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此後依舊將自己關在營帳中不見客,而那些嘴碎之人自奇然回來連態度都變了,無不諂媚巴結,妄想攀著幾分關係好能離開這枯燥無味的軍營。


    奇然心中有事,對這些無關之人心生厭煩,登時變了臉,沉聲將人盡數轟了出去。


    那口氣凶狠生風,模樣嚴肅如閻王,讓他們心生畏懼,隻得退了出去。


    衛忠冷笑一聲:“先前還瞧不起主子,這會兒卻爭著過來攀關係。軍中要全是這種人,以後衝鋒打仗哪找得出人來?”


    奇然將手裏的書冊合上,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是些紈絝子弟,沒什麽真本事,要說動也不是不能動他們,隻是先得把他們背後的勢利給摸清楚了,不小心觸到了那些難纏的,反倒給自己惹了亂。”


    衛忠心頭不快:“對那些有真本事的何其不公,長此以往,若是生了怨氣,這可如何是好?軍師大人常年在軍中,又不講情麵,應當最看不得這些人,為何她……”


    “罷了,去備兩個軍師愛吃的菜送過去,我今兒要同軍師暢飲幾盅。”奇然衝他擺擺手便低頭忙自己的了,其實隻是心亂,他知道自己為什麽沒辦法集中精神卻也無可奈何。他的心思並不能傳達到那個人身上,她亦無法解脫出來。


    今兒天氣不好,夜來得很早,營帳前的火苗跳躍得厲害。奇然徑自掀了簾子進去,青堯在外麵看得直皺眉。他雖年紀小卻也看得明白男女情事,大皇子臉上的表情還有對自家主子超乎尋常的關懷,說沒有別的用心想來沒有人願意相信。


    奇然進去時,疏影正在燭光下擦拭她隨身帶的短匕首,刺眼的銀光透出寒氣,她這副樣子讓人覺得陌生又遙遠。他怔了怔,笑道:“今日難得有閑暇時間特地來陪老師喝兩盅。這幾日那些個投機之人總來找我,勤得很。”


    疏影將匕首利落的插在腰間,輕笑一聲:“這些人著實礙眼,留著也沒用,不如回去稟了聖上一並全攆了才是。”


    奇然看著她無半分女兒氣的舉動一時忍不住笑出來,胸膛震動,眉眼俊朗多情,聲音輕柔:“與老師在一起這般久,絲毫不覺得老師竟是個女子。”


    疏影並不惱:“我倒想自己是個男子,可以坦然在這個天地間做最想做的事情,不像現在做什麽都束手束腳。既然事了了,也該回去了罷?”


    奇然私心中並不想離開,回去後便不能這般近的靠近她。以往他是閑人,在別人眼中是那愛閑逛的不成器之人,而今被父皇高看三分,他向來最不喜拉幫結派之人,往後不得不與她保持距離。若是能……他不禁笑了笑,現在為時尚早,除非他手裏有能讓所有人懼怕的權利,他不是能做得出弑父篡位的人。幸好她就在身邊,能讓他看得到。


    他不知道辰然看中了她什麽,他卻是被她身上的那股孤傲與清冷所感染,看似笑卻有漫天的悲傷在她的世界裏。他們是一樣的人,需求溫暖卻倔強的不肯承認。他在後宮中因為不受寵愛尚能留有一條命,而她卻小小年紀就被發配至北疆,看著自己的親人在自己麵前受盡淩辱最後隻能淒慘死去。他不知道她是如何活下來的,這種折磨應當比刮骨刺心還要痛吧?


    “依老師所言,回去罷。父皇高興便好。”他不知道回去後等待他的是什麽,也許是別人急紅眼的報複,也許是大賞賜,早在要爭奪天下時他就明白自己所要遭遇什麽,成王敗寇,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次賭而已。


    時間流逝從來就是眨眼的功夫,來時與歸去不過隔了幾天而已。疏影知道接下來所要麵對的是東丹的反撲,這種於玩鬧一樣的打法也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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