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鋼會談動蕩,讓諸多勢力思緒紛亂。


    這兒,卻很安靜。


    那片晴空,仿佛永遠不會受外物幹擾。


    ……


    晴空下,一座高台佇立,頗具威嚴。


    上邊,數道人影斑駁。


    他們在這廣闊的天空中顯得非常渺小,但隻要存在,就無法被忽略,哪怕模模糊糊,也被深深地刻印在晴空之上。


    “南鋼會談很熱鬧呢?”


    “何止?還莫名其妙……嗯……怎麽說呢?有陰謀的氣息。”


    “你這話……聽起來,真是刺耳又諷刺。”


    那模糊的人影,似乎勾起了笑臉。


    “談正事吧。”


    “啟年集團想挑起戰爭,倒挺正常。他們一直有這麽一個野心,倒是南鋼會談為何會出現大災獸?這次,不僅赤魘登場,影梟也來了。這倆都可以和人類交談,似乎還是同伴。”


    “按理說,赤魘是我們為了收集研究數據,放到外邊的人工災獸。影襲屬於野生的,發現地在荒卷以北的長川山脈,它們怎麽走到了一塊?難道災獸們學會了組隊?”


    “災獸會組隊,很正常,一直以來,不是都有災獸群麽?不過,戒備名單上的大災獸學會組隊,可不是什麽有趣的消息。”


    “不談這個,災獸口吐人言什麽的也有違常理。不過,這也僅是我個人的看法,具體是不是這樣,還是來谘詢一下我們晴京的專家吧……”


    數道目光,自高台落了下來。


    ……


    雖說雨果已進入這虛擬空間多次,但再次麵對上方那群神秘人,他依舊不太自在。


    雨果輕咳了聲,清了下嗓子,讓身上的僵硬零碎。


    緩了口氣,他才以專業角度回道;“目前實驗室中培養的人工災獸依舊沒有進化出語言能力。所以,我認為災獸想要學會人類的語言,並順利與人類交流並不容易,甚至……不太可能……”


    “噢,這樣麽?”


    上方傳來了應答聲,聽上去卻不意外,仿佛早已知曉了一般。


    “若真這樣,赤魘和影梟在南鋼會談上,用人類的語言進行交談,該如何去解釋呢?嗬嗬,除非……他們不是災獸。”


    輕笑著,語氣卻十分篤定。


    “您的意思是……”


    雨果向上望了一眼。


    雖在詢問,但他心中已有某種猜測……


    “看吧,南鋼會談的受害者之一,無畏崖的新星‘貪狼星’科倫。”


    虛空中多了一張相片,那是啟動強殖裝甲的科林。


    “這可憐的家夥,被影梟削成了兩截。不過我在這兒提他,並不是為了祭奠,隻是想說……科倫這模樣,是不是和災獸相似?”


    “您是說,赤魘和影梟並不是災獸,而是擁有強殖裝甲的人類?”


    “雨果,何須向我確認?你心中也是這麽想的吧。這樣一來,原來的赤魘與現在的赤魘相差極大,No.179影梟和No.160影撫存在極多的相似性,赤魘和影梟都口吐人言,都可以解釋了呢?剩下的問題是……雨果,你認為‘他’會這麽做麽?”


    話語中的‘他’很含糊。


    就像台上那群蒙上光影,看不清輪廓的神秘人一樣。


    但雨果心中卻清楚所指之人是誰。


    災獸學上,雨果十分強大。


    但這片廢土上,還有一個與他水平差相當,甚至更厲害的人……


    他的師兄——林奈。


    “我認為以他的個性,不會弄這種隱藏身份的把戲。”


    “雨果,人是會變的,你應該最清楚這點。”


    聞言,雨果微微低頭,不再言語。


    “如果赤魘和影梟都來自無畏崖,他們那麽費心折騰幹什麽?以無畏崖的名望,再向世人介紹幾個特級狩獵者的新星,十分簡單。沒必要偽裝成災獸。”


    台上響起了另一人的聲音。


    “這點,在座各位應該很清楚。有些事,‘人類’的身份,真不好處理。”


    “嗬嗬,也是,沒想到無畏崖也發展到這一步啊。不過,還有一點,令人十分困惑。赤魘幹掉了‘灰穀的鐵人’金·麥克林,影梟幹掉了‘貪婪星’科倫,這倆都是無畏崖的人。”


    “你確定金·麥克林和科倫真是無畏崖的人?”


    “什麽意思?”


    “金·麥克林,擁有麥克林這姓氏,窺覷無畏之劍的資源很久了。科倫本來在無畏崖混得不錯,不過,最近科倫似乎投靠啟年集團了。所以,大家明白的……”


    “科倫投靠了啟年集團?”


    “應該是的,從報道內容上看,科倫向著啟年集團那邊。還有就是……啟年集團對外稱南鋼會談那會兒,青岩野發生了叛亂,實際上卻是遭到了入侵者襲擊。更重要的是青岩野的戰場中出現了某個關鍵人物……無畏之劍的‘暴風騎士’賽巴斯……”


    “那個消失了許久的特級狩獵者賽巴斯?你不會弄錯了吧?哪來的消息?青岩野的情報,可沒有那麽好弄。”


    “若是以往,想從青岩野打探情報,的確不容易。但現在不同了,陸啟年殞命之後,啟年集團就衰弱了。如今派人去青岩野弄點小消息,還是可以的。”


    “噢,這就耐人尋味了。南鋼會談上,與無畏崖關係不錯的江山茗也沒動手,的確符合這個推斷。那麽,南鋼會談上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釋了。難怪我們的懸賞令下了那麽久,無畏崖那邊都沒什麽行動。原來不是長川山脈的災獸暴動,是他們一開始就打算消極應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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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說無畏崖,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次啟年集團這麽折騰,到底圖啥?”


    “不知道。不過,那個陸開元的死法卻十分搞笑。啟年集團稱陸啟年死在了入侵者手中,實際上……他似乎是因為施展靈能出現副作用,把小命弄沒了。”


    “哈哈,那還真有趣。也不知胡安所研究的靈能可不可以靠譜一些。”


    “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南鋼會談上有個奇怪的細節……”


    “嗯?”


    “陸尚衛開場就點名了紗之律中的某人。”


    “那個馬……什麽?”


    “馬修·麻朽。”


    “哎,無所謂了。你說那個中槍的倒黴蛋?”


    “我認為那人或許有什麽問題,不然陸尚衛幹嘛找他茬。”


    “哦,關於那個馬修·麻朽,我倒調查過。”


    “動作那麽快麽?”


    “倒不是啦。馬修·麻朽近期曾和我們晴京有過交集。”


    “有麽?我怎麽沒印象?”


    “胡安的‘新人類’推廣計劃就是被他搞砸的。他的隊伍在‘人類複興’武鬥祭上打敗了胡安的新人類學園。胡安轉身找青森,在森幻道場弄了個比試。誰知新人類學園又和那個馬修·麻朽撞上了。結果,你們也清楚了。”


    “聽起來……似乎很難纏的樣子。”


    “也不是啦。那個馬修·麻朽隻是個過時了的古武者,僅靠蠻力,沒前途的。不過,聽說那天的森幻道場,水花炸起來很漂亮,新人類學園的學員都一副搞笑的模樣。”


    “哈哈哈,若是這樣,那還真蠢。我都有點同情胡安了。但古武注定沒用,南鋼會談上,那個馬修·麻朽也成為了中槍的倒黴蛋。”


    “哈哈哈!”


    虛擬空間中響起了一陣歡快的笑聲。


    這群神秘人在高台上你一言我一語,看上去仿佛網絡聊天室一般輕鬆愉快。


    但雨果知道並不是這樣。


    因為這是赤晴法庭的會議,


    如果他貿然插嘴,眼前這氛圍會直接消失,並瞬間凍結到肅穆。


    所以,上方那笑聲,隻讓他感覺空洞,就仿佛這片虛假晴空中單調的蔚藍。


    但虛假之物依舊遼闊,構成無邊無際的一片,令人生不起反抗之意。


    雨果安靜地佇立,等待這輪閑聊過去。


    又議論了某些不太有趣,卻符合其中某人的趣事,話題終於轉了回來。


    馬修的名字沒有在他們的話語中逗留太久。


    雖說陸尚衛認為馬修與赤魘有關,但赤魘卻在馬修中槍後登場,這足以推翻陸尚衛的論斷。


    若馬修真和赤魘有關係,沒必要挨上差點丟掉性命的一槍。


    所以,現在要談的是……


    “話說回來,無畏崖還是和以前一樣礙事啊。”


    就像啟年集團和灰穀將鍋甩給晴京一樣,麵對混亂與不解,赤晴法庭會試圖尋找其中的合理性,下意識就胡亂“安排”了一番。


    如今,無畏崖成為了被他們安排的對象。


    本來這鍋無畏崖背得並不實在,奈何那天有個消失許久的“假麵騎士”路過了青岩野。


    賽巴斯當初可是威洛特身邊的紅人,他到台前一走,一切假想都成立了。


    “無畏崖折騰出個赤魘和影梟,到底想幹什麽?”


    “哎,你就確定是無畏崖了麽?要知道,我們現在可沒證據。”


    “這事都這樣了,還需要證據?”


    “不要這樣,我們可是講道理的人,哈哈。”


    “好吧,議題變更,這次會議目的轉變為找到赤魘、影梟與無畏崖有關聯的證據。”


    “可這該如何行動呢?去問無畏崖,他們肯定不會認,赤魘和影梟又不知藏在哪。”


    “我!我!”


    高台上,有道模糊的人影舉起了手。


    “我提供一條線索。今年,我曾去過了一趟彌茵,無意中發現了一個人……”


    “誰?”


    “‘暴風騎士’賽巴斯。”


    “哦豁,有趣了。賽巴斯在彌茵,我們可以試探一番呢。”


    聽到這兒,雨果緩緩抬起了頭,知道這場虛偽的戲劇即將落幕。


    “雨果,怎樣?有興趣和林奈的強殖裝甲較量一番麽?”


    高台上戲謔似的詢問聲飄蕩在一片晴空裏。


    ……


    不清楚赤晴法庭在計劃什麽,也不知道赤魘法庭將目標轉移到了無畏崖,威洛特正在雄偉的高牆上俯瞰。


    今天,又是熱鬧的一天。


    無畏崖是否熱鬧,並不取決於無畏崖的勇士們,而是取決於長川山脈那邊的敵人是否“捧場”。


    今天,災獸們就很活躍——一支中型災獸大隊向無畏崖發動了衝鋒。


    無畏崖的戰士們對災獸來襲多以司空見慣,應戰時他們已不會產生任何情緒了,可今天領頭的那人卻很興奮。


    “年輕真好。”


    威洛特身旁,林奈望著戰場歎道。


    “現在的年輕人,真令人操心。”


    威洛特不爽地回道。


    “你還在惦記科倫的事麽?”


    “科倫那蠢貨給我惹了那麽大的麻煩,本想等他回來後痛罵一番的,誰知那小子幹脆不回來了……”


    威洛特忽的停頓,之後,長長地呼了口氣,勃然大怒起來,“氣死我了!”


    “嗯,科倫……實在可惜呢。”


    林奈歎了一聲。


    “金·麥克林,科倫,短時間內,我們已連續損失兩人。狩獵者公會成立以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賽巴斯最近又和我匯報了些有關青岩野的情報,我漸漸有些不安了……”


    威洛特抬頭望向遠方的長川山脈。


    “要不,我幫你聯係一下江山茗,問問他南鋼會談到底怎麽了?”


    “不要!林奈前輩千萬別!南鋼會談上科倫出言不遜,江山茗前輩定生氣了,事情剛過去,我們就打擾他,搞不好會影響他心情。他會記恨於我的!”


    威洛特忽覺緊張,他這年紀的人,對曾經的四大劍聖非常敬重。


    “沒關係的,江山茗不會惦記這種小事。”


    “林奈前輩,還是算了,讓江山茗前輩先休息一陣子。心平氣和之後,我再專門替科倫道歉,並對那事詢問一二。”


    瞧見威洛特的模樣,林奈本想再說什麽,但又放棄了,隻是笑了笑。


    這會兒,下方的戰場安靜了一下來。


    威洛特和林奈低頭望去,隻見一道幽紫色的電弧靜謐的閃爍,隨後如煙一般消逝。


    它附近的黑暗也褪了下去,收攏到了一把漆黑的大劍裏。


    緊接著,手持大劍的眯眯眼舞了個劍花,擺了個帥氣的pose。


    “那小子解決戰鬥了呢?”


    林奈歎道。


    “那我們下去看看吧。”


    ……


    “小子,幹得不錯。”


    威洛特誇耀著。


    “那是自然。”


    燕塵塵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也不謙虛。


    他本來不在這邊的。


    那會兒他正戴著墨鏡,在荒卷的街道上,展開新的冒險!


    眼看準備成功,結果卻被人給“綁架了”。


    綁架他的是他那不負責任的老爸所呆的“犯罪組織”——無畏之劍!


    可惡,竟敢綁架他燕塵塵!


    要不是威洛特賠罪送了他一禮物,他就!他就……他也不敢做什麽。


    “看來這些敵人難不倒你呢。”


    林奈笑道。


    “沒什麽,小意思而已啦,這都多虧了林奈爺爺送我的寶貝!”


    燕塵塵輕撫了下那把漆黑的大劍,十分喜歡。


    沒這個大寶貝,他可沒那麽生猛。


    不過現在這把劍屬於他了!


    瞧見燕塵塵驕傲的模樣,威洛特忽覺不爽。


    他想起了那個“老眯眯眼”燕瀟瀟。


    威洛特倒不會將自己對燕瀟瀟的怨氣轉移到燕塵塵身上,不過,他還是想教育一下燕塵塵,避免燕塵塵重蹈科倫的覆轍。


    “這些災獸不是你的對手,最近有兩個災獸,讓我十分頭疼,你願意幫我解決它們嗎?”


    “威洛特大伯,說!隻要它們從出現在我燕塵塵麵前,我就幫你幹掉它!”


    “好,那你去幫我討伐赤魘和影梟吧。”


    威洛特並沒有想過讓燕塵塵去對付赤魘和影梟,隻是想借這倆大災獸的威名壓壓燕塵塵的氣焰,順便試試燕塵塵的勇氣。


    赤魘和影梟?!


    一聽這倆名字,燕塵塵人都愣了下。


    影襲是他師妹,哪怕他有了這把劍,也不可能打敗千緒那個怪物的!


    去找千緒幹架,就是自尋死路!


    赤魘是他的好基友馬修,且不說他和馬修那珍貴的友情。


    馬修還有一個重要的身份,蘿莉大佬的老爸!


    蘿莉大佬會各種神通,他最近把妹有點成效,全靠蘿莉大佬的教導,他以後的幸福就賭在蘿莉大佬身上了。


    如果他去幹掉蘿莉大佬的老爸,這不是毀了自己的人生麽?


    思及此處,燕塵塵分外激動,下意識回了句,“你是不是傻?”


    沒錯,去討伐赤魘和影梟,絕對是愚蠢的行為!


    所以提議他這麽幹的家夥絕對是個大白癡!


    說完這句話,燕塵塵才想起了什麽,慌張地看向前方。


    燕塵塵看到了威洛特臉上多了抹十分難看的怪異笑容。


    之後,他就倒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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