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龍君煜還是他心底那個不可說的一份記憶。


    問君能有幾多愁,隻憶當初少年時。


    耳邊似乎徘徊著他臨終前一句話,軒轅翎低聲一歎,抬眼望著有些灰暗的天空,紫眸有些恍惚,她努力地扯唇笑:“好了,好不容易見一次,說這些傷心的話做什麽,多不應景啊。”


    她唇角那一抹苦澀的笑意,無比牽強的話語,逐漸漫入幾個人的心肺,遲遲不肯說話。


    幾個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軒轅翎就顯得有些尷尬了,正好雲千緋懷中的傾城嘟囔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小傾城在幾個人火熱的目光下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又閉上了,剛剛睡醒的她一時難以適應周圍的光亮,她閉著眼睛慢慢地睜開來一條縫,在看見那模模糊糊的光影的時候,忽然便覺得鼻子一酸。


    看見這幾個都無比疼她的人,又想到馬上就要去別的世界了,小傾城有些難過,撅著小嘴就哭了起來,這一哭讓雲千緋慌了心神:“這是怎麽了,好好的哭什麽?”


    眼淚從小傾城的眼角滑落下來,沾濕了雲千緋的衣裳,她喃喃地說:“我不想走,我舍不得姨母他們。”


    這話讓雲千緋和夜雲景頓時有些苦笑不得了,原來這小妮子是是對這裏有依賴性,為了不讓她胡思亂想,她摸了摸她的腦袋,慢慢地哄著她:“我們又不是不回來,就是想帶著小傾城見識一下別的世界,這裏是我們的家,肯定是要回來的。”


    小傾城頓時不哭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又看了看軒轅翎,聲音軟軟糯糯的:“真的嗎?你們沒有騙小傾城嗎?”


    聽見小傾城那純良的問題,軒轅翎肯定的點了點頭,笑得溫柔:“當然是真的,我們怎麽舍得騙小傾城呢!”


    小傾城一下子就裂開嘴咯咯的笑,抹幹淨臉上的淚痕,伸手要軒轅翎抱,軒轅翎笑著把她抱在懷中,小孩子笑得更歡了。


    那糯糯的溫暖一直流入心底,軒轅翎一顆鐵熱的心,瞬間融化成一灘水,那紫眸之中,也是仿佛清泉在流淌一般。


    “怎麽不讓素玉出來,阿姐可是一直想見一見她呢!”雲千緋自來的時候便沒見著素玉,語氣裏不禁有些催促的意思了,“你還想藏著掖著不成?”


    說到素玉,龍清逸深邃的麵龐難得露出一絲柔情來,正要開口說話,那珠簾便被撩開來,女子的聲音傳了來:“雲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清脆如銀鈴,溫婉柔軟饒人心魂,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卻已經教人覺得她是個是風姿卓越的姑娘。


    那聲音聽起來很是溫和柔軟的聲音,如同春光,暖了這整個冰天雪地。


    軒轅翎的身體停頓了一下,慢慢地轉過頭去,這一轉頭,便在這冰天雪地,燭光暗影的天地間,瞧見了這人間,一抹動人的疏影,驚豔了她。


    那女子一身淺色的素衣,淺笑,站在階梯下,麵如玉,發如瀑,眉黛細長入鬢,唇上生花,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生出了無限的美景。


    那溫婉從容的女子站立在那裏,和這天地混為一體的,著實美好,美好到驚豔。


    這樣如清蓮一般的氣質,讓軒轅翎又莫名地想到了龍君煜,他也是這樣雅靜美好的一個人,心如蓮花,亮如冰梅,一路芳香。


    在她恍神的時候,那素玉已經走近來,溫柔婉轉的女子蓮步輕如風,身上淡淡的馨香,也是極其好聞的。


    那美妙的女子微微一笑,雙手交疊腰間,彎腰行了一個禮,淺言:“奴家素玉。”


    素衣染盡天香,玉酒添成國色。


    她是擔得起這一句話的。


    軒轅翎仔細地瞧了瞧她,終於問:“你跟清逸多長的時間了?”


    “奴家跟了他有二十一年了。”


    素玉溫淡地微笑,那笑花在眼角,女子站在暗沉的天地間,卻是一抹亮色,照得天地都為之失色。


    她又朝著紫冥邪和軒轅翎施了一禮,依舊笑魘如花:“陛下萬安,娘娘金安。”


    雖然輩分上紫冥邪這個神皇是她哥哥,但是萬古龍族是極尊重他的,況且這麽多人在這,她也不能像從前在閨中的時候那麽喚他了。


    “玉兒不必這麽重禮數,阿邪是你的哥哥,你該喚我一聲嫂嫂,這裏沒有又外人在,你隻管這麽喚便是。”


    軒轅翎覺得這稱呼有些別扭,本來別人這樣與她行禮,她覺得沒什麽的,在這裏卻聽著不大習慣,便笑眯眯地提醒她,聲音清揚,說出來的話,悠揚婉轉,如同錚然的琴聲。


    “是,嫂嫂。”


    素玉微笑頷首,龍清逸伸手去拉她的手,拉著她在炭火邊坐了下來,自己親手拿著火拔,撥弄著炭火!感覺得出來她的手腳冰冷,便執著她的手放在炭火上麵烤著。


    那炭火的溫度,總算讓素玉的手有了一些的溫度了,她定定地看著他,心裏有多幸福她自己知道。


    軒轅翎見這素玉這麽的乖巧懂事,夫妻倆相敬如賓,心中多少有了一點小小的欣慰,就算是魚不在了,有這個女子跟在龍清逸的身邊,他的心裏,一定能夠感到一些欣慰的。


    “玉兒可真是與我生分了,記得以前,你可總是喜歡跟在我身後,怎麽大了,嫁了人了,就變了個人了?”紫冥邪側著頭,笑吟吟地看著素玉,笑容恬淡,話語溫和,帶著些許寵溺的味道。


    從落座開始,素玉就一直微笑著,她抬起頭來,看著紫冥邪,笑容如青光百尺,笑語嫣然地說:“哥哥這是哪裏的話,隻是現在不比在族裏,身份也與從前有些區別,莫要讓別人說了閑話才好。”


    “玉兒可真是個妙人,以前就曾聽過你的名頭,一直無緣得見,現在一見,果然是個八麵玲瓏的人。”


    軒轅翎優雅地端起茶杯來輕抿了一口,掩唇巧笑,笑容溫婉,大氣寬厚,全然沒有長輩的架子。


    要不是一個妙人兒,龍清逸怎麽會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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