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凡人常說的,擁有引無數英雄盡折腰的魅力。


    江山繁華無限好,都不及她的一顰一笑。


    在這個女人麵前,她根本無法嫉妒,都不敢抬起頭來,都覺得自慚形穢,甚至生出了一種驚世駭俗的想法,若是她來世生為男兒身,肯定要去博一把的。


    墨無憂在心裏暗自腹誹,要是讓人家知道了她這個想法,不曉得會不會驚訝到去撞南牆?


    他依然是一襲天青色的長袍,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微微上挑的青眸,渾然天成的魅力。


    “我也沒想過,自己親口說斷了這情分,卻是自己違反了。”


    她停頓了一下,眼眸灼灼有光地看著墨無傾說:“她可還好?”


    到底是她口裏說著他是她的親人,但是,她的關心,卻是太少。


    而且,對他,太殘酷了。


    一種慚愧湧上心頭來,軒轅翎突然覺得心頭疼痛難當,這一回,去青丘的路上,她忽然覺得這條路,比她以前走的,要長了不知道多少。


    因為愧疚,所以才會心軟用鳳族獨有的秘術幫助那個人尋回飄蕩在各界中的剩餘殘魂,助她魂魄圓滿,隻當是彌補他吧。


    墨無憂親手為軒轅翎和紫冥邪斟了兩杯茶,遞到兩人麵前後,退至一旁,雙手交疊在跟前,溫婉的模樣,站在下麵抬著頭瞧著軒轅翎,莞爾一笑。


    軒轅翎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這兄妹兩人身上的神韻,都是極相似的,她也頗為欣賞這個墨無憂的。


    殿內突然靜悄悄的,墨無憂走了進去,在燭台邊站住,點燃了幾盞燈。


    那燈光微弱的清輝,照亮了浮浮沉沉的殿堂,墨無傾的容顏,在那昏黃的燈光下,有著說不出的迷離。


    她看了一眼墨無傾,又看看軒轅翎,看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凝重,所要談的話題似乎是不想讓她知道的,她便笑著邁開碎步,對著她彎腰行禮,溫淡地說:“那無憂就不打擾二位殿下與哥哥了,若是無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二位殿下海涵,無憂先行退下。”


    說完後便乖巧地退出了屋子。


    紫冥邪看見她離去,他也沒有什麽表情,隻是輕淡地說了一聲:“你這個妹妹,倒也是落落大方。”


    軒轅翎有些驚詫地看著紫冥邪,鮮少能看見他這麽誇獎一個人的,況且,還是一個剛剛有過一麵之緣的人。


    墨無傾忽然便笑了,彎起嘴角,笑得很是難以說清楚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似乎,有些的落寞,過了半響,他才說:“這麽些年她心高氣傲,愣是不肯嫁人,說是看不上人家,實際上還是貪玩了些。”


    他坐在那裏,是跟她在說話,但是眼睛卻不看她,穿過那長長的殿堂,看向森森寂寂的院子,嘴角上有落寞的笑容:“你那一日命人送來阿雪的殘魂,雖然現在她體內的魂魄已經齊全,記憶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但是終究是不願意想起所有。”


    阿雪終究還是怨他的,盡管他這些年親身照料她的一飲一食,可她也不比以前靈動活潑了。


    軒轅翎覺得這殿內逐漸變得好溫暖,她輕輕地垂下眸子,長而翹的睫毛不斷地顫動著,朱唇微啟:“想來她這是不敢相信你會這麽照顧她的一天,不想醒過來罷了。”


    不用醒,就用不著麵對這些事實,而他,就是屬於她的。


    那人一襲白衣,端坐在那裏,披散著一身的黑發,衣袍散開來,從榻上逶迤地拖落在地毯上,衣擺上,番蓮盛開得妖豔。


    被點點紅暈的月華一照,生出如夢如幻的景致來。


    眉目如畫,唇如血,眉間朱砂,盛開,點點如血。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裏,一雙眸子斜斜地望過來,眸光平靜,整個人就像畫中人,不聲不響,不狂不燥。


    墨無傾頓時有些的恍惚。


    仿佛看見了時光的隧道在他們之間穿梭,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再看見她,竟然從他的眸子裏,看不到半點的陌生。


    他看她的模樣,依舊像在人界那樣。


    甚至比那個時候,更加柔和慈善了許多。


    仿佛這些年,他和她的恩怨,完全不存在一般,隻是他的一個錯覺,讓她覺得,他和她,有著難解的恩怨。


    墨無傾覺得心裏有些難過,眼睛濕濕的,不想讓她看見,微微偏了一下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稀疏平常的,話語悠然:“或許,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那些愛恨嗔癡,應該會感到快樂。”


    他活了這麽長的時間,對權力,對金錢沒什麽欲望,但是,偏偏對一個情字,產生了這麽多的欲望。


    情之一字,害了多少人。


    她雙手交疊在身前,神情頗是釋然,極其緩慢地說:“對她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沒有什麽比這個結果更美好的了。”


    對於沐千雪來說,是這樣的沒錯。


    紫冥邪那雙細長的眼眸裏閃過一抹微光,笑容端好,忽然問:“那你可有想過,若是有朝一日她醒來了,你拿什麽身份去麵對她?”


    他挑眉看著他:“兄長?亦或是夫君?”


    這個問題,讓墨無傾突然有些懵了,他也沒有想過,日後沐千雪想起了往事,她是不是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天真和快樂,無憂無慮了?


    “現在來說,兄長的身份是最好的,至於日後,就要看她的選擇了。”


    這個回答,就顯得有些模棱兩可了。


    他時常會問自己,他為什麽要照顧沐千雪,僅僅是因為愧疚嗎?


    其實不是的,琢磨了很多年,才琢磨出來答案,他對她不是無情,隻是不願意去麵對,因為他的心中,始終有一個少女月潔。


    多年來,無論時光怎麽變,少女月潔在他心中的位置,都不曾變動過,心裏愛的那個人,隻有一個。


    許多事情,決定了,就無法改變,哪怕會讓另一個人傷心。


    “也不知道她是該喜還是該憂?”這話,紫冥邪是有感而發的,明明是雲淡風輕的話語,卻偏偏讓人聽出了無限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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