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狠狠瞪著他,頭努力後仰,不讓他靠近,咬牙啟齒道:“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寒星玉玩味的看著她,仿佛很欣賞,很喜歡她此刻有些慌亂,有些害怕,卻偏偏要故作凶悍的模樣。


    “唔……”還想要說什麽,唇瓣卻已經被他牢牢封住。


    若雪驚恐的瞪大眼睛。


    初吻,兩世初吻,就這樣沒了!


    憤怒染紅了雙眸,她猛地一用力,狠狠咬住他的唇。


    寒星玉吃痛的皺眉。真是一個心狠的女人,咬一下就算了,她卻狠狠咬著,像是不咬出血不罷休。


    口中漫延著血腥的味道,她似嗜血的惡魔,揚起一抹冷豔的笑容,這才滿意的鬆開貝齒。


    寒星玉對上她冷豔的笑容,微微恍惚。


    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這麽狠心,還能笑的這麽令人著迷?


    寒星玉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絕美的容顏,在鮮紅血液的承托下,更為妖孽迷人。


    他舌尖輕挑,舔去唇瓣上的鮮紅,血腥的味道在口中緩緩彌漫,他的笑容也因此更為迷人。


    本來她是可以忍下的這個怒意,因為已經讓對方付出血的代價,可是當她看見他這樣的笑容。若雪能夠感覺心下的怒氣幾乎可以實體化,這種生氣到暴怒,失去冷靜的情緒,是一個殺手不該有的,殺手是喜怒無形的,可是今日,她卻無法再忍。


    她暴怒的推開寒星玉,眼神若是可以洞穿人,恐怕此刻的寒星玉已經千穿百孔。


    “嗬嗬,口水應該已經夠了。”寒星玉一臉無害,笑嘻嘻道:“雪兒小姐問的問題,我會好好回答。我隻是無意間來到若府,看見雪兒小姐退婚,覺得和傳聞的你不同,想幫你退婚成功……”他猶豫了一下,雙目直直望著她,突然很認真道:“因為我對你有興趣!所以不希望你和別人有婚約。”


    若雪冷冷看著他,毫不因為他這近乎表白的話而感動,而是冷聲道:“奪初吻的仇,我會找你報的。”在這個世界,修為比什麽都重要,我一定要比他強,一定要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寒星玉微微一愣,笑的更為燦爛,顯得痞氣道:“那雪兒小姐奪走我的初吻,要如何負責呢?”


    把報仇變成負責,也虧自己歪曲的出。


    寒星玉差點被眼前女子氣惱的模樣給逗笑了。但他知道,若雪是一個倔強的女子,絕對不能在她麵前真的笑出來,他努力忍住笑意,眨著眼睛,故作無害的看著她。


    若雪努力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平靜,她現在算是明白了,在這個家夥麵前,越是不冷靜,越是會被當作猴子耍。


    她壓製下怒氣,也同樣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中更多的是陰沉和嗜血,她的聲音很溫和、很輕柔,卻不免讓人感到不寒而栗:“對你負責?你這樣的人,是初吻,不見得吧?”


    一個見麵兩次,就吻自己,奪走自己初吻的人,在自己麵前信誓旦旦的說,他也是初吻,他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古代女子,那般好騙?


    若雪的眸光譏諷冷漠,似冰冷的利刃淡淡掃視著他。


    寒星玉一臉委屈,哀怨道:“雪兒,我可是清白的。”


    他的模樣,活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被丈夫質疑了清白,現在可憐巴巴的澄清著自己的清白。


    若雪臉色黑沉,看著眼前他多變的樣子,一會兒邪魅,一會兒痞氣,一會兒裝可憐,卻每一個模樣,都能迷死人,心下不由咒罵:妖孽!禍水!


    若雪再一次被激怒,氣惱道:“雪兒不是你能叫的!”


    “我就喜歡叫你雪兒。”他收起可憐巴巴的樣子,又變得痞氣了起來。


    若雪臉色更為黑沉,努力讓自己冷靜,聲音冰冷道:“我身上,什麽地方,讓你覺得有興趣?”


    寒星玉一愣,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眨了眨眼睛,一臉無害道:“雪兒……”


    “說了,別叫我雪兒!”若雪冷聲道。


    “小雪?”他試探的問道。


    “還大雪,中雪了!”若雪氣惱道:“叫我若小姐!”


    寒星玉癟了癟嘴,很不情願道:“若小姐。”


    若雪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淡淡道:“乖。”摸完,才發現自己好像中邪了,這家夥明明是裝可憐,自己怎麽會去同情他,安慰他?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要離他遠一點才行!


    若雪往後退了三步,和寒星玉拉開距離。


    寒星玉顯然也被她下意識摸頭的動作驚愕到了,轉眸看向臉色別扭的她,寒星玉不禁勾起嘴角。這個女人,內心其實挺柔軟的!


    “不用裝堅強的。”寒星玉走上前,她卻後退,始終保持三步之遙。


    她警惕的看著寒星玉,心卻微微一動,耳邊——是他溫柔的語氣,重複回蕩著:不用裝堅強的。


    過去,多麽希望有人對自己說,不用裝堅強,可是每一次,卻換來的,是不得不堅強。


    她是孤兒,聽孤兒院的院長說,她的家鄉發生地震,全家隻剩下她一個人。


    那時候她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本來躲不過那一次劫難,她的母親卻將她牢牢抱在懷裏。


    搜救隊以為整個村子已經沒有生還者,卻聽見一聲孩啼。


    聽說,當時她的母親一直睜大著眼睛,牢牢抱著她,不肯鬆手,直到搜救隊隊長,對她母親承諾,會將她安排妥當,她的母親才安心的閉上眼前,鬆開了她。


    聽院長說這些的時候,她隻不過是五歲的孩子,那時候卻已經很懂事,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孩子,可是當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心變柔軟了,因為那樣的母親,應該是很愛自己的,若不是那場地震,她應該會很幸福,那樣的母愛,讓她向往,卻已經抓不住。


    老天似乎一直在和她開玩笑,六歲時,院長組織院中所有的孤兒去郊外活動,可偏偏,在那次活動中,她遠離了幸福這一個詞。


    黑色的布袋,漆黑的世界,將她捆綁在其中,不斷掙紮,卻是換來不知何人,對布袋一陣拳打腳踢,她能感覺,自己奄奄一息,卻聽見一聲仿佛上帝,又仿佛惡魔的聲音:“這樣還能活著,倒是一個不錯的苗子。”


    她一開始慶幸,自己沒有死,可是後來,她才發現,也許當時被打死了,比活著更好。


    她被帶到一個關著很多孩子的地方,她以為這裏和孤兒院一樣,可是那些孩子看她的目光,卻不像孤兒院的孩子那樣,而是看著一個敵人,一個死敵的目光。


    她不明白,自己沒有招惹他們,他們為什麽這般敵視自己,後來到了吃飯的時間,她才明白,送來的飯菜遠遠不夠這裏的人吃飽,想要吃飽,就必須動作快,搶得快,也同樣,代表著,你吃飽了,別人就會餓著。


    她這時候才明白,原來這才是他們敵視自己的原因。


    第一天,她沒有搶奪,第二天,她依舊沒有搶奪,第三天,她餓的無力,卻依舊沒有搶奪。


    沒有人同情她,這裏的人,明明都和她一樣的年齡,六七歲的孩子,卻沒有一個同情她,看她的眼神,甚至是嘲諷的。


    她的聽力一直比常人剛好,她聽見了門外看守者的竊竊私語。


    正好,是談論她的。


    “有一個快死了,餓了三天了。”


    “就是那個新來的?”


    “她不去搶,餓了自己三天。”


    “我見過,長得不錯。這樣餓死,倒是怪可惜的。”


    “你對小蘿莉有興趣?”


    “我對蘿莉有興趣,對死屍更有興趣!”那聲音很陰沉:“你知道的,我最近迷上了解剖,等她死了,把她的屍體給我玩玩。”


    “你這個變態!”另一個人罵了一聲,但是那聲音卻帶著笑意。


    “嗬嗬……”一陣陰笑。


    幼小的她卷曲成一團,她真的好怕,死了還要被人解剖,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那段記憶,令她全身顫抖,仿若回到兒時,身臨其境當時的驚慌。


    寒星玉望著她害怕的樣子,心下一驚,她這般模樣,自己的心仿若被重重的捶打了一下,竟然感到很痛,這就是憐惜一個人的感覺嗎?


    他快步走上前,這次她仍舊在原地,沒有後退,他不知道她在想寫什麽,卻很心疼她臉上的蒼白,心疼她顫抖無助的目光。


    寒星玉想要用力將她抱到懷裏,當手飛快伸去的時候,卻又微微頓住,動作變得輕柔,仿若抱著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她有些閃失。


    “想什麽呢?如果是不開心的,不妨忘記吧?”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仿佛春風般溫柔,他以為若雪是想起以前瘋和醜的時候,被人欺負的時候,才會難過才會傷心,根本不知道,他所擁抱,卻是異界的一抹孤魂借住的身體,那些痛,那些傷,是超乎他想象的。


    溫暖的懷抱,令她不由失神,回過神來,對上他極度溫柔的臉,她不解,自己什麽時候被他抱住的,臉頓時紅成一片,想要伸手用力推開他,卻又有些貪戀這樣的溫暖,幼年的記憶,讓她覺得全身發冷,無力的伸手,隻是輕輕推了推他。


    寒星玉微微苦笑,收回手,她猶如一直兔子般矯捷,忙的退出了他的懷抱,懷中的暖香消失,寒星玉的眸中閃過幾許不舍,他溫和的看向她,輕聲道:“你剛剛發顫,我才會抱你。”


    若雪不自然的整了整衣裙,聲音悶悶道:“剛剛想起一些事情,不過,現在沒事了。”


    “不開心的,忘記吧?”寒星玉心疼的看著她。


    若雪抬頭,正好對上他心疼的目光,微微愕然,忙垂下頭,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有些懊惱,懊惱在他的麵前表現出柔軟,這個人明明是自己的仇人,奪走自己初吻的仇人才對,卻又有些感動,他那般溫柔,和之前的妖孽,邪魅,痞氣,完完全全派若兩人,那心疼的目光,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自己之前問他,對自己有興趣的是自己的什麽地方,這樣自己就改,把他感興趣的地方全改掉,讓他不要再對自己產生興趣,可是現在,卻莫名又不想那樣了。


    “有些事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答他,可能到了這個陌生的異世界,心境和過去不一樣了。


    “我可以施法幫你忘記。”寒星玉溫柔的笑著。


    若雪一愣,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無奈道:“有些東西,刻入了靈魂,是施法也忘不掉的。”


    “我可以試試。”寒星玉伸手,若雪卻閃躲了過去,緊緊皺起眉頭,若是忘記了現代的記憶,那她就不是穿越者,也許又會變成那個又瘋又醜的若雪。


    “不願意忘記?”寒星玉的眉頭不由皺起,有什麽事情,令她不舍得忘記?是人嗎?有令她無法忘記的人?


    若雪淡淡道:“我想自己淡忘,若是用你的方法忘記,也許我就不是我。”


    寒星玉微怔,望向她的目光,更為心疼了起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若雪怒目相視,低沉道:“這種同情的眼神,我不需要。”心地希望有人心疼,卻驕傲如她,不願無端接受那種同情的目光。


    “我是關心你。”寒星玉無奈的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溫和哀怨道:“你這女人,怎麽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了。”


    若雪打掉他的手,有些憤怒道:“不懂人情世故了的是你吧!大半夜的,在我閨房遲遲不離開,是不是太不識相了!”


    寒星玉揉了揉被打紅的手,再一次哀怨,卻是一臉苦兮兮道:“你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若雪走到門口,打開房門,低沉道:“請!我不介意,你來一次,送一次,隻要你覺得不累,我可以奉陪!”


    寒星玉愕然了一下,突然飛身到她麵前,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挑眉壞笑道:“晚安。明日我再來。”


    若雪剛要罵人,他已經消失不見。


    她垂下頭,輕輕撫摸唇瓣,臉色微紅,卻又惱怒的自己打了自己一下,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灌了一口茶,猛地漱口,耳邊卻傳來幽幽的聲音:“茶杯我喝過,你喝了我的口水,雪兒以後是不是要聽我的話呢?”


    她猛地轉身,他又出現在身後,“噗”的一聲,一口茶,全都噴在了他的臉上,她本來還想發火罵人,卻見他一臉茶水,極為狼狽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


    寒星玉嘴角微微揚起,卻故作氣惱吼道:“你這女人,太狠了吧!”


    若雪笑的彎下腰,指著他的臉,大笑道:“活該,誰讓你再來的!”


    寒星玉擦去臉上的水漬,擦臉的同時,嘴角的弧度上揚的更高。他是又怎麽會躲不過這一口茶水呢,故意迎麵接下這一口茶水,把自己弄的狼狽不堪,就是為了讓她笑。


    女人,現在能夠忘記不開心的了嗎?


    不讓我施法,那我就用現在這樣的方式,讓你漸漸忘去可好?


    他在心裏笑著,擦完臉以後,卻一臉苦兮兮道:“你這狠心的女人,我回來是提醒你,血王明日會來。”


    若雪收住了笑,臉色有些凝重,轉而勾起一抹陰沉的笑容,冷笑道:“來就來吧,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偏要闖,那就讓他好好感受一下,地獄的煉獄之火!”


    慢慢盤算著明天如何收拾血王的時候,她斜眼看向依然留在這裏寒星玉,冷聲道:“你怎麽還不走。”


    “我來替你送消息,難道沒有獎賞嗎?”寒星玉眯起鳳目,笑的像一隻狐狸。


    若雪冷笑道:“剛剛那口茶就是獎賞,這隻是一個小獎賞,將來你再敢將我的房間當作你家,想來就來想去就去,不敲門就闖入,我就用開水澆你的臉,你這張好看的皮囊,恐怕從此就保不住了!”


    寒星玉故作害怕的捂住自己的臉,再一次苦兮兮道:“你這狠心的女人!”


    “你再罵我狠心,我現在就用開水把你燙成豬頭!”若雪提起桌上的茶壺,作勢要澆他。


    寒星玉一聲哀嚎:“好男不和女鬥!我走了!”忙衝出門,開溜了,不過他並未用瞬移,而是大步快跑,逃命般。


    看著他狼狽逃跑的背影,若雪再一次放聲大笑了起來,這兩次大笑,她覺得心情格外開朗,回到房中,目光對上茶杯,不由又勾起嘴角。


    屏風後,寒星玉緊緊看著她,剛剛跑出房間以後,他是故意狼狽的逃跑,就是為了讓她開心,離開這裏,便又不放心的瞬移回來,卻躲在屏風後關注她,見她上床休息了,這才放心。


    自己這是真的動心了嗎?為了這個狠心的女人,好像一直在做一些,過去可能會覺得是在發傻的事情,可是現在卻覺得,做起來特別的舒心。


    愛上這樣一個狠心女人,將來會受不少罪吧?她顯然是那我的受罪,當作笑話,真是狠心啊!


    心下狠狠的又罵了幾遍狠心的女人,他的嘴角卻一直上揚著,便一閃身,離開了若雪的房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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