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斯波神裔集團各家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提前開戰,但聖人已經用各種方式展現了決心,她們也隻能跟從。


    既然如此,這便是天下一統的最後一戰。


    誰能在這一戰中閃耀,誰就有資格在之後漫長又乏味的和平時代裏居功自傲,也就是吹牛b的資本。


    因為斯波神權的特殊性,斯波神裔各家注定將與國同休,世世代代相互遷就,這時候誰的祖先軍功牢靠,誰的腰板就挺拔。


    用一句天朝的話來講,這就叫功勞簿,俗稱老子不用立功,老子的功勞,老祖宗都替老子立完了。


    一條秀吉走投無路,已經被聖人逼得狗急跳牆。


    斯波神裔各家既然支持聖人準備痛打落水狗,自然要打得好看,打得漂亮。


    這想法不單單是前田利家,前田利益,明智光秀,細川藤孝這些近畿神裔有,遠在關東的神裔各家也是一個心思。


    ———


    盛夏,瀨戶內海上航行著一支由關船組成的船隊,海麵上波瀾不驚,平底船也沒有什麽顛簸。


    瀨戶內海是本州島,四國島,九州島之間的內海,被三島包圍的瀨戶內海完全阻隔了外洋的風浪,使三島之間的航行變得非常簡單。


    這是島國交通上的優勢,也是劣勢。


    正因為瀨戶內海的風平浪靜,航海便利,三島之間交流無礙,所以島國作為一個海洋國度,竟然沒有發展出一點更像樣的遠洋技術。


    當年遣唐使是用命去賭,開著平底船前往唐朝學習文化,不知道多少人在風浪中翻船,葬身魚腹。


    現在,一條秀吉也是開著平底船前往半島侵略,被天朝半島的水軍壓著打。


    一艘關船上,一位少女望著海麵歎了一聲。


    她的名字叫做島津豐久,是島津四姐妹之一,島津家久的女兒。


    在她身後的船艙內,傳來一聲爽朗的女聲。


    “小小年紀歎什麽氣?”


    島津豐久回頭望去,船艙內半臥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姬武士。


    她的頭發被束緊紮成高馬尾,一路順滑長到腰間,一襲白布裹胸也攔不住厚實的底蘊,依然呈現出女子的豐碩。


    不寬的肩膀上披著一件單衣,卻給人一種值得信任的安定感。


    此人便是島津豐久的二姨,島津四姐妹之一的島津義弘。


    島津豐久自幼崇尚武勇,對這位戰功赫赫的二姨極有好感。


    自母親島津家久過世之後,島津豐久便一直跟著島津義弘南征北戰,兩人的關係相當親密。


    島津義弘一手枕著後腦勺,一手正在撫摸兩隻緊緊挨著她身邊的貓咪,特別是那隻黃白條紋的貓,似乎被撫摸得更多,更受寵愛。


    島津豐久看著她慵懶自在的樣子,忍不住苦笑。


    “您還真是沉得住氣呀。”


    島津義弘聳聳肩,說道。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麽辦?無非是跟著一條秀吉,和斯波家的聖人打一場。”


    島津豐久搖搖頭,說道。


    “但那畢竟是聖人呀,出道十八年未嚐一敗的武家守護神,您真覺得一條秀吉有勝算嗎?


    而且,您不經過島津本領允許便擅自帶兵從半島轉向近畿,隻怕大姨她會對你有些別樣想法。”


    島津義弘噗嗤一笑。


    “我管一條秀吉有沒有勝算,我管老大怎麽看我,反正這一仗島津家都必須參與進去,還得打得漂亮些。


    當年一條秀吉發動九州征伐,老大派人上門求助於聖人,卻被斯波家拒之門外,無奈隻能向一條秀吉投降。


    現在呢,老三死了,老四也死了,一條秀吉使得一手好離間,讓老大與我不得不對立。。”


    島津豐久忍不住插嘴道。


    “隻要島津家團結起來,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戰勝我們。


    我願意充當使節,去大姨那邊替您解釋清楚。”


    島津義弘笑了笑,無奈搖頭。


    “你可曾聽過破鏡能夠重圓?已經存在的裂縫就算再怎麽用心修補都無濟於事,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老三老四死得冤枉,我和老大之間現在鬧成這樣,怎麽可能被你一個小輩幾句話說得又和睦了?


    老大是忌憚我手裏的兵權,但我卻不可能因此放下兵權,這是麾下諸姬予以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島津豐久黯然。


    一條秀吉分裂了島津家,讓島津義久主政,卻又讓島津義弘主持軍事,南征北戰獲取軍功。


    武家最重軍功,島津義弘表現得越好,島津義久就越忌憚她,這是無解的陽謀。


    島津義弘搖搖頭,說道。


    “不說這個了,你問我為什麽要替一條秀吉賣命,去打斯波家。


    我告訴你,我不是為了一條秀吉,而是為了島津家。


    島津家在南九州是名門,家業可以追溯到鐮倉時代,就已經被封為地頭。


    但在近畿關東這些真正的權貴眼中,島津家隻是一群邊陲之地的野蠻人,她們從來都看不起我們。


    上次九州征伐,老大不是沒有低聲下氣求過斯波家,甚至願意開出任何條件讓聖人選。


    但結果呢,斯波家的那位聖人連一眼都沒瞄過島津家,他根本沒把島津家當回事。


    一條秀吉發動對斯波家的戰爭是出於無奈,說背水一戰也好,說狗急跳牆也罷,連你都不看好她,我又怎麽可能對她寄予厚望呢?


    隻是,島津家在聖人的眼中毫無存在感。


    如果我們坐視一條秀吉被斯波家輕易消滅,那麽戰後斯波家天下一統,這個斯波天下就再沒有島津家的立錐之地。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是任人宰割了。


    這個道理,老大也應該明白。


    她上次吃了閉門羹,這次我去打仗,就是為了讓她下次上門,不會再輕易被斯波家拒之門外。


    小丫頭,我告訴你,這世界其實沒有那麽多道理可講,拳頭硬,就是最大的道理。”


    島津豐久沉思道。


    “所以。。您是想打出島津家的價值來?讓聖人看到島津的價值?”


    島津義弘歎道。


    “別忘了,我們還欠著斯波土倉一屁股債,永遠都還不清的債務。


    整個西島國武家在半島攻略中已經背了數不清的債,我估計聖人會在戰後搞減免債務。


    反正還不清了,幹脆換點別的東西,例如領地?


    再者,隻有把已經崩潰的西島國經濟拉回正軌,才能避免西島國徹底大亂,危及斯波天下的太平。


    這個債務減免怎麽搞?我看多半是讓斯波係武家來西島國就藩,戰敗的我們將不得不靠邊站,給人家騰地方。


    一條秀吉的九州征伐已經讓島津家縮減了一次領地,這要是再來一次大規模縮減,島津家就真的完了。


    所以,我必須參戰,必須打出島津家的凶悍,也是讓斯波家的聖人明白,如果他不給島津家一條活路,那麽誰都別想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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