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水兒的聲音,傳遍整個不落城廣場。


    下方的民眾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不論是除魔司的總督還是除魔司的異能者,差距都不是特別大,因為都是高高在上的異能者。


    總督能講話,城主能講話,這個榮獲一等功的小女孩自然也可以。


    “胡……鬧。”


    坐滿了異能者的高台上,有位城主府的客卿見狀,剛欲發怒嗬斥,但卻發現除了自己外,竟是沒人阻止。


    而當他站出來時,周圍人的眼神似乎都很怪異,而且武野和尹仲修看向他的眼神,似乎都帶著陣陣寒意……


    老者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於是他的語氣便稍微平和了億些。


    “我說……尹水兒道友,你這樣做,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尹水兒眼睛微眯,問道。


    那老人還想說話,卻發現尹仲修卻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於是老人瞬間噤聲。


    尹水兒轉過頭來,胸口起伏,吐出一口濁氣,而後隨意地將麵前的冊子合上。


    她望向下方人頭攢動的民眾,神情淡漠: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西山一夜,我便碰見了兩個該殺的人。”


    “第一個,合野村的守夜人,敖琅。”


    “在我獨自麵對二階段羚羊大妖的時候,他卻貪圖我的烏金短匕,故意陷害我而逃生,若不是後來許木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說到此處,尹水兒的眼神又鋒利了幾分。


    “壓他上台!”


    少女一聲厲喝,便有幾個身穿尋常衙門服飾的官兵,手持長矛,壓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年輕人走上了高台。


    “身為守夜人,領著朝廷的俸祿,卻在關鍵時刻,置同伴與村民危險的不顧,你自己說說,該當何罪?”


    敖琅披頭散發,臉上還帶著些淤青,顯然已經遭受了些教訓。


    他在被身後的衙役,狠狠踹了一腳之後,不由自主地向前跑了一步,而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尹大人,我錯了!”


    “怪我當時鬼迷心竅,您就放過我吧,這不也沒鬧出人命嗎!”


    敖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懇求著,宛如一條敗家之犬,蹭著爬到尹水兒的身前


    三步遠,如同一條蚯蚓般蠕動著自己的身體。


    “偷什麽不好,那玩應,除非是拿到金帳王庭去賣,不然也沒人敢收啊。”


    一旁站著的除魔司異能者,少年白寺微微搖頭。


    說起來,這敖琅也是慘,他耗費重金,乘坐異能者的法船,連著三天三夜,才終於飛出了詭夜。


    不料,卻因為天書現世的事情,整個異能者修行界都在圍捕維利塔安。


    從詭夜之域飛出來的,別說船了,就是一隻鳥,都得被裏裏外外查上兩遍,看看它的羽毛裏,是不是藏了些跟天書有關的東西。


    而敖琅,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搜出了烏金短匕。


    他擁有烏金短匕,卻沒有象征著除魔司異能者身份的令牌,所以便直接被那名修士扣押在了原地,而後交給了當地的官府。


    在經過具有手段的審問過後,他總算是招了自己的來曆,並承認了這烏金短匕並非是自己的東西。


    於是當地的除魔司,僅花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將他又送回了詭夜。


    “饒了你?”


    尹水兒麵無表情,無數青絲跟隨者上漲的異能飛舞。


    她身體裏的水元素開始沸騰,無數水泡升騰,將那象征著月夜的陰屬性元素包裹著飛出體外。


    轉瞬之間,尹仲修注入在少女體內的異能,便被瓦解。


    感知到這股變化,尹仲修的眼神陡然一凝。


    而接著,一股驚喜的神色,便浮現在他了的臉上。


    能衝破他的陰屬性,莫非……


    “那是拚上性命,也要支援西山,拯救黎民百姓的人啊!”


    “就因為你貪生怕死,便要拿他的身體當做擋箭牌,讓他葬身虎口?”


    尹水兒眼神鋒利如刀,她身上的威壓愈發強大,天空中因為水元素過多,甚至已經緩緩凝結出了一麵碩大,而又夢幻的湖泊,宛如鏡麵,吸引著折射到的一切,整座高台的座位,都忍不住開始顫動起來。


    眾人頭發直立。衣袍獵獵作響,有幾個一階異能者一個不小心,腰間掛著的刀劍竟是也被吸進了那湖內,轉瞬即逝,連追回的機會都沒有。


    “擋箭牌,葬身虎口?”,敖琅不斷掙紮,但身體仍然不自覺地被越吸越高,“我沒有啊,尹大人,我隻是拿了您的烏金短劍而已,什麽擋箭牌什麽老虎,我壓根不知道!”


    “冤枉啊!”


    沒有理會青年的呼聲,尹水兒手指輕抬,他瞬間便被吸入了水鏡。


    這個世界沒了敖琅的蹤影,尹水兒麵無表情地合上右掌。


    哢嚓!


    天空中的鏡麵陡然破碎。


    當啷!


    幾段被折斷的刀劍,從上空掉落在地麵上,響起一陣清脆的墜落聲。


    而後,天空中便下起了血色的雨。


    眾人反應及時,紛紛撐開異能躲避。


    但有人沒有躲。


    尹水兒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血水滑落那絕美的臉頰,打濕她紅色的連體長袍。


    她緩緩將頭轉向右側,那裏赫然是三司的異能者,落座的位置。


    王驊表情陰翳,頭頂鮮綠色的葉子,血水順著葉子滑落,打濕他的鞋麵。


    王覺默默坐著,一聲不吭,但如果有人細心,便能發現他此時的拇指,正在以不可控製的頻率微微顫動著。


    指桑罵槐,是一個十分有寓意的成語。


    他念的書很多,所以知道尹水兒剛才說的不是敖琅,而是他。


    他出賣了遙遙趕來的許木,拿對方當作擋箭牌,而後,他便命喪虎口,自己卻陰差陽錯地逃出了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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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兄,這難道你的意思嗎?”


    武野望向尹仲修,有些疑惑。


    他想不通,尹水兒為什麽敢這樣做,因為尹家本家的傳信內容,他是清楚的。


    上麵分明寫了,不讓尹仲修與任何一方發生衝突,尤其是王家。


    而少女此時說的這番話,明顯是要把事態,往不受控製的那一個方向發展。


    而如果說,這一切沒有尹仲修的默認甚至是指使,尹水兒又怎麽能過掙脫他的壓製?


    ——尹仲修分明是放水了,武野這樣想著。


    “不是我的意思。”,尹仲修搖了搖頭,而後緩緩從後背取下長槍。


    他確實沒有放水。


    尹水兒之所以能掙脫他陰屬性的壓製,是因為她已經成為了二階段的異能者。


    “這是夏律的意思。”


    男人感歎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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