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詭異的黑色上空,龐大的金翅鳥揮動翅膀扇走黑雲,他背上的女子雙手合十長發紛飛,她的四周慢慢紅光閃閃,一朵光波形成的紅蓮層層打開花瓣,在她後背慢慢盛放。


    那花瓣層層疊加,似乎把整個無間魔界上空鋪滿,花瓣散發出的光越來越亮,就像柔和聖潔的月光遍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琅夜和破軍對視一眼,同時說:“紅蓮法印,難道她真是光目?”


    孔瑄喃喃低語,似乎是在說夢話:“不是,她隻是子蘇,我的子蘇。”


    孔雀石得到了淨化,在子蘇手裏仿佛冰雕一般的玲瓏剔透,盈盈綠水似乎來回流動,一滴紅色的淚珠正包裹在中心。


    子蘇完成了淨化,慢慢睜開眼睛,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孔瑄,然後把握著孔雀石的那隻手伸向孔瑄。


    “小心。”孔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原來泥澤大荒裏一隻黑氣形成的手臂正抓住了金翅大鵬的腳。


    大鵬一聲長唳。挺胸衝向高處用盡全身的力氣擺脫了那隻手,可是泥澤黑氣漸漸收攏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巨人,它就像一個虛幻的影子,卻有著最恐怖的實體,原來碎成齏粉的骨魔完全吸收了千萬妖魂,而他自己變成了最大的妖魂黑氣。


    可以隨意變化拉長的手臂再度追逐而上,扯住了大鵬的翅膀,大鵬再次想把自己的翅膀扯出來,可是那黑氣緊緊纏住他的翅膀,更有不斷衍生的絲絲縷縷觸手一般伸向子蘇。


    黑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牢牢的把大鵬纏住,而子蘇卻被密密裹住,轉眼就看不到蹤影。


    孔瑄琅夜和破軍的兵器都在不斷砍斫黑氣,但是兵器一旦碰到黑氣就會被黏住,根本動不了分毫。


    孔瑄牙一咬,甩手扔了兵器,飛身鑽進包裹著子蘇的那團黑氣裏。


    明明隻是一團,可是進去了就是一個世界,空曠黑暗孤獨絕望。


    孔瑄每走一步就像踏在沼澤上,似乎有一股力量拉著他的腳一直往下拉,想把他拉到萬劫不複中去。


    即便是這樣他卻不肯停下來,他走著,他喊著,子蘇,子蘇,子蘇。


    忽然,前方出現一點微光,孔瑄心頭一喜,那是孔雀石發出的光亮。


    絕望和孤獨一掃而空,孔瑄快步上前,奔著那點微光而去。


    近了,更近了,慢慢的他看到了被黑氣吞噬了大半的子蘇。


    “子蘇。”孔瑄喊了一聲,聲音抖的不成樣子。


    子蘇長發淩亂,她大喊:“孔瑄,你不要過來,快走。”


    “要走一起走,我是不會丟下你的。”


    “不。”子蘇拚命的搖頭,淩亂的長發和黑氣糾結在一起“你知道這是哪裏嗎,這是骨魔的身體裏,我已經快給他完全吞噬,你別管我,快走。”


    “我不走,今天就不出去你我就在這裏陪你。”孔瑄明明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子蘇身邊,可那黑氣卻像一座山一樣隔開他們,他咬破十個手指,用沾著孔雀血的手去撕扯那些黑氣,那些黑氣似乎怕他的血,每每碰到就散開,可是很快的就有新的又圍上來,源源不斷層出不窮。


    血流完了孔瑄就用牙齒把傷口撕裂,很快的,他的唇他的牙齒都沾著自己的血,趁著一張白玉一般的臉龐,分外妖嬈。


    子蘇身上的黑氣已經到了胸部,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可是孔瑄撕裂自己皮肉的聲音卻更清晰,她眼睜睜看著孔瑄把自己攪成血肉模糊的一團,看著他因為用力和疼痛像蛇一樣扭動顫抖,她不要,她不要孔瑄就這樣死在她麵前。


    子蘇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咬住自己的舌頭,鮮血順著嘴角流到手裏的孔雀石上,她用最後一點力氣扔給孔瑄,然後模糊不清的說:“怪粥。”


    孔雀石不偏不倚落在孔瑄手裏,孔瑄的血混上子蘇的血,孔雀石燙的要燒起來。


    “子蘇!”孔瑄淒厲長嘯,就像頻臨死亡的妖獸,恐懼絕望悲痛這些詞都不足以來形容他的情緒,他現在整個人已經隨著子蘇漸漸被黑暗淹沒而死去了。


    一滴淚,一滴綠色鑲著金邊的眼淚從右眼裏流出來,就像一粒珍珠,啪,落在了孔雀石上,那淚珠迅速把孔雀石洇透,然後消失不見,孔瑄的右眼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沒有了眼珠。


    原來,孔雀一生不過隻有一滴淚,流完了這一滴,再流的是眼珠。


    混沌黑暗中傳來一陣磔磔陰笑,似幾千個人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大喊:“孔瑄,我贏了,我贏了。”


    孔瑄躺在地上身體僵硬,像死了一般,他的手裏還緊緊握著孔雀石。


    “我贏了,我贏了,我贏了。”如波濤浪潮一般的聲音越湧越高,漸漸的湧入到四海八荒,瞬間天崩地裂山海同哭。


    大鵬和琅夜、破軍也漸漸給黑氣包圍,無間魔界的上空裂開了縫隙,黑氣開始湧入到人間。


    人間海河咆哮山崩地裂。


    孔瑄握著孔雀石的手動了動,他慢慢爬起來把孔雀石扔到半空,那裏馬上出現一個巨大千瓣蓮花和白羽孔雀的幻影。


    孔瑄飛身落入幻影中,漸漸他的身軀變得透明,流光溢彩的光團包圍著他,就像那日他帶子蘇去看的螢火蟲。


    孔瑄的身軀幾乎淡的看不見,他的聲音卻清晰洪亮:“以佛之名孔雀之身封無間魔界諸妖魂,永生永世,皆成齏粉……”


    孔瑄身上的光越來越亮越來卻強,似一輪溫暖的朝陽。一團團黑氣全融化在光明裏,子蘇身上的黑氣也全融化,光明像一隻手溫暖的撫摸著她,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著子蘇醒了,孔瑄對她微微一笑,然後,也對子蘇伸出了手臂。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直以為這樣裝逼的話說不出來,可是好像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靠近些再考近些,我想抓住你,然後告訴你“我愛你。”


    在兩個人指尖碰在一起的那一瞬,孔瑄的身體向後飛去,子蘇眼前閃過大片的白光,就算她不怕被灼痛睜的又圓又大,可是再也找不到孔瑄。


    光明仍然在擴散,好像在經曆了一個漫長的黑夜終於迎來的白天,天地轟鳴,該升起來的升起來,該落下的落下來,該消散的消散,該成齏粉的都化為腳下的黑土。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大事。


    那一年,孫悟空大鬧天宮,幾乎把天宮砸了個稀巴爛,最後西天如來出手把他壓在了五行山下。


    那一年,天帝開恩,魔界終於獲得了雨露陽光,從此花草繁茂沃野千裏。


    那一年,人間遭遇前所未見的地動,到處殘亙斷瓦屍橫片野。


    那一年,正為爭奪帝王糾纏近月的皇帝劉暉和淮陽王劉暘握手言和,全體官兵奮力搶救在地動中活下來的人。


    那一年,劉暉立替父救駕的將軍之女喬橋為後,並發誓後宮隻得喬皇後一人,永不納妃。


    那一年,朝中出了一個會磨豆腐的丞相,一個會殺豬的女將軍,雖然他們一上朝就吵,把皇帝和文武百官都吵的頭痛,但有時候他們會一起去吃一碗豆腐燉豬肉,喝一杯桂花釀,然後同坐在一把神刀上,飛上天空,四處遊蕩。


    那一年,黑狼王回到了他大草原的家,同時他還帶回一位姑娘,同時也開始了他天天晚上跪搓板的命運。


    那一年,金翅大棚王去了一趟閻羅十殿,卻在懷素王失望的目光中又回了獅駝嶺。


    那一年,破軍收養了一隻小狐狸,他說他要把她養大然後娶她。


    那一年,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有人快樂有人傷心,有生命消亡,有生命伊始。


    那一年,子蘇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京城,深宅大院裏,一個素衣婦人正懷抱著剛滿月的嬰兒。


    眉間一點朱砂的少年忙上前把人從窗口那兒趕走,順手帶上窗:“主人,大夫說你體弱不能吹風,你怎麽就不聽話。”


    子蘇隨手把孩子給了馬腹,柔聲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主人,叫子蘇,跟我念,子蘇,要是下次再叫錯了我可就打你屁股。”


    馬腹小臉兒臊的通紅,他張了好幾次嘴才叫出來“子蘇。”


    “乖。”子蘇拍拍他的臉像對待他變身小貓時一樣。


    馬腹覺得臉一陣比一陣熱,他抱著睡熟的嬰兒放在搖籃裏,轉頭看子蘇,卻發現她又癡癡的看著外麵。


    “現在是八月了,孔雀穀的桂花該是開了吧,神祠後院的那棵桂花最香了,軟軟都喜歡摘下來做桂花酥,琅夜喜歡趴在桂花樹下,跳跳和小魚就喜歡在樹下吵架,孔瑄……”


    說好的不想了,答應的要忘了他,可是他就像無所不在的空氣已經充斥在她的身體裏。


    馬腹走過來,蹲在她身前,仰頭看著她,道:“金翅大鵬王前兩天帶話兒來,說是鳳王已經出關,讓你帶著孩子去過中秋節,一來讓鳳王看看孩子,二來你當麵問問輪回之事。”


    子蘇摸著自己的指尖,自從那日孔瑄粉碎了骨魔,馬腹把她抱回到人間她就有了這個習慣,每次摸過指尖她都覺得溫暖,好像是那個人握住一樣。


    馬腹看她又發呆,忙說:“聽說鳳王通岐黃之術,到時候你讓他給你調理調理,自那日我趕到後把你從無間魔界帶回來,你這身體一直孱弱,也不知是個什麽原因?”


    子蘇苦笑,還能有什麽原因,她已經被孔瑄帶走半條命,現在的半天命純粹是為搖籃裏的嬰兒留的。


    因為子蘇要去鳳凰宮過中秋,劉暉便領著他的喬皇後提前幾日來陪子蘇過節。


    喬皇後身懷六甲,才四個多月肚子就特別的大,以至於下轎子的時候劉暉緊張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他扶著皇後的腰,嘴上卻一個勁兒喊小心。


    喬皇後生的秀眉大眼,隱隱透著英氣,一看就是個爽利的女子,她推了劉暉一把:“去去,哪有那麽嬌貴。”


    劉暉趕緊從侍衛手裏拿過披風,小心的給皇後披上,攏了攏皇後的頭發,劉暉道:“小橋,你現在可不是以前,你這肚子太大了,朕擔心。”


    小橋雖然嘴上說討厭,可心裏卻像抹了一坨蜜,甜的都化不開,眉眼之中全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子蘇迎出來正看到了這一幕。


    小橋一見子蘇忙道:“不是說不讓你出來迎接嗎,看著身子細的像根竹子,蔓蕖你是怎麽照顧的,快扶子蘇進屋去。”


    眾人進屋,把劉暉和小橋讓到上首坐下,下人們立馬端上清茶水果,劉暉忙道:“把朕帶來的大鴨梨和桂花酥拿上來。”


    小橋笑道:“這桂花酥是上午才從南邊兒送上來的,皇上一看就說是你肯定喜歡吃,所以就帶些來送你。”


    子蘇乍見金黃的桂花酥,淚水一下子就糊了眼睛。軟軟第一次做這個的時候火候有點大,而且糖又放的太多,甜的都發苦。可是大家還是開開心心的分吃了一大盤,就連不喜歡甜食的孔瑄也勉強吃完了一塊。後來,子蘇看到他抱著茶壺一碗一碗的往下灌茶水,眉毛皺了一下午都沒有鬆開,晚飯的時候子蘇特地做了一盤苦瓜炒雞蛋放在他麵前。孔瑄隻吃了一筷子又皺了眉頭,問:“這是什麽?”子蘇道:“苦瓜呀,你今天可是當了一下午苦瓜了。”子蘇的話說完孔瑄的表情有點崩,知道現在子蘇還記得他瞪眼歪嘴的樣子,不減英俊更添可愛。。。。。。。


    “子蘇。皇後在和你說話呢。”馬腹碰碰子蘇,把她從往事裏拉回來。


    “奧,皇上您說什麽?”子蘇低頭用衣袖擦擦眼淚。


    “朕說這小魚和跳跳怎麽還沒來。”


    “大概是路上吵起來了吧。”


    子蘇剛說完劉暉就哈哈大笑。“這兩個人真是朕的活寶,今天大殿上朕要派跳跳出征匈奴,小魚死活不讓,跳跳卻非要去,結果在大殿上就吵起來了,差點沒把朕笑死。”


    小魚和跳跳這對歡喜冤家現在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可是一直卻沒有對彼此表明過心意,跳跳是心和水桶那麽粗而小魚總是八股著他們那點所謂的叔侄關係,這濃情厚儀就這麽拖著捂著跟醃鹹菜似的,都發酵出一股酸味兒。


    小橋皇後張嘴含住了劉暉遞過來的一瓣兒青橘子,子蘇看著都泛酸,她問小橋:“皇後娘娘您喜歡吃酸?”


    “何止吃酸,她是酸甜苦辣什麽都不忌,再這樣下去呀,一準兒吃成個大胖子。”劉暉不等小橋說話先把話茬兒接過去。


    小橋沾著橘子汁的手在皇上的金色錦繡蟒袍便服上蹭了蹭:“胖又怎麽了,難不成你要休了我?”


    “哎呀朕的好皇後,借我個膽子也不敢呀。”


    子蘇麵帶微笑看這兩位打情罵俏倒是很坦然,馬腹就不行了,他怕子蘇受到刺激,現在也許她不會表現出來,但是等人走後又怕是傷心起來沒完,這對皇家夫妻真該關在家裏,沒事兒出來秀什麽恩愛?


    簡直是煩到不行。


    還好跳跳和小魚來了,這次他們真沒有吵架,不過就是相互不理對方,連坐的時候都是用背對著,大家都暗暗發笑。


    劉暉就覺得小魚慫,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磨不開的,說喜歡人家會死嗎,劉暉這個皇帝一旦憋了壞,那可是真壞,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這個月老他可害是當定了。


    劉暉道:“安愛卿,今年貴庚?”


    小魚忙起身回話“回皇上,臣虛度春秋十九載也。”


    跳跳一個鴨梨啃的哢哢響,還也怎麽就不噎死你!


    劉暉繼續問:“可曾娶親?”小魚搖搖頭,劉暉一拍桌子“好,朕還有八個妹妹沒嫁出去,你看好了哪個就挑一個吧。”


    跳跳一口茶水噗小魚一脊梁,黃桑怎麽像紅袖招裏麵的嬤嬤,領著一群姑娘,把沾著香粉的手絹兒甩人鼻尖上:哎喲公子,我這裏有八個水靈靈的大姑娘,看好哪個挑哪個。


    小魚忙站起想擦後背的水,奈何夠不著,他氣呼呼的說:“豬跳跳你幹嘛弄我身上水?”


    跳跳愛理不理的轉過身去:拽什麽拽,這還不是駙馬爺呢,真以為自己爬上高枝變鳳凰了。


    劉暉一見起了效果馬上趁熱打鐵:“安愛卿,你倒是說句話呀,要是你覺得沒有注意,朕也可以八個都嫁給你呀。”


    臥槽,八個,皇上你家有妹妹生產機嗎?就小魚這小身板兒,那還不給乍成人幹兒?


    小魚連忙擺手:“皇上不用了,您還是留著和親吧,八個能管老用了,臣年紀還小,再說我天下不平臣何以為家!”


    “好!”劉暉一拍桌子,“愛卿有此報複朕甚是感動,朕就封你隨軍參讚陪著跳跳將軍一起去平天下吧!”


    小橋皇後正在數自己哪來的八個小姑子,現在方明白過皇帝的意思,瞬間覺得自己不夠心有靈犀。子蘇看著小魚和跳跳一直隻是微笑,這對歡喜冤家給劉暉這一加料估計能再靠近些吧!


    想到這裏,子蘇忽然說:“小魚,跳跳,在能愛的時間裏好好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魚和跳跳忽然就鬧了個大紅臉,可是他們能看見子蘇笑容裏擋不住的悲傷,那幾乎是一種把心等成石頭的絕望,也許,不經曆生死是不能夠放下束縛的一切,隻是簡簡單單的愛一個人。


    氣氛一下子有些沉重,馬腹忙道:“我去抱出孩子來給皇上看看。”


    馬腹把孩子抱到劉暉眼前,小魚和跳跳也湊過來看,正好孩子睡醒了正吧嗒著小嘴兒賣萌,一雙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像兩塊大翡翠鑲嵌在牛奶般白嫩的小臉兒上。


    小橋摘下脖子上的項鏈逗他,剛滿月的孩子竟然望著小橋笑了,笑的果然天真無牙。


    小橋激動地一個勁兒衝著劉暉喊:“他看我笑了,看我笑了。”


    子蘇道:“他是在恭喜皇後懷了龍鳳胎。”


    劉暉雖然知道他們都不是普通人,但是還是覺得很神奇,他問道:“子蘇你能聽懂他說話嗎?”


    子蘇點點頭:“當然了,母子連心。”


    這個孩子的出生子蘇是受了不少苦,可是大家都一直在身邊照顧,甚至連鵬鉞都找來最好的大夫守著子蘇,子蘇的身體太弱了,弱到沒有力氣生孩子,而她懷的又不是普通的孩子。


    最後一刻,她把產婆趕出去,隻留了軟軟一人,她怕生出顆蛋或者一隻小毛球會嚇壞人。可是最後隻是一個普通孩子,除了白點漂亮點之外看不出什麽,可是現在子蘇又開始在擔心,這個孩子身上沒有鳳族的特征能算是鳳族的孩子嗎,能認祖歸宗嗎?


    當夜,送走了大家,子蘇一個人坐在後院的小石桌那裏,她把麵前的兩杯酒都滿上,然後一個人慢慢喝。


    月光灑在亭亭如蓋的樹上,又流淌在手背上,子蘇反手想把月光抓在手裏,卻發現已經漏染到衣襟上。


    離他上次領著自己去看月亮不過才一年,可是怎麽就覺得過了一輩子?現在的月亮比那天的圓、大,卻沒有那天的月亮暖。


    子蘇舉杯邀月,邀那個不知哪裏的人“敢不敢醉一場?”


    在情裏,從來都是敢醉不敢放!


    馬腹站在陰影裏一直看著子蘇,他知道就算子蘇的身體不適合長時間呆在涼夜裏,不適合喝下一杯杯的酒,但是他卻不能阻止她,他不能連一個她放肆的想孔瑄的機會都不給。


    孔瑄,孔瑄,你的名字就是一個魔咒,你是死是活,到底去了哪裏?


    中秋節那天鵬鉞親自來接的子蘇。


    小寶寶一見鵬鉞大眼睛就一個勁兒朝著鵬鉞眨巴,鵬鉞像被吸進兩泫綠水裏,等他再抬頭已經紅了眼眶。


    鳳宮坐落在蒼南山梧桐峰上,子蘇抱著孩子腳踏祥雲飛行在高山之巔,這裏逶迤壯闊,處處青桐披被,一個個湖泊像明珠一樣灑在群山間,碧水粼粼,花香鳥語,四處更有白霧繚繞果真是仙境。


    鵬鉞用手指著虹光環繞的宮殿道:“那就是鳳凰宮殿,我也有很多年沒有回來了。”


    忽然傳來一聲清鳴,一隻火紅色的鳥兒飛了過來。


    子蘇一激動就喊出來:“鳳凰。”


    鵬鉞道:“是玄鳥,這裏有很多長得像鳳凰的鳥兒,但是鳳凰隻有一隻。”


    子蘇為自己的大驚小怪不好意思,那玄鳥卻化作一個紅衣少女站在了鵬鉞麵前。


    她躬身施禮,聲音清脆婉轉:“玄鳥朱兒叩見大鵬王。”


    鵬鉞氣度高華,淡淡頷首讓她起來,然後道:“快帶我們去見鳳王。”


    子蘇聽孔瑄說過鳳凰五百年一涅槃,重生後前塵都忘所以他們之間根本是沒有什麽父子親情的,他和鵬鉞成年後都自己找地方另建了宮殿,也不知那鳳王是個怎麽難相處的人。


    在玄鳥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座雄偉的宮殿,那宮殿一半隱藏在雲層裏,露出的一半好像是用漢白玉之類的石頭砌成,在陽光下明光閃閃。宮殿的四周栽種著婆娑青桐,現正是梧桐花開的季節,煙紫的一片綿延到了湛藍的天邊兒,猶如一片片流煙飛雲,在微風中翻卷細浪。


    越靠近這裏,子蘇心中的膜拜之情油然而生,這裏,就是孔瑄出生的地方嗎?


    台階上一個人緩緩走下來,淡淡的紅色光暈籠罩著他,他素色的袍子掃到腳麵上隨著步子的移動好像盛開一朵一朵蓮花。


    子蘇雖然沒有看清他的模樣,但是知道這一定是鳳王,她忙整整衣服,從身後的馬腹手裏接過孩子。


    鵬鉞早已經跪倒叩拜:“父王。”


    鳳王伸手拉起鵬鉞,眼睛卻看著子蘇,問道:“你就是瑄兒的那個人間女子?”


    子蘇答了一聲是,然後盈盈一禮,她抬頭看鳳王,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孔瑄長成那模樣。


    應該說鳳王長得和孔瑄像些,但是他的氣度舉止卻和鵬鉞一樣,他完全就是兩兄弟的合成品,或者說兩個兄弟的單一產物。


    鳳王看了看子蘇懷裏的孩子,伸手揭開繈褓,他上下打量著孩子,孩子也是個極爭氣的,竟然也對著他咧牙花子。


    鳳王揚起唇角,就像一葉輕舟在碧波中蕩漾,子蘇花癡毛病又犯了,這一家子還讓不讓人活了,帥到這種程度根本就不會有朋友好嗎!


    “有名字了嗎?”鳳王的聲音像珠子落在玉盤上。


    子蘇忙回道:“沒有,小名就叫寶寶,您是他爺爺,現在他爹爹不在了,還請您給賜名。”


    鳳王皺眉,子蘇發現他們父子三個都特別喜歡做這個動作,而且做起來是三種不一樣的好看。


    “那就不必了。”鳳王回答的很冷淡。


    子蘇有些鬧不明白“您什麽意思呀,難道您不認這是您孫子,你們這裏有親子鑒定嗎,讓他和你這個當爺爺的鑒定一下dna吻合度。”


    子蘇的話自然又是大家聽不懂的,不過鳳王從來都是自說自話,他說:“等著讓孔瑄給他起。”


    子蘇有些費力的理解著他的話,孔瑄,孔瑄已經找不到了,怎麽起名字?


    鳳王的手摸在孩子臉上,“他沒死,也不必輪回,他會回來的,你那裏有他的牽掛。”


    鳳王的這句話差點讓子蘇給跪了,雖然她不承認孔瑄會死,但是也不敢想象他會回來,鳳王的話好比風雨裏的一把傘,風雪地裏的一碗熱湯。


    鳳王為人冷淡,給了孩子一顆金黃色的珠子就不見蹤影,鵬鉞說這顆珠子是寶珠,名喚瑞金珠,可以避毒避火避水,平日裏風王拿著很寶貝,這麽大方就送給了寶寶,可見他很喜歡這個孩子 。


    既然知道孔瑄還活著,子蘇心裏又充滿了力氣,她本想問問鳳王孔瑄的下落,可是鵬鉞阻止了她,鵬鉞說要是他知道肯定早告訴你了,不說就是不知道,你不要著急,我定當加派人手四處打聽,你隻管照顧好孩子。


    子蘇對鵬鉞心存感激,當日在無間魔界隻剩了一口氣,是鵬鉞救了她,現在又這麽幫她雖然知道他是孔瑄的親兄弟,可還是很感恩。


    鵬鉞這一找在仙界不過是過了五天,人間卻是五年。


    五年,足矣磨滅一個人的希望。


    這五年,又發生了很多變化,劉暉果然生了個雙胞胎,現在小橋又懷上了,她急得跳腳,根本就沒有時間提槍跨馬血戰沙場,劉暉連騙帶哄,“我都不立妃,你怎麽也多給我生幾個孩子。”好吧,小橋皇後含淚答應,遇到這樣一個多情不渣的大總裁,孩子就繼續生吧!


    跳跳和小魚也成了親,他們本來想把家人都接到京城,可是祝屠夫和祝大嬸子嫌京城人太多,隻把跳跳的弟弟送來讀書,今年也要考狀元。近幾年邊疆不平,跳跳一直轉戰疆場一直沒有時間給小魚生孩子,小魚索性辭了他的左相,專職給他老婆當軍師,夫妻兩個禦刀轉戰沙場,敵人聞風喪膽,異域邊疆,人們可以不知道大天朝的皇帝叫劉暉,但是絕對知道殺豬將軍和豆腐軍師。


    最有意思的是琅夜,軟軟和他回到草原後一直沒有懷孕,本來人和妖受孕就難,大夫更說以軟軟的凡人體質就算是懷上了也會害了自己性命。


    很多狼都去找他,狼王不能無後,請狼王另外納妾,甚至還挑好了一排狼讓琅夜選擇。


    軟軟受了刺激,深夜離家出走,差點凍死在大草原上,琅夜找到她後嚇壞了,當場放出話兒,他此生隻有米軟軟一個女人,不管她能不能生出孩子。


    說來也怪,從那次後軟軟竟然懷上了。


    這可把琅夜嚇壞了,他怕軟軟生命有危險,在一番對猴子的動作學習中他想到了一個人,那些年被他扶過的老爺爺。


    琅夜連夜找到太上老君那裏,老君給孫悟空那一鬧,現在見人就頭疼,琅夜說明來意,腆著臉求老君。


    老君長歎一聲:“你不知道人妖殊途嗎,生什麽孩子,簡直是玩火。”


    琅夜道:“你說人妖殊途我說殊途同歸,老君幫幫我吧,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我看還不止一個。”


    琅夜又拔胡子有拽頭發的,太上老君算是怕了他,給了他兩粒仙丹讓他快滾。


    琅夜還來勁了:“這個有什麽忌口的嗎?飯前吃飯後吃?不會有副作用嗎?”


    太上老君中氣十足:“滾。”


    琅夜一個跟頭翻回了大草原。


    軟軟服下仙丹體質上已經有了本質的改變,這兩粒仙丹已經給了軟軟三千年的壽命,足夠她陪著琅夜看遍大千世界,可是琅夜卻覺得還不夠,他希望他們不管死了活著轉世重生都能在一起。


    軟軟一胎生了四個,全是公的,三個貨真價實的小黑狼,唯有一個竟然是個嬰兒但是屁股後麵拖著小尾巴。彼時軟軟已經暈過去了,琅夜忙命人把孩子抱走,她怕軟軟看到後害怕,終歸人和妖是不一樣的。


    等到第一個月軟軟還沒有看到孩子,她大哭大鬧,問孩子是不是死了,琅夜趕緊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刮去,孩子活得好好地,又能吃又能拉不知道有多健康!軟軟說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去看他們?琅夜想了想也覺得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便領著她去看。


    小狼們正好是吃奶的時間,琅夜找來的狼保姆正躺在軟墊上,三個小狼一個小嬰兒正拱在它身下吃奶,小嬰兒渾身細皮嫩肉可是黑色的小尾巴卻一動一動的,特別可愛。


    軟軟呆呆的站著,一句話都沒有說,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琅夜簡直要嚇尿了,他的小娘子這是怎麽了,不會嫌棄他們父子了吧,嚶嚶嚶,狼生太虐,求安慰!


    軟軟忽然動了,大步走到狼保姆跟前,琅夜很慫包的閉上眼睛,接下來軟軟大概是把孩子一個個扔出去,這麽血腥的畫麵不敢看。


    軟軟一下子把四個孩子全抱在懷裏,有奶便是娘的熊孩子離開了奶頭一個勁兒的嚶嚶,軟軟眼淚都下來了“乖寶寶,娘親帶你去吃奶,以後不準誰的奶都吃,也不怕得病。”


    一陣香風閃過,軟軟抱著四個孩子去了臥室,留著琅夜一個人傻傻站著,那個狼保姆眼淚汪汪的“狼王少主們被王妃帶走了。”


    琅夜這才明白過事兒來,他嗷嗷叫著撒開蹄子去追他的小王妃。


    軟軟把四個寶寶放在榻上,心都要化了。


    她其實在子蘇生產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想著自己不管生個什麽怪物也不會害怕,可是現在的那三隻小狼小耳朵耷拉著,小眼睛黑的發藍小鼻頭哼哼著可愛的了不得,簡直把心都能化了,而唯一的一個孩子那麽小就已經濃眉大眼,皮膚光滑的像牛奶一樣,小胳膊小腿兒跟藕節兒一樣,軟軟心裏恨死了琅夜,這麽可愛的孩子竟然一個月都沒有讓她見到,還想不想混了,混蛋半年不準他進這個房間。


    小狼們嗅覺特別靈敏,一聞就知道了這個人是娘親,都哼哼唧唧的拱過來,叼衣服的叼衣服,舔臉的舔臉,剩下那個嬰兒巴巴的在找奶頭。


    軟軟現在已經沒有奶水了,還是要找保姆,不過這次的保姆都是經過嚴格刪選的,稍微有點姿態豔媚的都不要,看這些搔首弄姿的樣兒,是給孩子吃奶呢,還是給孩子爸吃奶呢,就這樣,謠言插上理想的翅膀,在妖界和神界飛翔,大家都知道黑狼王琅夜娶了一個愛吃醋拈酸的潑婦。


    孩子到了百歲這天,琅夜大擺筵席,子蘇和馬腹帶著小寶寶去了大草原。


    作者有話說:明天就萌寶大集合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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