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王莫雨伸個懶腰,從被子裏鑽出來,穿上衣服。


    站在窗子前,一眼就看到了,監獄大門外的情景。


    一隊的人馬在揮刀劈喪屍,四處散亂的進行著,像切瓜砍菜一樣,倒是動作靈活,還不時有人劈開喪屍的腦袋,翻攪著腦漿,在尋找晶核。


    另一隊的人馬則相對整齊很多,都帶了工具,有大的掃把和鐵鍬,看樣子是從監獄的倉庫裏找出來的。正分成四個小隊,在監獄圍牆的四麵清掃。


    大門前都已經掃出來了,清理出來的積雪都堆在了三四米遠的大樹下,厚厚高高的幾堆,大門外已經能看清水泥的地麵了。


    雪還沒停,隻是風小了很多。


    王莫雨洗漱過後,出門想看看黎娜魏麗麗有沒有動靜,一出門反而碰到了魏剛,這家夥正躡手躡腳的把耳朵貼在黎娜的房門上,高大的身子做出這麽一個小巧的動作,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也真是為難他了。


    王莫雨悄無聲息的摸到魏剛的身後,在他肩上拍一下,果然,這個大個子嚇得猛地一下跳轉了過來,並且揮起了拳頭。


    王莫雨急忙閃到一邊,還好早有預料,預料到這家夥的拳頭遠快於他的眼睛啊。


    魏剛發現是往莫雨,趕緊收回拳頭,,嗬嗬的摸摸頭,掩飾自己的心虛。“隊長,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好像被嚇死的人是我吧?”王莫雨調侃道。


    “隊長,你也會開玩笑啊?”魏剛這個大金剛驚奇的說。


    “不要轉移話題,你在黎娜的房間跟前幹嘛啊?”王莫雨早就看出魏剛對黎娜有著特殊好感,平時也是屁顛屁顛的在黎娜跟前出沒,搶著幫黎娜幹這幹那的,要說他對黎娜沒什麽相信也沒有人信啊。


    “嗬嗬,隊長,我就聽聽。看有動靜沒有。”魏剛臉色微赫,本來皮膚就黑,再加上臉紅,就有點黑裏發紫的感覺。


    “那聽到什麽動靜了?”王莫雨也在奇怪這兩人都一天一夜了,變異也該完成了吧。就算變喪屍也差不多了吧。


    “沒有,什麽也沒有。就是昨天半夜的時候,黎娜這房間裏有一些呻,吟的聲音,但是不到五點就沒有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聲音。”魏剛其實很著急,恨不得踹開門,看看裏麵的情形,但是隊長在,還真不敢啊。再說他也害怕黎娜到時候罵他。


    “看樣子,你還挺關心黎娜啊。”王莫雨也擔心裏麵的情形,不過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假裝輕鬆的和魏剛調侃。


    “哦,都是一個隊伍的,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不是。”魏剛不自在的解釋。


    “哦,那你也關心了魏麗麗了不是,那她有什麽動靜啊?”


    “嘿嘿,隊長。”魏剛急得直撓頭。


    “行了,這都什麽年代了,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隻要黎娜同意,我雙手讚成的。有一個自己愛的而且愛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幸福的事。沒必要遮遮掩掩的。”王莫雨反而大大方方的揭開這件事。


    都已經末世了,誰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有了相依相伴的人在一起,珍惜吧。


    “找一下鑰匙,打開黎娜的門,我進去看看吧。也該結束了啊?”王莫雨發話,魏剛立刻一陣風的跑掉了,去王莫雨的房間裏拿鑰匙,這層樓的房間鑰匙都被黎娜放到了王莫雨住的房間裏。


    一陣風又刮了回來,魏剛高舉著一大串鑰匙,站在王莫雨旁邊,眼睛亮閃閃的,有點喘氣,就差在身後長出一條尾巴再搖一搖,就是一個討好住人的狗狗的形象啊。


    王莫雨搖頭,一大串鑰匙,還好每把鑰匙上都貼了房間號,應該是之前的監獄工作人員弄得。找到鑰匙,插進門鎖,王莫雨握住門把手,回頭示意魏剛拿出武器,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


    萬一變異失敗的話,打開的房門裏搞不好會出現一隻喪屍啊。


    但願不會。


    魏剛端起槍,緊張又有點絕望的對著房門,額頭都滲出來汗珠。


    用力推開房門,王莫雨閃到一旁,這絕對是為了安全,自己沒拿武器,不能直麵的硬碰硬的上。


    還好沒動靜。


    王莫雨率先走進去,魏剛緊跟著。


    一頭撞上了一個人。


    黎娜!


    這絕對是驚喜。


    黎娜也是一愣,她沒想到有人闖進來。


    房間裏收拾的很幹淨,一進門就能看到一張辦公桌,和椅子,另一邊是黎娜的床鋪。


    黎娜拉了王莫雨到桌子跟前坐下,才開始敘述自己的變異過程。


    黎娜昨天其實是晚上才開始刺激變異的,中午聽了隊長的話,分析了一下,黎娜想自己應該先養精蓄銳休息好了,然後吃飽喝足之後,再開始比較有把握。


    不能叫有把握隻不過是準備充分罷了。


    變異過程果然如王莫雨所想的,借助王莫雨的水果刀,再次刺激身體變異,吸收晶核的能量,開始還好,一切似乎很順利,沒什麽特別不舒服的。


    但是到了半夜的時候,就開始痛苦難當,好一陣,黎娜都以為自己要堅持不住了,但是隻要一想起那時王莫雨說的話,她就想,隊長既然這麽說,就是自己一定有過這種經曆,那麽隊長能忍受的,自己又為什麽忍受不了呢。


    人沒什麽不同,唯一的不同在於每個人的天賦,經曆等等。


    唯一共同擁有的就是意誌力,這是每個人都平等的,沒有人多,也沒有人少,最後會有不同,隻是因為有的人最大化的保存了自己的意誌,堅守到了最後;而有的人僅僅一開始就放棄了堅持,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現在自己在麵臨從新洗牌的關鍵時刻,如果還是無法堅持,那麽自己又憑什麽得到成功,憑什麽羨慕別人的一切。


    於是黎娜就是憑借這種念頭硬是抗過了變異的痛苦,在天亮的時候,變異完成,成為了一名冰係異能者。


    王莫雨高興極了,成功了。


    老天!


    成功了。


    王莫雨安排黎娜休息,剛變異成功耗費了極大的體力和精力,需要好好的休息,來恢複消耗的能量。


    魏剛也是高興地直搓手,終於在王莫雨走出房門去看望另一間屋子裏的魏麗麗時,伸手握住了黎娜的手,語無倫次的說:“祝賀你,太好了。太好了。可是好像又不太好。那我怎麽辦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唉,我是為你高興的。真的。我還是走了。”不知道自己說了一通什麽,魏剛終於慌亂地追趕王莫雨去了。


    黎娜看著魏剛的背影,甜甜的笑了,這個傻瓜!


    來到魏麗麗的大門前,這次兩人直接就打開了房門,房間裏靜悄悄的。


    王莫雨感覺奇怪,走進去一看,怎麽沒人啊?


    房間的格局和黎娜的房間是一樣的,進門就能看到辦公桌,一邊是床鋪。但是沒人。


    王莫雨感覺奇怪,床鋪很亂,上麵有血跡,這一切都說明魏麗麗的確在這裏過。


    突然一陣冷風從身後刮來,王莫雨本能的一個閃身跳到了桌子的旁邊。


    回頭一看,魏麗麗正伸著手,不!現在應該叫爪子了,烏黑的指甲,慘白的手掌,披散的頭發,臉色黑青發灰,眼球凸起,眼睛灰白,嘴角幹涸的血跡,喉嚨裏“喝喝”的叫聲。對著王莫雨正窮追不舍的撲過來,手指幾乎已經要夠到王莫雨的肩膀了。


    王莫雨剛想拿出槍,砰地一聲,魏麗麗倒下了,眉心處一個烏黑的圓形單孔,王莫雨因為距離太近,差一點被眉心竄出的單頭傷到。


    失敗了。


    魏麗麗變異失敗了。


    魏剛剛才在門外沒來得及進來,所以才開槍射殺了魏麗麗。


    聽到槍聲,陳偉業,高陳曉,羅東海和黎娜都跑了過來,大家看到倒在地上的魏麗麗,幾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結果是早就有所預料的,但是真的發生身邊的相處了很久,患難與共的朋友變成這樣,心裏真的難過。


    王莫雨拿出一張毛毯,鋪在地上,陳偉業和魏剛兩個人抬了魏麗麗的屍體放到了毛毯上,包起來。


    “到外麵挖個坑,埋了吧。”王莫雨說,遞出五把鐵鍬。不是不能火化,現在人命太不值錢,化成了灰,又帶不走,擱在這裏最後結果會怎麽樣還真不知道。要是把骨灰埋了,還不如直接把屍體埋了呢。最起碼有個墓碑,多少會有人知道還曾經存在過這麽一個人。


    拿著鐵鍬,抬著毛毯,六個人走出了辦公樓,一直走到了監獄大門外,因為六個人的樣子太奇怪,引得清理積雪的人們紛紛側目,小聲的議論著,好奇地打量著。


    陳偉業找了一顆路旁的大樹下,放下毯子,王莫雨低頭悶聲不吭,拿了鐵鍬就開始鏟土,土地早就凍硬了,硬邦邦的,一鏟子下去,震得手臂發麻,但是土紋絲未動。


    王莫雨手裏換了一把鎬頭,使出力氣,對著地麵,一鎬下去,土翻開了。王莫雨發狠的一下又一下的對著地麵砸下鐵鎬,土塊翻開,土塊帶起的渣滓四處飛濺,臉上,頭上,身上。


    王莫雨毫無覺察,隻是一個勁的拚命砸,發泄似的後果就是,很快王莫雨就感覺到手臂顫抖,雙腿發麻,腰像是要斷掉一樣的酸疼。但是她還是不停。


    就知道會有這種後果。


    自己害了魏麗麗啊。


    高陳曉一把抓住了王莫雨手裏的鐵鎬,斷喝一聲,“夠了!這不是你的錯!”


    王莫雨用力的想掙開高陳曉的手臂,可是怎麽也使不上力氣,汗順著額頭滴下來,用力的瞪著高陳曉,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魏剛默默地掰開王莫雨的手指,接過了鐵鎬,接替王莫雨的位置開始揮鎬,坑很快就挖深了,陳偉業,羅東海,黎娜高陳曉拿著鐵鍬跳下坑裏,開始在四壁修挖。


    王莫雨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也不管上麵的積雪,惡狠狠的盯著那個坑。


    五個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就挖好了一個人形大小的深坑,看著陳偉業和魏剛把毛毯放下去,準備把土埋上。


    “喲,這是在幹啥啊?看著怎麽像是毀屍滅跡啊。”一個高亢尖銳的女聲傳來。


    王莫雨抬頭。


    “你們大家快來看啊,他們這是在幹嘛啊。”魏雲不放棄的招呼周圍的人。


    “是啊,他們這是在幹嘛啊?”


    “看樣子像是埋屍體啊。”


    “不對啊,他們剛來的時候沒見有人受傷啊。”


    “沒受傷,不等於不死啊。”


    “這年月人命不值錢啊。”


    “再不值錢,也不能隨便就殺人吧。”


    “還是隊友呢。”


    “是隊友都這樣想殺就殺了,那我們呢?那不是太危險了啊。”


    “就是,這些都喪心病狂了。”


    ‘那我們可要小心了,不要不知道什麽時候隨便就死在別人的手裏了。”


    “那他們和我們呆在一個院子裏不是太危險了嗎?”


    “是啊,這些人就不該再留在這裏啊。”


    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冷言冷語,什麽話都有。


    “小雨啊,你們這樣可不對啊,末世了,也不能這麽對待自己的隊友啊。你們怎麽說也還是人啊。”魏雲一副正義使者的樣子,款款而談,滿臉的大道理。


    “是啊,還有沒有人性啊。”


    “怎麽能這麽對自己人呢。”


    “關你們什麽事?”王莫雨冷冰冰的拋出了一句話,震倒了一片。


    “小雨啊,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周圍鴉雀無聲了,被一把突然出現的架在脖子上的冰刃嚇得沒了聲息。


    “小...小雨.........我.........我可是好意啊..............你們不想聽,就算了..........”魏雲哆哆嗦嗦的說著,眼睛一眨不敢眨的看著脖子上的冰刃,就怕這個拿著冰刃的這個女人一個不小心割破自己的脖子。


    “好意?是不是好意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們還在用著我們提供的爐子和煤球,就想著怎麽趕我們走了。我們是什麽樣的人,用不著你們評論,死的這個人是我們的隊友,她是激發異能的過程中變成了喪屍才死了。如果你們的隊友變成喪屍,你們能不殺,還友好的相處,給他吃你們的血肉,養著他,那再來說我們。”黎娜氣的臉都綠了,語氣急促,激動地手的顫抖了,冰刃在一上一下的抖動。


    魏雲感覺到冰刃的鋒利刀口在自己的脖子上來回摩擦,有熱熱的東西順著脖子往下流,尖叫一聲,暈過去了。


    “住手!”


    穆紹文帶著海叔出現在人群後麵。


    隨著聲音的出現,人群自動散開露出一條路來。


    “你們在幹什麽?雪清理完了嗎?”穆紹文冷冷的掃了一圈自己的手下,嚇得人們縮回了脖子。


    “還沒。”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人回答。


    “那還在這裏幹嘛。還不該幹嘛幹嘛去啊。”海叔看這些朽木還杵在這裏,不由得趕緊發話,要等穆紹文開口,估計今天有些人就沒飯吃了。


    “是。”穆紹文的手下一個一個都溜走了。周圍又響起了掃雪的聲音。


    “小雨,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做事了。”海叔趕緊打圓場,這位可不能得罪,一千塊煤球可用不了多久啊。


    王莫雨站起身,沒說話,拿起鐵鍬直接鏟土倒下去,一下一下。


    其他五個人見狀,也拿了鐵鍬鏟土。


    沒十分鍾,就堆起了一個小土堆,王莫雨用鐵鍬把土包夯實。


    陳偉業已經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塊木板,上麵寫了魏麗麗的名字。插到土包前麵的土裏,用石塊堆嚴實。


    六個人默默地對著土堆鞠躬,然後離開。


    自始至終都沒人看一眼旁邊的穆紹文他們。


    穆紹文倒是沒有生氣,人家在辦喪事呢,情有可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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