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皆知,修仙界共四方山十二宗門。


    其中四方山便是瀛方、昆山、虛壺與長鬆。一方山駐三個門派,滄琅派便從屬於瀛方山。蓬萊屬海外虛境,不列在此間。


    而魔界的勢力就更好記了。


    民間有童謠唱:“應真應非辨不得,兩宮一殿無明坐。飛鳥來往三界中,三樓一閣勢水火。”裏麵便是應真、應非宮、無明殿和其餘三樓一飛鳥閣。


    殷九倒也想回魔界。


    可先不說她沒了宮主令,就算宮主令在身,她這一副空有皮囊的身體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界也難以活下去,殷九自又不可能依附著他人。


    當年她好歹有一把殘歌劍攪了魔界的天。現如今有什麽,難道要去給別人做酒釀圓子嗎?


    思襯良久,她決定動身出發前往瀛方。現在正是初春季,從這裏到瀛方大概千餘裏,而以她目前練氣期狀態,大概得需要三個月。


    如果運氣好找到一些丹藥或是有機遇頓悟使修煉事半功倍,她就能趕在滄琅選拔弟子前到築基。


    大概是被殷九打擊的了,團子隻得認命般跟著她:“等我找到主人……”


    “等找到你主人,我就把你做成酒釀圓子端給他。”殷九笑得幹淨無害。


    “你這個超級無敵大壞人!”團子氣憤地轉過頭不理她。由於靈力的作用,它看起來是被一條線強迫牽著走。


    團子:我是絕對不會忘了今日的恥辱!


    在路過一小鎮時,殷九順手買了件鬥篷。這個身體容貌太過耀眼,以至於一路上招惹不少麻煩,雖然都已被解決,但接連不斷的也讓殷九不勝其煩,索性先擋起來,到了瀛方再說。


    她現在開始懷疑蓬萊那位是不是有意的,她以往容貌雖盛,卻偏向雌雄莫辨,更加鋒利。眉眼一沉就能令敵人心下發寒。


    而現在這個,說清麗能化脫水芙蓉,說美豔也能風情迷人,是追求美麗的姑娘們最期待的模樣。


    “哎,你聽說了嗎,無明殿魔王路重路重簫來修仙界了。”


    街頭茶館倒是許多八卦奇聞,一群人在這裏說得唾液飛濺描繪他們從未見過的場麵。


    “他一個魔頭來這裏作甚?”


    “害,你不會忘了三年前太穀山的詭異幻境了吧。那應非宮的殷九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死掉了。太穀山的幻境結境持續三年不消,一堆魔界高手聯合都破不開這結境,前幾天結境才漸漸削弱了才有機會進去。你猜,看到了什麽?”


    “嘁,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那些人的屍首時隔三年不腐不化嘛。”


    “不是這個。”那個大漢拍了拍桌子,急不可耐:“據說進去的人找了三天三夜也沒瞧見殷九的屍體,一個出不去進不來的幻境還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還有啊,太穀山幻境開啟前,還有一些咱們修仙界人的偷偷進去了,都沒活著出來。所以這最為古怪的就是這殷九了。路重蕭來這裏怕是想找她。”


    “咳咳……”一旁的身披黑色鬥篷的人不小心被嗆到了。


    “嘿,這麽一說。應非宮和無明殿的還真是一對啊,前幾年聯手搞垮了應真宮,弄得那應真宮的殘餘勢力到現在都不敢露頭。當初獨霸魔界的頭主到現在,嘖嘖嘖……”


    “誰說不是呢?”風韻猶存的老板娘也熱絡地搭話笑道:“都是魔界一流人物,應真宮散了,可不就應非宮和無明殿兩家大了嗎,剛好兩位主人又是夫妻,魔界還不是任他們逍遙。”


    殷九:???她居然在一家小茶館被成親了。


    “女人家不懂就別亂說。”有人不耐煩地打斷她:“要真是夫妻早聯手合並來找咱們修仙界的麻煩了。我看那殷九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路重簫最多和她充其量是個合作關係。之前是有個應真宮在那壓著。若是這殷九不死,應非宮和無明殿遲早會鬧翻。”


    殷九:讚同。


    “那你倒是說說路重蕭不辭萬裏跑到這裏作甚?要是真不掛念著殷九,直接趁著應非宮無人吞了便是。何苦再花費精力找人?”老板娘插著腰冷笑道。


    “那、那魔頭心裏的想法我怎會知?大概是舍不得殷九這般好看的容貌,想找回來日夜……哎呦誰打我!”不知道被誰狠狠地踢中了膝蓋,那人下意識地跳了起來,憤憤地朝周圍看去,可周圍人都一臉茫然,他隻能鬱鬱地坐下。


    “啊哈,叫你說渾話。”老板娘噗嗤一笑:“遭報應了吧?那殷九再怎麽著也是個魔王,容你亂說話。說不定她就在你身後看你呢。”


    “別胡說!”想到剛剛莫名的一下,那人也有點心慌。


    “喂喂,你是不是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魔王啊?”走出茶館,團子懸在殷九旁邊。


    “聰明了?”殷九斜了它一眼。


    “真真、真的?”團子都要嚇傻掉變成豆沙餡了。見殷九不搭話,又結結巴巴地問:


    “那、那那你和路重蕭真是夫——”妻字在團子的嘴裏咕嚕了半天,然而在見到殷九涼涼的目光下給生生咽了回去。


    “假的。”這次幹脆利落。


    還沒等團子再問,殷九暴躁地回它:“想知道自己看書!”


    “可、可書裏的的確確說你倆是、是情人。”團子再次顫巍巍反駁。


    “聽不懂話是嗎?”殷九把團子掐了過來,強迫對視:“是情人,但不是夫妻。”


    團子:仿佛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這邊團子糾結情人和夫妻到底有什麽不同時,殷九一路也沒再說話。


    她和路重簫,除卻真發生過幾次關係外,倆人更多是在魔界的合作,勉強說是情人,不如說是持久長遠的夥伴。


    她當年剛入魔界,修為盡廢,全靠殘歌劍保命。


    加上一不小心惹到了應真宮的人,被下了追殺令,三樓一閣無人敢留她,就隻有被外界認為喜怒無常的魔王路重蕭讓她呆在無明殿。


    路重簫這人脾氣著實奇怪,上一秒可能正與你嘻嘻哈哈開著玩笑,下一秒你就可能寒光一閃當場死亡。至於如何和他處好的關係,殷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他要求自己跟他打一架,然後考慮幫不幫她。


    一個修為近乎無的廢人,哪怕握著再厲害的劍也絕不可能從魔王手裏討的了好處。毫無意外殷九自然是輸了,可路重簫非說很欣賞她的打法,想養養她以後再打。


    那能怎麽辦?並且他開出的條件也極為誘人,殷九在魔界紮根所需的。就這樣一來二去,有了應非宮,有了魔王殷九。


    雖不能說沒有他路重簫就沒有她殷九,但少了路重蕭,她在魔界的路會難上很多,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搞垮應真宮。如今她死在了太穀山,至於路重簫找她是出於幾分真心還是幾分算計,她也不能保證。


    在見到蓬萊島的那人前,殷九不打算暴露身份,就先當魔王殷九死了。無論茶館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在到瀛方前還是低調點。


    她與路重簫相識那麽久,即使她換了個身體,恐怕他也會即刻認出,到時就麻煩許多了。


    她都能猜到路重簫會讓她回魔界,而自己卻不能回去,倆人定會起矛盾爭執。要是之前她還能和路重簫打一架,運氣好打贏了揍他一頓叫他滾。可現在,怕直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被他捆去魔界。


    “殷、殷姐姐。”魔王兩字還是叫不出口,團子畏畏縮縮道:“其實你要是愛他的話,勇敢的說出口也沒關係,魔王也要有自己的選擇,你千萬不要因為世人的眼光而放棄真愛啊,愛情是最美好的東西。”


    殷九古怪地瞧了團子一眼,看來這不止是個傻白甜,還是個戀愛腦。


    “我什麽時候說過愛他了?”


    “你、你之前說你們是情人,不相愛哪裏叫情人嘛。”


    殷九:天氣不錯老板來一份酒釀圓子。


    “一個書靈就別跟著瞎摻和人類的情感了,這是你理解不了的東西。”她當然不愛路重蕭,魔王自是無情,怎會沉湎於能令人昏智的愛情裏。


    “我怎麽就不能理解了!”團子氣鼓鼓地說:“書卷雖然描繪了這個世界,但還有很多隱藏的東西沒有挖掘出來。身為一個書靈,我的首要職責就是把這些隱藏內容填補出來!喏,尤其是你的嘛,書裏好多不準的、我得多找找把缺的補上……”說著它就開始拿起筆塗塗改改。


    她故意露出真實身份,就想看看書靈發現她與書卷中的不符該作何反應。


    沒想到看起來,書靈似乎隻是當做描述不準,進行更改——這難道就是說,書卷是可以隨著劇情推進而更改的?


    隻要出現與原本不符的劇情書靈就會更改嗎?


    殷九忽然想到之後將要在滄琅見到氣運之女,那麽根據接下來的劇情,她倒可以嚐試性在原本的情節上做點手腳,看看是否應準她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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