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娶我可好,皇上明日便會賜婚


    男人身長玉立,白衣衣袍被風拂起,他負手立在那裏。舒愨鵡琻


    她一眼看去,正跌落進他眼中。


    上官墨,你什麽意思?


    明明冷情冷心,卻為何總要時時做出一副對我有情的模樣?


    我真的會誤會你知道嗎眇?


    會誤會,會自以為是,會自作多情的想,若是無情,你為何要和我上床?若是無情,你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救我、幫我?若是無情,馬車已經走了這麽遠,你還站在那裏看我做什麽?


    可是,若是有情,你又為何會另娶?會那樣斬釘截鐵告訴我,別的女人,你娶定了?


    若是有情,你對我的情很殘忍,你知道嗎?若是無情,你對我的無情更殘忍療!


    無力,繼而,手中的鏈子落下。


    沈意閉了閉眼。


    “儀升師父,你怎麽了?”小皇子眨巴著寶石一樣的眼睛,天真的看著沈意,“你不開心嗎?”


    沈意聞言,微微一笑,“對啊,因為要找的東西沒找到,所以不太開心。”


    小皇子偏頭想了想,“你不是說已經有解決的法子了嗎?”


    “是有,可是不知道改選哪一個。”


    小皇子扁了扁嘴,“這有何難?找不到就不要了,你想要什麽?昱兒給你好不好?若是昱兒不能給,就讓四哥給。”


    沈意垂眸,輕歎,“不一樣的,那樣東西不可替代。”


    不可替代……


    她輕輕緩緩說出這四個字來,竟是那麽自然。話落,連自己也微微吃驚。


    真的不可替代嗎?真的已經有答案了嗎?


    是啊,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小皇子還在苦思什麽是“不可替代”,卻見沈意已經蹲在他麵前,溫柔的摸著他的頭,“小皇子幫儀升師父一個忙好不好?”


    小皇子看著進在眼前的教琴師傅,水眸晶亮,乖巧得不像話,幾乎是想也沒想便點頭。


    ……


    快到宮門口的時候,小皇子忽然命令車馬停下,有小廝下車去。隨即,小皇子又命令車馬繼續前行。


    有外麵伺候的內侍見狀,低聲問:“小皇子,這人……”


    “他替本皇子辦事去了。”


    “那……是否等一等?”畢竟,從宮中出來的人,哪有不跟著主子隨意亂跑的?


    “本皇子要回宮!要回宮!”小皇子扁著嘴,說到後麵已是一副要哭的陣勢。


    那內侍立刻聯想起在宴王府小皇子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當即渾身一凜,再也不敢有二話了。


    那半路下車去的小廝正是沈意。


    此刻,她躲在街角,遠遠看馬車行遠,一路往那威嚴的宮門而去。


    小皇子,謝謝你。


    沈意心中感激。


    在最後一刻成全了她。


    她的兩個選擇,若是放棄,那麽她必得回宮。不論回去麵對的是怎樣的方冰,她都要回去。因為隻有在宮裏,她才有活下去的意義。


    若是不放棄那個男人,那她必定不能回宮。他就要娶駱子君了,她要抓緊時間將他奪回。


    遠遠看到小皇子的馬車一路進了皇宮,沈意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而她卻不知,此刻,永福宮內等著小皇子的正是傅皇後和瑞王,真正的瑞王。


    ……


    小皇子一路蹦蹦跳跳回到自己宮中,剛剛進門,臉上的歡快刹那凝住。


    (⊙o⊙)啊!


    隻見廳中上座,皇後一席豔紅鳳袍,神色冷傲,整個人看起來不可逼視,很是不妙。


    而她身旁,瑞王立著,正淡淡往他看來。


    小小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了這場麵?


    再不敢撒嬌,恭恭敬敬叫了聲,“母後,四哥。”


    傅皇後看著小兒子,輕聲問:“昱兒,這一日你去了哪裏?”


    “出……出宮啊。”


    “出宮去了哪裏?”


    “……”


    “母後的話,你如今也可以當做沒聽到了?”


    “二……二哥府上。”


    傅皇後聞言,挑了挑眉,又看了眼身旁的瑞王。隻見瑞王眉宇緊蹙,眼中一閃而過冷冽。


    傅皇後緩了緩臉色,又對小皇子招了招手,“昱兒,過來母後這裏。”


    小皇子戒備著,一步步挪過去。


    傅皇後將小皇子攬進懷裏,柔聲問:“怎會忽然想起要去你二哥那裏?”


    小皇子招架不過來了。


    沈意隻交代了他不能說出去瑞王是假冒的,可是沒有交代過別的問題要怎麽回答啊?


    一時,小皇子癟了嘴,不肯說話了。


    皇後也不催他,隻淡淡道:“我聽守宮門的侍衛稟報,說是你四哥帶你出去的。未兒,你說是怎麽回事?”


    皇後眸子看向上官未。


    上官未唇角勾起冷笑,“兒臣今日一直在父皇那裏,哪裏有那閑心帶上官昱去串門?”


    皇後的目光又不疾不徐落到小皇子身上去。


    小皇子被當場拆穿,早已扁了嘴,此刻被皇後冷厲的目光一看,小身子一抖,又要哭出來了。


    “昱兒,還不快告訴母後,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皇子水眸睜得大大的,無辜的看著皇後,卻仍是不出聲。他答應過儀升師父,不能出賣他!


    皇後與瑞王相視一眼,末了,皇後不輕不重道:“罷了,也不是個大事。不過是今日,你父皇尋不著個宮人,那人不知用了何種方法蒙混出宮,如今已被下令捉拿。說起來不過是個罪犯,自然不會和本宮的昱兒有任何關聯。”


    “儀升師父才不是罪犯!”


    小皇子聽到“下令捉拿”,又聽到“罪犯”,當即目露不滿,小拳頭握得緊緊的,大叫出聲。


    另一邊,皇後和瑞王臉色頓變。


    ……


    子夜,華清宮。


    伺候的宮女熄了燈盞,輕手輕腳退出內殿之外。


    如今,華清宮內住的是日前舍身救了皇上的方冰姑娘。帝王對這位“恩人”上心得很,連帶著這一宮內伺候的宮女內侍也是尤為上心。


    退出內殿,又巡視了一周,這才小心翼翼退到外殿之外。


    內殿裏,女子躺在床上,正迷迷糊糊將睡未睡之際,隻覺身側有強烈的氣息,當即大睜開眼來。


    燭火昏暗裏,隻能隱約見得俊美的輪廓。


    女子卻是毫不遲疑猛地坐起身來,用力拉開簾帳看去。


    男人俊美溫潤,氣質高貴,正在她床前靜靜看著她。


    方冰隻覺心跳驀地一快,叫了一聲“瑞王殿下。”便要下床。


    瑞王更快,先她一步,將她按回床上,溫聲道:“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方冰順勢坐好,盈盈抬起水眸看著男子,斟酌問:“這麽晚了,瑞王殿下可是有什麽吩咐?”


    男人勾唇一笑,“沒有吩咐,便不能來看你?”


    俏紅悄悄爬上女子的臉,方冰微微低下頭。


    瑞王又道:“皇上如今對你上心,華清宮裏裏外外都是人,白日裏來不得。但你為我而傷,心中掛念,總要親自過來看看。”


    “方冰的命都是瑞王的,區區小傷,不算什麽的。”話雖如此,嗓音已是不自覺的嬌柔。


    瑞王唇角揚了揚,“既是本王的,本王更舍不得你傷。”


    話落,滿意的看著女子眼中更加癡迷的神采。


    兩人一時沉默,良久,方冰忽地憶起白日之事,忙斂色低道:“白日方冰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


    一早,伺候的宮女便將紙條塞到她手中,上麵寫著,“將儀升困住。”


    儀升,正好是她的仇人!她原本就不會放過。


    毀了紙條,趁著皇帝早朝後探視,她故意呼痛,又似不經意提起儀升的琴技。果不其然,武帝立刻派人去傳。


    哪裏知道,那個女人竟然敢抗旨!


    那是聖旨啊!而且明麵上不過是讓她來彈個琴,她那麽大的反應做什麽?除非是做賊心虛!知道她不會放過她,所以連忙逃了。


    “這事不怪你。”瑞王負手,淡道,神色深晦。


    “她是如何逃跑的?皇上傳旨,誰敢怠慢?宮中守衛今日也是尤其森嚴,她……”


    “你不必操心。”


    方冰還未說完,已教那淡薄的語氣打斷。她一時怔在那裏。


    瑞王看著她,緩了緩聲道:“是她太狡猾,不怪你。”


    竟然想到利用上官昱助她出宮!


    方冰神色這才一鬆,默了默,又遲疑道:“那如今要怎麽辦?若是她從此逃之夭夭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瑞王念及此,眸色當即冷戾,“她沒這本事!”


    沈意,你以為上官墨是你的靠山?好,本王倒要看看,即便你今日去見了上官墨又如何?上官墨會不會娶你!皇上已經決定,明日一早早朝便下旨賜婚上官墨和駱子君,本王倒是要看看,上官墨會不會為了你當眾抗旨。


    你終究會歸於無依無靠,你也隻能回到本王身邊來求本王。


    那時……可就都是本王說了算了。


    方冰怔怔看著男人眼中流露出的陰狠,一時失神。


    果然,那個女人真是他們共同的仇人?原以為,她隻是她的仇人,卻不是他的……看來,是她想錯了。


    方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冷不防瑞王抬眸,一眼看進她眼中。


    她一驚,連忙收斂情緒,恭敬垂下眸子。


    “還有一事。”


    “王爺請說。”


    “儀升的命,本王暫且留有用處,你不要再壞了本王的事。”瑞王嗓音不輕不重。


    方冰卻是一驚,再?


    他知道了?!


    如何知道了?


    前麵不是一直沒有查出嗎?


    難道是……那個女人告訴他的?


    心中萬千情緒歸於一處,方冰用力緊了緊手心,終才穩聲道:“方冰明白。”


    身前久久無聲。


    方冰抬眸,眼前一片虛空,哪裏還見那人蹤影?


    ……


    將軍府。


    後半夜夜涼如水,尊貴的將軍府也沉靜下來,比起白日裏的熱鬧幾乎違和。


    然有一處卻是一直都沉靜的,不論白日還是夜晚,不論平日還是節氣,那便是顧夫人的廂房。


    那是一個曾經風光至極的女人,然而,大約人這一生都是平衡的,所以,她在閨中時有多少的風光,嫁人以後便有多少的憔悴和清冷。


    顧夫人沉沉睡著,忽地察覺到床側一陷。


    隨即,一具溫熱的身子便蹭到了她懷裏。


    還不甚清醒,唇角卻已揚起,她側過身,也將那人攬在懷中。


    那人不停的往她懷中蹭著,像隻終於歸巢的鳥兒。


    顧夫人失笑。


    “娘……”良久,懷中終於傳來悶悶的一聲輕喚。


    顧夫人手掌輕輕拍著懷中女兒的背,失笑,“我女兒終於願意回來了?”


    “嗯。”沈意在母親懷中點了點頭,“回來看看你,明日又要走了。”


    顧夫人沉默下去,夜裏,看不清神色。


    半晌,她輕歎,“意兒,宮中的事娘都知道。既已出宮,那就不要再回去了,娘不需要你為我犧牲至此。”


    “不,這次不是回宮,這次是要嫁人。娘,我要嫁人了。”


    沈意話落,隻聽得耳邊的呼吸忽地一深,隨後,身子被推開。


    顧夫人下了床,徑直點亮了房中燈火。


    一豆燭火尚還昏暗,沈意卻已經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顧夫人臉上的沉凝之色。


    她的娘很少會用這樣的臉色對她。有人說過,顧將軍的大女兒驕縱任性,因為顧夫人教女無方,一味溺愛。若是有一日沈意殺了人,沈若昀必定是在一旁幫她擦手上血跡的那一人。


    那個有人……就是她的庶妹,顧大將軍最疼愛的女兒,顧采薇。


    此刻,麵對著母親的冷臉,沈意竟有些失笑,乖乖下床,走到她旁邊去坐好。


    “娘最後說一次,你要嫁入皇宮,除非我死了。”


    沈意聞言,嘻嘻笑了出來,“誰說我要嫁給瑞王?我要嫁給卿墨!”


    顧夫人臉色卻絲毫未變,深深看著沈意的眼睛,“我說的就是他。”


    沈意睜大了眼睛,驚訝,“你原來……不是同意的嗎?你不許反悔!”


    顧夫人閉了閉眼,伸手,握住女兒的手,“原來都是娘的錯,娘沒有為你把好關,不怪你好不好?意兒,聽娘的話,我們不要那個男人,好不好?”


    沈意怔怔看著顧夫人,眼中忽地一酸,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意兒……”顧夫人受傷,“你連娘的話都不聽了?你知道娘都是為你好。”


    沈意隻覺喉間哽得厲害,聲音發顫,“你以前,以前……你一直順著我,我做什麽你都不反對我的。為什麽這一次,這一件我最想要的,你要反對?”


    “是,那是因為娘的意兒一直很好很好,好到娘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但是這一次,聽娘的,不管他是上官墨還是卿墨,都不要嫁。皇室整個兒就是一團急流漩渦,你進去……莫說是情愛,恐怕就是性命,最後也不能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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