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幾個海盜們驚恐萬分,他們其實對航海技術一知半解,對王超的說法隻是為了活命而已。


    這兩個多月在海上亂轉,迷失方向,本來心裏的壓力就在日漸積累。此刻發現自己居然將船開到了那個恐怖傳說中的超級怪鯊的海域,情緒瞬間爆發出來,魂都嚇飛了。大怪鯊破出海麵的時候,其整個體型明顯要超過他們這艘海盜船的大小,一張血盆大口,直接就把船頭下方咬了個大洞,海水轟隆隆灌入。


    “啊!!”


    海盜們崩潰地朝船尾爬去,可船頭下沉,船尾逐漸翹起,他們跳踢踏舞一樣滑了回來。


    轟,轟,轟。大怪鯊不停地衝撞沉沒中的船身。


    安知尼也已嚇得臉色發青,喃喃道:“我想起來了,當初旅遊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南邊的海上有一塊屬於神秘大怪鯊的領地,即使是超級巨輪也不敢輕易靠近……”腳下因為衝擊沒有站穩,他狠狠地栽了個跟頭。


    王超跳過來,一手扒著傾斜的船身,一手抓住差點飛出去掉到海中鯊口的安知尼的腳踝。


    “呼,呼,呼……”安知尼駭得魂不附體,別提把話講利索,就連思考都有些懵懵的。對王超,這個明明不過十一二歲的男孩,他感到難以置信。怎麽會有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的家夥?“難道,你有辦法嗎?這種比房子還大的怪鯊……”他抱著希望問。


    “怎麽可能啊。”王超奇怪地看他,船頭不停傾斜沉沒,海水已經快要淹到倒懸著的安知尼的後腦勺了。“這種體積的怪獸,我現在這樣的力量怎麽可能應付啊。放棄吧,別幻想了。”


    “那你幹嘛這麽冷靜啊!”安知尼聽到腦後奔湧的海浪漩渦聲愈發靠近了,他幾乎崩潰,大叫道:“快想想辦法啊!!”


    “辦法啊……”王超沉思,忽然道,“有了!”


    “快!”


    “你等一下,我先入入戲……”


    “啊?入什麽?!?”


    “就是通過回憶,來盡量複現我自己上一次最接近死亡的時候的那種特別的心境……你知道,那種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交織而成的複雜的感情轉瞬即逝,即使已經變得比當時更成熟,也並不能再度重現。那更像是,一刹那的靈光乍現,像……”


    “王超,親哥哥,你不用再像了,想做什麽就趕緊做吧……!!”


    “對你的表述也是我正在嚐試的一種表現啊……好了。我覺得差不多了。那麽”


    王超在將要沒入海中的船頭對著夜空大吼,“筋!鬥!雲!!”


    天空並沒有回應。


    “啊哦。”王超一臉遺憾,“看來是沒辦法了。”


    “哈?!”安知尼都驚了。“你說的嚐試就是這個!?”這時,海裏遊曳的超級大怪鯊的陰影變大,再度朝著海麵衝擊而來。上浮的水壓,將半殘的海盜船頂得翻起,躍出海麵的巨大黑影比之前更加龐大,大怪鯊近乎整個都跳出水麵,難以想象它的運動能力有多可怕。


    “啊,完了……”安知尼倒懸著看到了大怪鯊完全遮蔽他視線的利齒林立的恐怖巨口。


    “這種結局,還真是從來沒想過呢……”王超帶著遺憾說。他仰視著罩下來的大怪鯊臭烘烘的嘴巴。在怪鯊就快咬下的時候,鬆開了安知尼的腳踝。可在這時,另一個相較更小的鯊魚的影子飛出水麵,導彈一樣撞在了大怪鯊的嘴巴旁。


    瞬間,王超眼中的金光流轉,他放開爆發力,重新抓住安知尼的腳踝,一同栽入海中。


    轟!鯊魚撞歪大怪鯊。後者被猝不及防地撞得嘴歪眼斜,與小同類摔在傾沒的海盜船上,將之徹底壓沉入大海,頓時卷起驚人的漩渦海流。大怪鯊回過神來,巨大的眼睛裏填滿了狠辣的慍怒,死盯著那隻突然出現襲擊它的同類。大怪鯊輕鬆地在漩渦海流中遊動。


    “咕嚕嚕……”王超和安知尼在這樣混亂的海流裏保持平衡還是非常困難的。不過,王超屏住呼吸,在水下還是勉強看清楚了鯊魚的樣子。又被你幫了啊!他看著在巨大怪鯊麵前顯得渺小的鯊魚的背影。鯊魚回過來朝他點點頭,然後獨自麵朝大怪鯊挑釁。


    王超看了看手上已經昏過去的安知尼,一鼓作氣,拖著安知尼頭也不回地朝在船上看到的那座小島的方向遊了過去。身後兩隻大小鯊魚在海中激烈搏鬥引起的暴躁的海流逐漸地遠去,當完全感覺不到水流的混亂的時候,王超將安知尼扔上岸,自己也爬了上去,滾到一旁躺下。


    “哈,哈,哈……”


    他大口地喘氣。夜空亙古不變,完全不在意星空底下這點芝麻大的事情。不過身旁太過安靜了點,王超知道不好,勉力起身,雙手交疊按在昏迷的安知尼胸口,有節奏地一次一次用力按下。


    “手法太差了,孩子。”


    忽然有人在不遠處說話。渾身濕透盡顯狼狽的王超猛然循聲看去。


    那邊的人“咦”了一聲,在夜色中走近後,原來是一個謝頂的老頭。穿著白汗衫,大褲衩,涼拖鞋。所剩不多的一簇白發翹立在頭頂,宛如一顆洋蔥頭。左眉上有一道豎的傷疤,兩眼的黑眼圈很重,整張臉都顯得陰沉抑鬱的樣子。


    大盛博士獨自居住在這座迷你而偏僻的小島上。今晚,他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海麵上傳來異常的巨大浪聲,這才出來散步,排解一下研究中的苦悶,順便瞧瞧是不是海上發生了什麽。沒想到卻在岸邊發現一個小家夥在對一個中年人做急救。小男孩警覺看向他時,那對金色的眼睛真是叫大盛博士吃了一驚。


    “好奇怪的眼睛……”老博士說著,已經走到了王超身邊,蹲下,很自然地接過王超的工作,用非常標準的手法認真地做起急救,當安知尼吐了幾口海水後,大盛博士還做了幾次人工呼吸。莫名其妙地,王超在一旁看著,想的卻是,這老頭的肺活量不錯,身子骨挺硬朗啊。


    ……


    “嗚哇啊啊!”


    安知尼猛然驚醒,急促地喘息。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坐在室內,明亮的燈光自頭頂灑下,仔細一看,這裏似乎是一間和風木屋,地上還鋪有一層老舊的榻榻米。另外,屋子裏好像……還有一股老年人起居之處特有的味道。


    “你終於醒了啊。”這時門口有個老頭端了一杯熱騰騰的清茶進來,遞到安知尼的身邊。


    “呃,嗯。”安知尼愣愣地點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先喝了口熱茶壓壓驚。噫,好淡的茶,還有點澀。安知尼捧著滾燙的茶杯,問道:“是您救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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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盛博士板著臉說:“我可沒有救你。我隻是發現了你們。”


    “啊!”安知尼聞言驚道,“王超也得救了嗎,他在哪兒?”


    大盛博士也啜了一口熱茶,說道:“那個男孩一直待在海岸邊,說一定要確認一個朋友平安無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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