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絲女士,您被辭退了。”


    經理冷冰冰的一句話,將讓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的梅爾歎了口氣。


    這是她來到尤金百貨上班的第二天,工作是在商場中對來往的客人進行接待。


    昨天,在經過長達十二個小時,喝水還要報備,隻能站立不能坐下的工作體驗之後,梅爾算是體驗到了什麽叫做“民生疾苦”。


    雖然腳都站的起泡了,但梅爾還是很有契約精神的堅持了一天。


    這樣苛刻的管理,毫無疑問是不合理的。


    為此,她在下班後提出抗議,希望百貨商場針對接待員的管理更加的人性化一點。


    果不其然,就在今天,她被辭退了。


    “其實,你要是不主動抗議,應該隻是勸告,罰款之內的小懲罰的,現在皮城企業對抗議這種事情特別的敏感,他們怎麽也不願意再吸引到祖安的執法官們注意。”


    瑪姬對梅爾的遭遇有些同情,如是說道。


    “在那裏工作不太適合我……”


    梅爾簡短的回答了一下。


    有了自己的實際體驗,梅爾總算是親自體驗了一下,如今在納比區,皮城企業做出的“妥協”。


    雖然他們針對員工的管理依舊苛刻,但至少是可以商量的,諸如喝水、請假這樣的私事,一般都會批下來,工作時間也沒有喪心病狂的達到在皮城那樣十三四個小時那麽誇張的地步。


    瑪姬說的沒錯,要不是梅爾觸犯了“禁忌”,真的還沒有到開除那一步。


    而原來隻需要一批工人就能完成整個生產、服務流程的,現在基本上都會安排兩班倒。


    “別灰心了。”瑪姬隻當梅爾口中的不適合是在強行撐著,


    “我已經幫你問過我們的老板了,他說,如果可以,你可以去那裏試試,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成為同事呢。”


    瑪姬在一家祖安企業當中工作,這一點梅爾也是知道的,她前幾天在梅爾找工作的時候,就在跟她說,看能不能請示一下老板,把梅爾招進去,倒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結果了。


    “真是謝謝你了。”


    梅爾臉上帶著感激的情緒。


    在納比區也快生活一個星期了,瑪姬對她們的照顧,還是很多的。


    祖安的企業,應該會很不一樣吧。


    瑪姬每天都隻用上八個小時的班,有時候甚至比八個小時還少就能回來。


    照這方麵來看,祖安企業的確如瑪姬所言,更加注重的是福利待遇方麵的事情。


    ……


    “這位就是蘿絲小姐還有羅拉小姐吧,你們好,你們好。”


    身材壯碩的男人樂樂嗬嗬的朝著兩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叫博尹爾·巴克,你們叫我巴克先生就行,十分榮幸能夠吸引到兩位優秀的人才加入到我們巴克包裝的大家庭當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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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尹爾·巴克,祖安巴克遠洋的老板,實力雄厚,背景也不容小覷。


    看上去好像也沒什麽不正常,但梅爾還是有一陣心神不寧。


    作為一家企業的老板,怎麽著也沒有理由專門來接待她這個普通的員工吧?


    難道祖安這邊的企業就是這樣的?


    梅爾感覺眼前的事情透露著詭異,卻也禮節性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沒有沒有,在今後的時間你,還是要依托於巴克先生的照顧才是。”


    兩人之間握手的時間有些久了。


    梅爾不動神色的把自己的手往後麵抽了抽,眼前巴克這才如夢方醒的鬆開了自己的手,看著梅爾的眼中充斥著一種侵略性。


    梅爾眉頭一皺,對此很是反感。


    這個巴克,不像是什麽好人啊。


    有時候,從老板的作風,就已經能夠看出一個企業的問題了。


    巴克是這樣的一個人,那這家企業的內在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瑪姬在這裏也上了這麽久的班了,難道就對此一無所知嗎?


    但不管怎麽說,梅爾還是順利的入職了,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見著梅爾離去的背影,巴克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的滿意,右手毫不避諱的就朝著站在一旁的瑪姬臉上摸去。


    瑪姬隻是猶豫了一瞬,就顫抖著眼皮順從者。


    “你幹的不錯。”巴克的手在瑪姬的下巴上不斷的摩挲著。


    “巴克先生……”


    “在這裏要叫我主人。”巴克不滿的捏住瑪姬的下巴,往右邊一扭。


    “是,主人。”瑪姬竭力睜大著眼睛,因為被捏住嘴隻能含湖的說道,“那您打算怎麽安排蘿絲還有羅拉呢?”


    “先讓她們嚐嚐苦頭再說。”巴克的眼中流露著邪氣,單手就撕下一片布條,


    “本來以為最多也是你這樣小地方的小丫頭,沒想到還碰上一位皮城逃出來的貴女,這樣的我可沒有玩過呢。”


    ……


    在經曆了漫長的枯燥工作之後,伴隨著一陣特殊的鈴聲,梅爾抬起頭,見著不遠處冷著臉離開的工人們,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你幹什麽?”一直監視著梅爾的車間經理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趕忙叫住了她。


    “不是下班了嗎?”梅爾理指著不遠處,理直氣壯的說道。


    “誰說你下班了?你沒看到這麽多人都沒下班嗎?”車間經理指著那些個神情麻木,依舊沉浸在手中工作的人,唾沫星子都要飛出來了。


    梅爾眼中閃爍著厭惡,連連後退兩步:


    “我不想要掙這個加班工資,我現在要下班了。”


    “別人都在上班你好意思不上班嗎?就因為你一個,影響了整個廠子的產量,這樣的責任你擔待的起嗎?”車間經理不依不饒,繼續恫嚇,


    這情況不太對吧?


    為什麽瑪姬可以不受限製的下班,她這裏就碰上這種事情了?


    與此同時,梅爾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種由衷的厭惡感,這祖安企業,貌似比皮城企業,還要惡心的多……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


    “那我不幹了。”


    “我可要警告你,你進來之前可是簽了協議的,要是無故違反協議,那可是違反祖安法律的事情,是要吃槍子的!”


    車間經理眼神一動,立馬就有幾個麵色不善的人走了過來,攔在了離去的必經之路前。


    梅爾立馬生出右手按在了自己的包上,雖然這樣百分之百會暴露自己的行蹤,但事關自己的安危,有的時候也顧及不了這麽多了。


    “老老實實的回去工作!聽到沒有!”


    見著車間經理眼中的凶光,梅爾隻能把胸中這口氣咽回了自己的肚子裏。


    重新回到崗位上的梅爾,在憤怒之餘,也在思考這個工廠內部存在的重重矛盾點。


    為什麽車間經理一直都在自己的附近轉?為什麽有的人可以提前下班而有的人不行?為什麽身邊這些人,一個個眼神如此的麻木,甚至還不如自己在皮城企業上班看到的那些走來走去的售貨員?


    這其中隱藏著太多太多的謎團,讓梅爾一直無法平靜下心來。


    隻是草草完成了工作,跟依羅拉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裏。


    “什麽!他們居然把你分配到車間那邊去工作了?我說你怎麽這個點了還沒有回家呢。”


    瑪姬臉上充滿著震驚,隨即在原地急的滿頭大汗,


    “一定是搞錯了,我跟巴克先生打過招呼的,你們不應該是這樣一個崗位,那樣的地方對於你來說實在是太辛苦了。”


    若是普通人,在剛剛經曆工作跟自己預想中不符,甚至還要被人身拘禁,還有可能麵臨子彈威脅。


    恐怕這時候在聽到瑪姬口中的“搞錯了”以後,一定會喜出望外的吧。


    “原來是搞錯了。”依羅拉臉上一臉慶幸。


    梅爾也裝著高興了一下,心中卻不以為然。


    這是崗位的問題嗎?


    在曾經的皮城,不同的崗位待遇、薪資什麽的同樣也有所不同,但最多的還是最底層的民眾。


    現在的梅爾,是想要看到,能夠讓最底層民眾能夠滿意的一個平衡點,而不是自己被分配到了一個怎樣輕鬆的崗位。


    祖安企業這邊的情況跟她想象中的並不一樣,很不一樣。


    “我在那陣鈴聲響了以後,看到有的人的確是下班了,為什麽我也想跟著走,就不被允許呢?”


    梅爾不解的詢問道。


    “哦……那些啊。”瑪姬的臉上閃過一些不自然,“那些並不是皮城民眾。”


    “祖安民眾?”


    梅爾一聽,當即恍然大悟。


    沒錯,依羅拉的確講過,在祖安企業在這邊開拓的初期,的確是從祖安內部抽調了一些員工,來這裏穩固大局。


    那麽問題又來了,為什麽祖安民眾能走,皮城民眾就不能走了?


    而且還被威脅簽了協議,影響生產就要以違反祖安法律論處,哪有這樣的事情?


    “蘿絲姐姐,我們還是不要聊這個了,明天我帶你們去跟巴克先生喝兩杯,好好的跟他說一下,他會跟你們安排一個秘書的崗位的。”


    瑪姬勸慰道。


    梅爾搖搖頭:“明天我不打算再去了。”


    本身被威脅就一肚子的火,自願選擇八小時選了個寂寞,還去?


    梅爾還沒那麽能吃苦耐勞。


    梅爾不去的話一開口,一旁的瑪姬瞬間急了眼:“可不能不去啊,蘿絲姐姐,你已經簽了協議了,要是不去,真的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這可是祖安的企業,他們要是拿這個東西去跟祖安的政府去說,你覺得,你能夠跑得了嗎?”


    梅爾愣住了。


    瑪姬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提前離開的祖安民眾,相較於皮城企業,離職就會引來的懲罰,似乎都在有意無意的提醒梅爾一件事情。


    一件一直被她忽略了的事情,這裏現在是祖安的底盤,祖安的企業難道在這片土地上,會沒有一點特權嗎?


    官商勾結,本身就是在皮城大行其道的東西,皮城的工人被壓迫的苦不堪言,議會、執法官在這個過程中一定是出了大力氣的。


    包括梅爾自己,她曾經也利用過執法官,蔚米達爾達家族的利益出過手。


    那麽……這是林恩允許的嗎?


    看起來不太像,如果祖安政府這邊真的在拉偏架,之前的商業競爭,皮城商人這邊根本就不可能跟祖安那邊打的有來有回,絕對是一麵倒的碾壓。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雖然是為了查明真相,但每天繁重的勞作還是讓梅爾感覺渾身不適。


    雖然瑪姬那邊已經在盡快的約巴克一麵了,但那種大人物的時間一向都很寶貴。


    在察覺到祖安商人跟祖安政府之間的某些矛盾關係之後,梅爾幹脆就沒想要轉去當秘書,專心致誌的做起了自己的一線工人。


    看著身邊那一個個死氣沉沉,臉上沒有半點笑容的“同事”們,梅爾隻感覺恐怖。


    這樣的環境真的是人能夠忍受的下來的嗎?


    怪不得,怪不得林恩能夠輕易的引動整個皮城對議會的反抗情緒。


    梅爾下定決心,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要找機會進行改革,還不改革,等待著皮城的,隻有死路一條。


    在工作的第四天。


    伴隨著身旁重物倒地的聲音。梅爾猛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一個男人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慘白的抬頭望向天花板上的白熾燈,隻是顫動了幾下,就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


    他怎麽了?


    “啊!”


    人群當中驟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一直在梅爾身後監視的車間經理也馬上反應了過來,麵色慘白的大叫道:


    “鎮定!鎮定!”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哨聲,整個車間的安保人員齊聚一堂,將整個車間徹底的封鎖。


    也正是在這個空擋當中,那個男人死亡的訊息,也被迅速的確定了下來。


    車間經理的麵龐一片慘白,但他還是強行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大喊道:


    “現場所有人,放下你們手中的工作!一齊到現場集合!”


    當所有人聚集到一塊的時候,一個消息也迅速的在全體工人當中傳播著——累死人了!


    ……


    在一間裝潢奢華的室內,尤金正跟巴克躺在一片鮮紅的酒池當中,嗅著空氣中的酒味,享受著那種微醺的感覺。


    在他們的身旁,不著寸縷的侍女正盡心盡力的服侍著。


    巴克閉上眼睛,似乎還在回味昨天晚上,尤金先生帶他一起遊玩的那種美好。


    他昨晚可是真的開了眼界,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多新奇古怪的玩法,他在祖安活那些年真的活到狗身上去了!


    “巴克先生,那我們昨天晚上談的那些貨……”尤金微笑著試探道。


    “好說好說!”巴克的臉上滿不在乎,昂起自己的下巴,“目前,整個祖安,除了祖安航運,就屬我的最大了,一切都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尤金先生,還是要感謝你帶我體驗啊。”


    “誒,都是金錢的功勞。”尤金擺擺手。


    巴克深以為然,點頭道:“這一切,都是金錢的功勞啊,讓我們感謝財富!


    不過說真的,我也玩了這麽多了,還真沒體驗過,皮城的貴女是什麽樣的滋味。”


    尤金的眼皮一跳。


    這祖安來的髒老鼠,因為曆史遺留的問題,會對皮城貴女有想法這也不奇怪。


    不過……


    “巴克先生,這有點難辦啊,不過既然是您開口了,我一定滿足。”


    看著尤金這樣一副不辭勞苦的模樣,巴克的試探也就到此為止。


    他哈哈大笑幾聲,雙手不斷拍打著一旁的圓潤,洋洋得意的說道:


    “不用勞煩尤金先生了,這次我下麵的一個工廠居然跑過來一個皮城的貴女,你給我推薦的那些個辦法還真的好用啊。


    我可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通過做局把她弄進來的,吊了幾天了,最近應該就能得手了。”


    “哦?到底是什麽人?說不定我還認識呢。”尤金臉上流露著濃烈的好奇情緒。


    這無疑極大的助長了巴克的好奇心:


    “到時候得手了,就讓你來看看,說不定啊,到時候你都要眼饞呢。”


    正當兩人聊的正嗨的時候,一個急匆匆的人影卻猛地闖了進來。


    巴克聽著他耳語一番,臉上瞬間一變,趕忙從酒池裏竄了出來,慌慌張張的從緊張的侍女手上奪過毛巾,粗暴的在自己的身上擦拭著。


    這是出了什麽大事了?


    “巴克先生這是有事需要去處理一下?”尤金微笑著問道。


    “對,有事,有金先生,我下次再來找你吧。”


    看著巴克火急火燎的離開。


    尤金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在暗暗的關注著。


    十分鍾之後,巴克就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跟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見了麵。


    “這麽突然,出什麽事情了?”男人吐了口白煙,滿不在乎的詢問道。


    “死人了……”巴克臉色有些慘白。


    男人原本還休閑的動作猛地一滯,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你自求多福!”


    “這件事情你必須要幫我!”


    巴克猛地在後麵拉住了他的衣袖,在巷口的陰暗與頭頂陽光的交界處,浮現出一抹灰色。


    “早就跟你說了!不要整的太過分太過分!上麵三令五申了,你怎麽就是不聽!


    在祖安的時候,你不是還挺老實的嗎?怎麽在這邊就都變了!


    平時讓你借著我們的名頭搞一搞就算了,真的出事的,誰也救不了你!”男人臉色猙獰,低吼道。


    “所有的祖安兄弟我對他們都很好的!一天八小時工作,工資是他們在祖安時候的好幾倍!


    就是一些皮城人而已!”


    巴克盡力的為自己開脫著。


    “一些皮城人而已?那你現在這麽著急幹什麽?”男人有些煩躁的在地上跺了跺腳,眼中流露著一絲的掙紮。


    “我就想不明白了!皮城欺壓了我們這麽多年,憑什麽我們現在強大了,打敗了他們,現在卻要束手束腳的對他們好!


    我不服氣啊!”巴克咬著牙,臉上洋溢著濃烈的戾氣,


    “也不知道林……”


    男人一巴掌抽在巴克的臉上,臉上冷澹的好像寒冰一般:


    “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在這亂說的?”


    “幫我!我們當初……”


    男人咬咬牙,在掙紮當中,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是一些皮城人罷了!


    “你一定要封鎖消息!”


    “好!好!”


    ……


    雖然外麵都在傳,祖安企業有多好有多好,但一線上的所有工人都知道,隨著他們簽下手中的那份協議開始,他們未來就已經不屬於他們自己了。


    更重要的是,還不能反抗,也不能對外訴說。


    祖安的執法官們像是利劍一樣高懸在他們的頭頂,壓得他們不敢動彈。


    祖安企業跟祖安政府綁在一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他們就像是一個不會哭、不會笑的機器一樣,隻能默默忍受著壓迫。


    但是在今天,在他們當中已經有人被活生生累死的前提之下,大家心中對死亡的恐懼,似乎被壓了下來。


    前車之簽,他們不想像那個被累死的人一樣活著!


    看著一臉瘋狂在下麵的工人,車間經理滿頭的冷汗。


    梅爾帶著依羅拉也加入了聲討的行列。


    站在人堆裏,看著這群皮城民眾,好像有一種是在自己的帶領下朝著祖安抗爭的錯覺,讓她十分的暢快。


    她也很想看看,這場動亂到底能夠持續到什麽程度。


    “肅靜!肅靜!”


    映入眼簾的一襲灰衣先聲奪人,人的名樹的影。


    隻是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全場的喧鬧就停止了下來。


    工人們望著走進來的三位灰狼,眼中充斥著怒意。


    “看什麽看?”為首的灰狼當即走到一位表現最明顯的工人麵前,狠狠的甩了他兩個耳光。


    殺雞儆猴,所有人的目光都低垂了下去。


    頭頂的車間經理頓時鬆了口氣,一臉討好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祖安這邊的反應還真是快啊。


    將這一幕盡數納入眼底的梅爾,心中隻有澹澹的譏諷,也有一絲天下烏鴉一般黑的既視感。


    “今天的事情誰也不允許外傳!否則,後果自負!”


    借著祖安執法官們的大旗,車間經理挺直了腰杆,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對著眼前這些他原本害怕的戰戰兢兢的民眾們洋洋得意的說道。


    所有人都敢怒而不敢言,隻能握緊自己的手,將自己的憤怒隱藏在自己的心中。


    ……


    “迪倫先生!迪倫先生!”


    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將正打算跟席夢娜探討一下生命藝術的迪倫驚醒。


    他有些煩躁的提起褲子,口中喊著來了來了,朝著房門走去。


    距離互助會被解散,也有好幾個月了,這段時間,他根據賽維卡的指示,拉攏一些是真心實意是想要幫助別人的皮城工人朋友們,組建了一個獨屬於皮城工人的工會。


    因為害怕還想上次那樣,被互助會成員裹挾的緣故,這段時間迪倫也是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而是默默的積攢著工會的實力。


    並且在內部,針對成員進行有關祖安勞動法的培訓,以期待在日後能夠成為工人與企業之間鏈接的橋梁。


    這是賽維卡對他的期許,也是他本身的願望。


    順便的,他也跟席夢娜成了家,相當於在納比區紮下了根來。


    任憑誰在這種時候被打擾,心情都好不到哪去的,看著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迪倫頗有些不耐煩的打開房門,可眼前的陣仗卻讓他嚇了一大跳。


    熙熙攘攘的,這裏聚集了大量的工會成員。


    他們的眼中充斥著怒火,齊齊將一個眼淚哭的通紅的女人拱衛在中間。


    在他們見到迪倫的第一眼便是:


    “迪倫先生,請幫助席勒夫人,找回一個公道!”


    迪倫當即就意識到,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件。


    “你們等我一下。”


    他當即返回室內,麵對席夢娜的質詢,隻是平靜的回應了一句:


    “今天晚上有點事情,可能不回來了,你自己好好睡。”


    紮好領帶,穿好上衣,迪倫嚴肅的將所有人請到了隔壁的那間屋子,開起了會議。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迪倫先生,我……我真的沒辦法了,席勒他死了,我怎麽辦啊?孩子才隻有兩歲大呢,他還隻是牙牙學語的年紀……


    他們都說,你是唯一能夠幫我們的人了。”


    眼前的婦人嗚咽著,口齒不清的訴說著內心的慌張與害怕。


    “別害怕,席勒夫人,您慢慢說,我們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席勒安撫著婦人的情緒,很快,就在婦人斷斷續續的敘述之下,他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席勒先生是一名納比區的工人,之前一直都是在皮城企業那邊做事的,可是因為本身身體就出了一定毛病的緣故,隻能選擇離開皮城企業,去往更加輕鬆的祖安企業。


    可是一到了那裏,席勒先生才發現,自己跳進了一個大坑。


    比在皮城企業上班還要繁重的工作,對待工人極其嚴苛的管理,以及祖安人的打壓、歧視一直都讓他苦不堪言。


    他並非沒有反抗過,可換來的卻隻有一頓毒打。


    甚至還有人威脅他說,如果他要是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就要去對付他的妻子跟孩子。


    席勒先生隻能忍讓,唯一的傾訴渠道,隻有家中的妻子。


    最後,席勒先生因為過於沉重的勞動,猝死在了工廠當中。


    “這!這是違法的!”


    迪倫聽著席勒夫人的敘述,雖然在此之前早已對可能發生的事情有些預料,但當他一點點聽著席勒夫人的介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握緊自己的拳頭,用力的敲擊在桌麵上,


    “發生這種事情,妥協跟忍讓隻會助長那些無良商人的囂張氣焰,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他們送進監獄!”


    迪倫的氣氛並沒有贏的大家的應和,恰恰想法,在場的每一個人,麵色都有些慘澹。


    “迪倫先生……那可是祖安的企業,祖安的執法官們跟他們是一夥的。”


    一直以來對祖安灰狼們做事幹練、公正有著固有印象的迪倫,當即否認了這個看法:


    “不會的,灰狼們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我的丈夫說,工廠裏的管理人員親口跟他們說,祖安的執法官跟他們是一夥的,他們簽了協議,要是敢違背,就是觸犯了祖安的法律。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丈夫包括跟他一樣的被誆騙進去的皮城人,這才忍氣吞聲的。


    嗚嗚……”


    “迪倫先生,三天前,席勒先生死的那天,聽說……工廠本身就要發生暴動了,可是執法官們出現在了那裏,強行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迪倫先生,不隻是這一個地方,我所知道的不少祖安企業,都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迪倫先生……”


    如果隻有一個人,兩個人這樣說,迪倫還能夠堅持心中的看法,可當越來越多的人講述自己親眼看到、聽到的“內幕”的時候,迪倫的心中也難免的出現了動搖的情緒。


    難道是他錯了嗎?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迪倫是在無法將那些戰爭勝利了,卻還能令行禁止對皮城民眾秋毫無犯的灰狼,跟他們口中那樣蠻狠的人聯係起來。


    “如果……如果情況真的跟你們所說的那樣,那你們找我應該也是沒用的吧。”


    迪倫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迪倫先生,你不是認識祖安的大人物嗎?你想想辦法吧。”


    “是啊,迪倫先生。”


    席勒夫人當即就給迪倫跪下了,眼淚流淌著:


    “迪倫先生,請幫幫我,幫我的丈夫,幫那些遭受蒙蔽簽下協議的皮城工人們找回一個公道。”


    看著這幫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的皮城民眾們,在心中對皮城工人遭遇的不公正待遇充斥著無限憤怒的同時,迪倫的心中也升起一種莫大的荒誕感。


    祖安企業依靠著跟祖安的關係,欺負皮城的工人。


    現在皮城的工人想要借用我跟祖安大人物之間的關係來討回一個公道,本質上也是依靠關係。


    依靠祖安人的身份地位,依靠他們的好惡來決定我們的命運,這是合理的嗎?


    我們難道就不能利用法律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嗎?


    法律是維護公平的準繩。


    哪怕它並不完美,哪怕掌握法律的人可能擁有自己的好惡。


    但法律其本身,從創立的初衷開始,就是為了維護公平而存在的。


    找賽維卡來決定我們的命運?


    不。


    迪倫要靠自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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