人呢,對雲京也不算熟悉,一個人沒法找。”


    “你的腳沒事?”寧錦繡也看一眼她的腳。


    薑衿搖搖頭。


    “那行吧,就按你說的,分開找,電話聯係。”薑煜做了決定。


    四個人兵分兩路找薑皓了。


    班主任說他早上沒來學校,薑衿也就順著學校附近的酒吧往依雲首府方向找,將近一個小時過去,還是根本一無所獲。


    她和李洹又上了出租車。


    薑衿掏手機看一眼,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


    薑皓可能去哪?


    她蹙眉胡亂想著,突然想到了兩個地方,殯儀館和派出所。


    按著他的性子,會不會去看楚玉英和薑晴了?


    “師傅,先去長鬆殯儀館吧。”薑衿抬眸朝開車的司機大叔說了一句。


    司機還沒答話呢,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喬遠?


    薑衿低頭看一眼,接通道:“喂?”


    “薑皓在我這。”喬遠開門見山道,“你看你們家人誰方便,一會過來接一下。”


    薑衿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忙道:“我現在就過來,你們在哪呢?”


    “秘密之夜。”喬遠報了地點。


    果然是一個酒吧。


    薑衿沒好氣地想了想,應聲道:“他是不是喝醉了?那你看好她,我馬上就過來,很快。”


    她語調裏帶著急迫,喬遠也愣了一下,回過神無奈道:“他睡著了,你別擔心,慢慢過來就行,路上注意安全,我看著呢。”


    “嗯嗯。”薑衿連聲道。


    掛了電話就趕緊通知了薑煜和寧錦繡,人找到了。


    她距離喬遠說的地方不遠,很快就到了。


    小胖就在門口等著她呢,遠遠看見她下車,連忙招手喚了一聲,“小衿姐。”


    話音落地,就看到薑衿柱起拐杖,神色一愣連忙跑過去,“你這是怎麽了?”


    “就不小心扭了腳。”薑衿看一眼李洹,介紹道,“這是我朋友,李江,這是我爸的助手,呃,也姓李,你們還挺有緣的。”


    小胖嘿嘿笑了一聲,和李洹打了招呼,就帶她往進走了。


    中午十二點,酒吧幾乎沒什麽人。


    很安靜。


    沒一會,三人轉了兩道彎,就停在一個包廂外麵了。


    門口守了好幾個保鏢。


    眼見小胖叫著小衿姐,沒忍住就多看了薑衿兩眼。


    跟在喬遠邊上有一段時間了,他們自然各個曉得他心思,近些天薑家的事情又鬧得沸沸揚揚的,不想關注都不太可能。


    保鏢躬身打開門了。


    薑衿抬步進去,就看到喬遠靠在沙發上笑。


    “衿衿姐姐!”孟婉清正在沙發上忸怩呢,眼見她進來,刺溜一下從沙發上竄下來,就跑到她跟前笑著喊,原本想抱她,看見她的拐杖就不敢動了,愣在原地,仰著頭問,“你的腳怎麽了啊?”


    薑衿這一天回答這個問題好些遍,無奈道:“不小心扭了一下。”


    “常年四季都帶著傷。”喬遠也從沙發上起來了,蹙眉道,“不方便你早說,我讓人把他送回去就行了。”


    “也是著急的,他電話一直關機著,又沒去學校,怕他出事,我們都找一早上了。”


    喬遠:“……”


    他也是一早就被薑皓的電話吵醒,不得已帶著他過來了。


    薑家的事情他很清楚,自然也曉得薑皓情緒不好,一開始也就沒通知薑衿了。


    此刻知道她找了一早上,當然不會說出來招人恨了,話鋒一轉:“人在裏麵睡著呢,你是現在帶他走,還是等他醒過來再說?”


    “我先看看他吧。”


    薑衿說完話,抬步就到裏麵去了。


    薑皓穿著製服襯衫和長褲,蓋了一件外套,平躺在床上,臉頰微紅,很安靜,就像漫畫裏沉睡的美少年。


    “哎。”薑衿鬆了一口氣。


    也跑累了,側身坐在床邊,定睛看著他。


    她看著薑皓,喬遠就站在邊上垂眸看著她了,半晌,突然道:“你和這小子關係還挺好的。”


    “薑皓是個好孩子。”


    喬遠又皺眉了,“怎麽你也沒多大,說起話就這麽老成呢。”


    他不喜歡聽。


    自薑衿回了薑家以後,他一直覺得,她背負得太多了,偏偏強得要死,又不肯聽人勸,非得留著,受那些讓他惱怒的委屈。


    前幾天見一麵,隻覺得她心事重。


    今天又見到,他突然間就產生了一種感覺,他認識的薑衿,已經慢慢變了。


    也說不清哪裏變了,總歸就是和以前不一樣,讓他心疼。


    喬遠蹙眉想很久,覺得是一個“忍”字。


    在學校裏她和那些記者言語周旋,眼下為了薑皓著急慌張,應該是長大了吧,她懂了點人情世故,沒有以前那麽冷淡倔強,一身刺,碰了就得紮人。


    眼下她身上那些刺好像慢慢變軟了,也許再過不久,就會慢慢從根部死掉,脫落。


    就和他一樣。


    時間果真是最能改變人的。


    背負在意的多了,需要顧及的多了,人就沒辦法肆無忌憚了。


    喬遠自顧自低頭笑了一下。


    薑衿聽見了,扭頭看他一眼,抿著唇發問,“你最近還好嗎?”


    包廂裏柔亮的燈光籠著她的臉,喬遠看著她,緩緩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很好。”


    “那就好。”薑衿點點頭,也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沒幾分鍾,薑煜和寧錦繡就到了。


    喬遠讓保鏢抱著薑皓,一路出去,放到了他們車後座。


    寧錦繡和薑煜道了謝,先帶著薑皓回去。


    他們就開了一輛車,自然坐不下,薑衿推卻不過,和李洹一起坐了喬遠的車,回依雲首府。


    小胖開車,李洹在副駕駛,她和喬遠連帶著小婉清,三個人一起坐在後麵。


    婉清長高了些,臉蛋更是比以往還要肉一些,很好動,坐在位子上也不怎麽安生,扭來扭去的,嘻嘻笑著和兩人撒著嬌。


    薑衿看著她,隻覺得哭笑不得。


    似乎——


    孟家出事以後,唯一沒被改變的,也就這小丫頭。


    念及此,薑衿就抬眸問喬遠,“什麽時候接婉清回來了?”


    “沒多久。”


    “上次我遇到顧總了,他說是要一直養著婉清呢,男人的話果然不可信。”薑衿抬手揉著孟婉清的頭發,嘀咕著開了一句玩笑。


    孟婉清卻抬起一雙大眼睛看著她,撇嘴道:“顧叔叔就是要養我一輩子的,他隻是這幾天生病了,我才和小舅舅回來了呀。”


    薑衿:“……”


    “衿衿姐姐你不相信我啊,顧叔叔就是生病了。”孟婉清強調。


    薑衿笑著看了喬遠一樣,“你好像失寵了。”


    喬遠撇撇嘴,“你才發現啊?”


    “沒有。”孟婉清轉身就抱上他胳膊,笑著哄道,“我也很愛你的。”


    “那你是最愛你顧叔叔,還是最愛我?”喬遠側著身子,好整以暇地問她。


    孟婉清歪頭抓著自己柔軟的頭發,悶聲道:“那就最愛顧叔叔好了。”


    喬遠:“……”


    薑衿:“……”


    孟婉清眼見兩人一時都不說話了,連忙道:“顧叔叔最愛我,我當然就得最愛他了,他每天都給我買雞腿吃,不但有吃的,還有看的呢,對了,還有項鏈。”


    孟婉清話音落地,抬手就從小襯衫裏麵掏出一個項鏈來。


    薑衿看一眼就樂了。


    手工編織的紅繩底端是一個造型精巧的玉墜子。


    看上去應當是黃玉,顏色不算亮,卻裹了一層油似的,有滑膩感,雕琢得就像一個小雞腿,晃悠悠掛在那,底端肉最多的地方顏色略深,接近淺褐了,看起來都讓人有食欲,就著實太小了些,勝在精巧可愛。


    當然——


    能弄出這麽一個玉墜兒來,也是挺不容易的。


    顧啟雲那人……


    薑衿竟一時間無法形容了。


    不過——


    顧氏集團旗下有玉器珠寶行,他寵著孟婉清,自然想方設法討小丫頭開心了。


    難怪招人喜歡。


    薑衿都忍不住笑了,摸著孟婉清的臉蛋道:“你顧叔叔對你真好。”


    “那當然吖,他最愛我了。”


    “噗。”喬遠都沒忍住笑了,一臉無語。


    ——


    路上走了好一會。


    等一眾人回到了依雲首府,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


    寧錦繡安頓好薑皓,自然留了喬遠和孟婉清他們一起吃午飯。


    喬遠是第一次來,孟婉清可不是,一來就追著丞相欺負,樂不思蜀,自然不願意回去。


    喬遠拿她沒轍,還是寧錦繡哄著她吃了午飯。


    飯後——


    孟婉清仍是玩得不願意走。


    喬遠叫了兩次都被無視,有些抑鬱,也就坐在沙發上再等一會。


    反正閑來無事。


    薑衿剛打開電視,就聽見他手機響了。


    拿著遙控將電視音量調小些。


    喬遠接了電話,喚了聲,“齊叔。”


    緊接著就沒聲了。


    薑衿下意識扭頭看去,就對上他極為震驚難看的臉色,下一秒,喬遠就騰一聲站起身來,咬牙道:“明宣怎麽樣?人現在在哪?”


    那頭很快說了什麽。


    “我馬上過來。”喬遠陰著臉掛了電話。


    薑衿回過神來,忙問,“怎麽了?”


    “明宣出了點事。”喬遠一隻手按著太陽穴,定定神,朝她道,“讓婉清先待在這吧,你幫我看一會,我現在去醫院,小胖!”


    喬遠朝院子裏正和孟婉清玩著的小胖喊了一聲。


    薑衿看著他臉色就知道不好,點點頭道:“我會看著婉清的,你開車小心。”


    “嗯。”喬遠突然跨一步到了她跟前,抬手重重揉了一下她頭發,聲音低沉道,“又麻煩你了。”


    “不麻煩。”薑衿搖搖頭,抬手握了一下他胳膊。


    喬遠目光深深看她一眼,轉個身大跨步就走了。


    一出門,速度很快上了車。


    小胖也連忙進了駕駛座,一邊發動一邊道:“怎麽回事啊四哥?”


    “明宣出了車禍,直接去四院,快一點。”


    小胖一愣,“那些個都是死人嗎?”


    “他身邊應當是有內鬼。”喬遠一隻手緊握成拳,抵著膝蓋,說話的聲音極陰冷低沉,聽得小胖都覺得脊背發涼了。


    前麵有齊叔和先前孟慶好些得力屬下相護,孟明宣這位子才算是稍微坐穩了一點,也就剛安生了兩天而已。


    眼下卻——


    小胖不敢深想,一個勁提速,車子行駛在寬闊的大道上,好像離弦的箭,竄得飛快。


    ——


    此時,四院門口。


    晏少卿正和顧啟雲往裏走。


    下午剛上班,周圍人來人往,各個行色匆匆。


    晏少卿側頭看了顧啟雲一眼,發問道:“你身體沒事吧?”


    “沒事。”顧啟雲勾唇笑笑,漫不經心道,“不都說了,工作壓力太大了,過來看看心理醫生,調節一下情緒,沒什麽事。”


    晏少卿:“……”


    工作壓力太大了?


    騙鬼呢?


    他神色淡淡地瞥了顧啟雲一眼,也不問了。


    顧啟雲無奈道:“真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年這大環境不好,生意難做啊,底下什麽東西都賣不動,那些個銷售總監,各個都愁白頭發了……”


    “你打住!”晏少卿不想聽他胡扯。


    顧啟雲一笑,給了個“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晏少卿懶得理他。


    顧啟雲握了握手裏的車鑰匙,在心裏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確有病,還真是心理疾病。


    不過——


    和工作沒關係倒是真的。


    是因為孟婉清。


    從那晚和楚婧宜發生關係,被她無意撞見,自己那方麵就有些問題了。


    倒也不是就突然不行了。


    而是有點障礙。


    他當然不找楚婧宜了,之後找了別的女人,可,每次正做著,總能突然想到小丫頭驚懼萬分那雙大眼睛,然後,他就突然沒什麽興致了。


    被人伺候著草草了事。


    這種事就得有興致才行,他正是好年齡,又沒什麽其他不良嗜好,就在女人這問題上,挑剔些,換得勤,其實也根本不算玩得狠的。


    每周才一兩次,這在認識的其他老板中間,算克製禁欲型了。


    當然,和他這變態禁欲型的表哥沒法比。


    可現在,就這點興趣還產生問題了。


    他能不鬱悶嘛。


    這種事都不好意思和人說,自己到醫院裏找醫生來聊聊。


    哪能想——


    中午看病的時候,就碰到晏少卿了呢。


    其實不該來四院。


    晏少卿午飯間就旁敲側擊問了一次,被他給繞開話題了,眼下又問,這人不會對自己關心過度,回頭再去找醫生吧?


    顧啟雲覺得這種可能性還不是沒有,正想試探他一下,就被一陣刺耳的鳴笛聲驚醒了。


    一抬眼,救護車呼嘯著停到了兩人不遠處。


    車門發出沉重的一聲響,移動擔架被幾個人抬著落到了地上。


    緊接著——


    後麵又有一輛救護車呼嘯著停了下來。


    四周頓時嘈雜忙亂了。


    顧啟雲甚少接觸這樣的場麵,連忙往邊上退了兩步。


    晏少卿卻上前了。


    他視線精準地落在一處,早已經發現第一個擔架上的患者頭部有傷,血都順著擔架床流下來了。


    “晏醫生!”


    推著擔架的醫生流了一臉汗,看見他連忙喚了一聲。


    “什麽情況?”晏少卿低聲問了句。


    “車禍,兩死七傷。這孩子情況最嚴重,應該要立刻手術,可……”


    醫生臉色難看極了,踮著腳,聲音低低道:“腦出血,左胳膊骨折,右腳粉碎性骨折,腹部還中了一槍,寧和集團已故董事長那個……”


    他話未說完,晏少卿就垂眸朝擔架上看了過去。


    人還醒著?


    晏少卿狠狠愣一下,對上孟明宣漆黑明亮到幾乎發光的眼睛。


    這孩子,額頭的汗水都珠子一樣往下淌了。


    饒是他,都覺得於心難忍。


    晏少卿薄唇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垂在身側的手腕突然被人摳緊了。


    孟明宣顯然認出了他,緊繃隱忍的神色略微鬆動了一些,摳著他手腕的力氣卻奇大無比,他的指甲簡直能掐進晏少卿肉裏去,小小的少年,顫動著他已經咬出血的唇,一字一頓懇求道:“拜托您了,別讓我死。”


    話音落地,那雙漆黑的眼睛更是執拗地緊盯著晏少卿。


    晏少卿薄唇抿著,和他對視。


    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孟明宣摳著他的那隻手便直接砸落下去,暈了。


    “失血太多了。”他一暈,邊上的醫生好像都頓時鬆了一口氣,飛快道,“救護車到的時候這孩子好像都不行了,身子都被血染紅了,一直忍著呢,問話也咬著唇不吭聲。晏醫生,他是寧和集團已故董事長那個兒子,據說好像有黑道背景,傷成這樣了,這手術……”


    誰做手術誰倒黴啊,一不小心就攤上事了。


    醫生自然著急了。


    尤其晏少卿的身份在醫院裏都是公開的秘密了,他能不為人家著想嗎?


    腦外科醫生也不少,這手術也不一定非得他參與。


    晏少卿垂眸看他一眼,“聯係家屬了嗎?”


    “應該在……”


    “路上”兩個字又沒說出來,一眾人身後又是一陣騷動,摩托車轎車停下好幾輛,一群人高馬大的男人就腳步飛快地走過來了。


    當先一個人正是齊盛,自然認識晏少卿的,頓了步子,低聲道:“晏少。”


    晏少卿點點頭算作回應。


    齊盛的目光就落在了孟明宣的身上。


    倒吸了一口氣。


    醫生都做了急救,這孩子身下的擔架都染紅了,從胳膊到腳都是鮮血模糊。


    齊盛心裏咯噔了一下,看一眼晏少卿,唇角都顫了起來。


    說不出話來了。


    孟家家主的位子從來不傳女,他們全力護著孟明宣,一來因為孟慶的遺囑,二來,按著身份,他的確是目前唯一有資格繼承家業的男丁了。


    眼下——


    明明家主遺囑裏說的清楚,沒有孟明宣,就是喬遠。


    那些人還是對一個孩子下手了。


    可見有恃無恐,也是對喬遠的變相警告了。


    明宣一旦出事了,下一個,那指定就輪到喬遠了。


    齊盛心神百轉,額頭都冒出些汗水來,就聽到晏少卿聲音冷靜地朝著邊上幾個護士發話,大抵也就是分工去做術前準備那些意思。


    他下意識朝晏少卿看了過去。


    還沒問話呢,邊上突然有男人到了他邊上,沉聲問,“喬遠呢?你們家小姐呢?”


    齊盛一回頭,就對上顧啟雲陰雲深重的一張臉了。


    “阿遠正趕來。”齊盛忙道。


    “婉清呢!”顧啟雲聲音猛地拔高了一度。


    “這……不清楚,應該和阿遠在一起。”


    “shit!”顧啟雲咬牙咒罵一聲,直接去邊上給喬遠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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