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之間,碧湖微波蕩漾,蘭舟靜躺湖麵,湖邊長滿了嫩綠的蘭葉,凝集的露珠滴落而下,發出滴答一聲清脆的響聲,碧湖隨之蕩開絲絲漣漪。


    安靜,寂寞。


    碧湖微波的蘭舟之上,一個白裙女子與一個紅裙女子麵對麵靜坐,白裙女子眉如遠山,淡墨勾勒,眉心上的鳳凰印記,鮮豔如火,冰藍色眸子之中,一片寧靜淡然。


    她修長玉淨的手指,左手兩指執白棋虛空而放,櫻紅的薄唇微抿,目光不深不淺地停留在身前黑白交織的棋盤之上。


    “啪——”


    一聲細小的聲音,一子落下,如一滴甘露,滴落湖心。


    那紅裙女子,一身華衣瀲灩風光,秀眉不畫而黛,朱唇不點而紅,神色清冷一片,湖綠色的眸子宛如古井般幽深。


    笑意婉轉間,傾城亦傾國。


    縱觀棋局,帝染緩緩一笑,玉手輕輕地將棋罐中的黑棋取出,放在了棋盤的邊緣處,子落,如劍出鞘,瞬間場麵變得極其安靜。


    “我還是下不過染姐姐。”千離的聲音如微風般,輕輕柔柔的語氣裏,反倒有些失望。


    “阿離,你沒有用心下!”帝染又落下一子,抬眸看著她,眸子裏劃過了然之色,把她的小心思都收入心底。


    千離有些無力的垂下雙眸,濃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拉下一排淺淺的影子,言語帶著一絲晦澀:“一百年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回去了?”


    一百年前,軒轅翎和紫冥邪雙雙祭天之後,帝染開始瘋瘋癲癲,六親不認的樣子,到現在她還是心有餘悸,那時候,她也以為那兩人回不來了。


    直到有一日,她過去拜見女媧娘娘的時候,看見娘娘正在修複一個人的魂魄,這才知道,原來軒轅翎和紫冥邪保住了一魂,得以修魂還陽。


    她隻將這個消息告訴帝染了一人,帝染逐漸恢複神智後,知道後便帶著她歸隱山林,不再過問兩人的事情,帝染說,就這樣離開,眼裏看不見,耳朵聽不見,便也不會傷心難過。


    但即便是到了現在,幻瑤依然是放心不下。


    有時候她也覺得,就這樣四處遊玩,遠離紅塵紛擾,耳根清淨,也是極好的選擇,夫君曾說,等日後華曦和紫宸夜修成正果了,便與她歸隱山林,生一兒一女承歡膝下,可是還沒等到這一天,他就去了另一個平行世界。


    她一直在等他回來,完成當初的約定。


    “你累嗎?”


    千離突然沉沉的問她,對於華曦和紫宸夜的事情,太過耿耿於懷了,以至於這一世還在幫著他們,想來帝染也是因為昔日曼殊的再造之恩,才這麽執著。


    帝染虛空提起的手微微一頓,投向棋盤的眸光,異常寡淡,難以窺見那眸底的一絲落寞,女子隻是晃神了片刻,便又恢複了一貫清冷的神色,不帶一絲情緒。


    “造化使人,往後的路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了,我已經累了!”


    那淡淡地聲音從兩瓣櫻紅的薄唇間溢出,就像是湖麵水波一般,一圈一圈的漪漣開來。


    暈開,消散。


    帝染始終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個人,永遠是她心中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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