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傍晚,建蘇十六中大門口。


    正是放學的時間,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學生們從學校裏湧出來,蜂擁到路邊剛剛聚集起來的小吃攤。


    有烤冷麵、炸串、雞湯豆腐串、炸臭豆腐、烤麵筋、芝士熱狗。


    當然,還有手抓餅。


    “我要一個加兩個雞蛋的!”


    “我要加香腸的!”


    “我要加雞柳和辣條的!”


    幾個中學生圍在手抓餅攤前,老板笑嗬嗬的應付著,手腳麻利的烙手抓餅。


    沒有幾個人能想到,這個滿身油漬胡子拉碴的個子不高的漢子,竟然是南江省暗世界的巨擘。


    兩個成年人混在學生的隊伍裏,擠在小吃攤子前。


    “姐姐你先來!”


    一個男生非常爺們的讓那個紅色頭發長很漂亮的小姐姐,在他前麵買臭豆腐。


    “不用了,你先買。”


    紅頭發的小姐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看向旁邊的手抓餅攤子。


    另外一邊的烤冷麵攤子邊,一個臉上有紋身的男人滿臉嫌棄的看著攤主用手抓蔥花香菜。


    “你手幹淨嗎?”那個男人問道。


    “當然幹淨啦!”攤主說道。


    “幹淨個屁,你剛才還用那個手收錢呢。”


    “不吃就”


    攤主正想說不吃就滾蛋,一眼瞥見了那個男人側臉上的紋身,心裏一驚,沒有把剩下的幾個字說出來。


    默默的帶上了一次性手套,客氣的問道:“大哥你要幾份啊?”


    “廢話,一份就行,你這玩意吃多了不得變成噴射戰士啊!”男人沒好氣的說道。


    “好的好的。”


    攤主也不敢說什麽,老老實實的做烤冷麵。


    “什麽時候開始。”


    側臉上有紋身的男人輕聲嘀咕了一句,耳機裏傳來聲音:“我們已經到了,做好準備!”


    城市的另一端,金領夜總會門口,兩輛麵包車停在路邊。


    “呼啦!”


    其中一輛麵把車門拉開,下來了五個神色精銳的漢子,四下看了看,大步走進了夜總會。


    “對不起幾位,還沒到時間。”


    一個服務生迎上來客氣的說道:“我們這裏九點營業。”


    “操!老子管你幾點營業,老子現在就要玩!”


    帶頭的那個漢子抬起手甩了服務生一個大嘴巴子,罵道:“再嗶嗶老子弄死你!”


    “你他嗎的敢打我?”


    服務生被這一個大嘴巴給打懵了,捂著臉不可置信的說道:“你知道這是誰的場子嗎!”


    “我他媽管是誰的場子,老子今天就來砸場子的!”


    帶頭的漢子一腳踹在服務生的肚子,又抓著頭發照著臉狠狠踹了幾腳。


    “啊!快來人啊,有人砸場子!”


    服務生大喊了起來。


    “差不多了。”


    路邊停著的另外一輛麵包車上,金小寶對一旁的孫興哲說道。


    “嗯。”


    孫興哲臉色凝重的點點頭,兩人一起下車,裝作不經意間溜達到夜總會大門口,假裝成看熱鬧的路人。


    夜總會大廳裏麵,十幾個保安聞聲衝了出來,和那個五個漢子打在了一起。


    大廳裏麵瞬間亂成了一團,五個漢子伸手矯健出手狠辣,十幾個保安也不是吃素的。


    兩邊眼快陷入膠著的混戰,同時,又不斷有人從裏麵衝出來加入戰團。


    “差不多了,達暢連在三樓的辦公室裏。”


    金小寶低聲說道:“我們從旁邊的樓梯上去。”


    “好!”


    孫興哲點點頭,兩人趁亂上樓,來到三樓一間辦公室門口。


    “你確定達暢連在裏麵?”孫興哲又問了一句。


    “確定!”


    金小寶點點頭,說道:“我先進去!”


    話音未落,一腳將門踹開衝了進去,孫興哲也跟了進去。


    “誰!”


    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的達暢連見到突然闖進的兩人,剛問了一句,便跳將起來與金小寶和孫興哲戰在一處。


    與此同時,十六中大門口。


    沙無極拿起一份剛考好的冷麵,突然朝著一旁正在做手抓餅的武大浪臉上砸過去。


    “你幹什麽?”


    武大浪下意識的躲開,另外一邊的關茵,端起麵前炸豆腐攤上那鍋熱油潑向武大浪。


    即便武大浪身手矯健,還是被潑中了一些熱油。


    幸虧穿的多,隻是被幾滴油崩到了臉上。


    “你們是誰?”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武大浪立刻反應過來,一拳接住攻過來的沙無極,冷聲質問道。


    “是要你命的人!”


    沙無極冷聲說道,仗著身高優勢,陡然躍起一腳直踢武大浪天靈蓋。


    另外一邊的關茵當然也沒閑著,一個下擺腿掃向武大浪。


    “嗬!”


    武大浪冷笑一聲,抬起一手架住沙無極的腳,轉過身用後背硬抗住關茵的腿。


    “呃!”


    武大浪悶哼一聲,想不到這兩個年輕人還有兩把刷子。


    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身體像個陀螺一樣旋轉著跟兩人戰在一起。


    這邊突然爆發的打鬥,很快引起中學生們的圍觀。


    “哇!他們是在拍電影嗎!”


    “這動作,電影演員都拍不出來吧!”


    “那個紅頭發的姐姐好帥啊!”


    學生們越聚集越多,遠遠的圍觀起來。


    旁邊的幾個攤主怕被誤傷到,趕緊推著自己的小車離開。


    閻王殿高級合夥人武大浪,一人獨戰羅漢堂兩名分舵主,絲毫不落下風,打的有來有往激烈異常。


    而另外一邊的達暢連,在金小寶和孫興哲的聯手進攻下,卻是節節敗退。


    “為什麽我感覺他的力道有些不對!”


    孫興哲一邊進攻,一邊奇怪的說道。


    “昨天被一個娘們連著要了十一次,今天能下床都已經說明他體力很好了。”


    金小寶一笑,手裏的動作再次加快!


    “那個娘們是你派來的!”


    達暢連表情一肅,問道:“你們是誰?”


    “北越羅漢堂!”


    孫興哲大喝一聲,一拳砸在達暢連的肩膀上。


    頓時,達暢連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向一旁踉蹌了幾步撞在牆上。


    “快,趁機要了他的命!”


    金小寶吼道,欺身向前,一個手刀瞄向達暢連喉嚨。


    “行啊,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達暢連的脖子微微一偏,金小寶手刀擦著脖子過去,同時雙手抱住金小寶,一個頭槌砸在金小寶麵門上。


    “嘭!”


    金小寶的臉被砸的陷進去了一塊。


    “去死吧!”


    孫興哲從一側,用膝蓋重重的砸在達暢連的大陽穴上。


    “嘩啪!”


    達暢連和金小寶同時倒在地上,孫興哲又上去補了一腳,重重的踹在達暢連的肋部。


    “啪嚓!”


    達暢連一側的肋骨全部被踩短,尖利的斷骨刺進了達暢連身體裏幾個器官。


    “噗!”


    達暢連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痙攣的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大牡丹!”


    孫興哲這時輕輕踢了踢金小寶,問道:“你還好嗎?”


    “暫時死不了!”


    金小寶伸出手示意孫興哲拉他一把,孫興哲遲疑了片刻,還是把金小寶拉了起來。


    扶著金小寶走出達暢連辦公室,從樓梯下來的時候,看到大廳裏麵已經湧進來了上百人。


    而金小寶的那個五個兄弟,三個躺在地上,剩下兩個還在苦苦支撐著。


    “老大被這兩個人殺了!”


    這時樓梯口衝出來一個青年大聲吼道。


    剛剛孫興哲和金小寶聯手打達暢連的時候,他就躲在一旁偷看不敢幫忙。


    兩人殺了達暢連之後離開,他才敢跑出來喊了這麽一嗓子。


    “什麽!”


    達暢連的小弟們聞言,齊齊的看向孫興哲和金小寶。


    “殺了他們為老大報仇!”


    有人大喊一聲,上百人一起衝了過來。


    “臥槽!”


    孫興哲站在樓梯中段,一手扶著重傷的金小寶,一腳把最先衝上來的那個漢子踹了下去。


    幸虧這條樓梯夠窄,下麵的人沒法一股腦的衝上來。


    “老孫,不用管我,殺出去!”


    金小寶一手扶住樓梯欄杆,對孫興哲說道。


    “好!”


    孫興哲沉聲應道,再一腳把麵前的人踹下去,下了幾個台階再次扭斷了一個人脖子,直接從樓梯一側扔下去。


    就這樣,靠著強悍的戰力,硬生生的向下推進。


    金小寶則扶著樓梯欄杆,跟在孫興哲的後麵。


    “班長!”


    這時門外衝進來幾個漢子,見狀大吼了一聲,殺進來。


    在人群當中殺出了一條口子,讓孫興哲和金小寶能夠走下樓梯。


    “帶著我們班長走!”


    一個漢子吼了一聲,幾個人站成一排擋住了幾十人的衝擊,讓孫興哲能夠扶著金小寶跑出夜總會。


    “一起走!”


    孫興哲把金小寶扶上路邊停著的麵包車,金小寶坐在車裏用力嘶吼了一聲。


    “班長你們先走!”


    那幾個人並排站在門口大聲說道。


    “不行,一起走!”


    金小寶一口鮮血吐出。


    孫興哲上了駕駛位,啟動車子直接二擋地板油起步。


    破爛的麵包輪子打著空轉衝了出去。


    “你幹什麽,等等我的兄弟啊!”金小寶不甘的大吼道。


    “我們不走等著閻王殿更多的增援過來,也走不了了。”開車的孫興哲冷聲說道。


    “可我的兄弟們!”


    金小寶轉過頭,看到那幾個漢子很快被潮水一般的人群淹沒。


    下場可想而知,絕對無命生還。


    “他們跟著我是想要賺大錢過好生活的,不是為了送死的!”


    這些都是金小寶曾經朝夕相處的戰友們,聚集在金小寶的身邊,隻是為了能跟隨他們的老班長幹出一番事業。


    而如今,出師未捷身先死!


    眼淚和血一起從金小寶的眼角流出。


    .


    十六中門口。


    “呃!”


    武大浪眼神渙散跪倒在地上,後腦凹陷進去了一塊。


    眼見著是活不成了。


    “呼!”


    沙無極踉蹌幾步坐在地上,劇烈的呼吸著。


    身上的衣服裂開幾條口子,裂開的皮肉翻在外麵,能清晰的看到裏麵的白骨。


    “沙無極!”


    關茵動容。


    方才,沙無極拚死擋在關茵身前,防住了武大浪的殺招。


    如果沒有沙無極,恐怕這傷就要出現在關茵身上了。


    “我,沒事,這個家夥,確實很強!”


    沙無極慘然一笑說道:“這裏惹出這麽大動靜,閻王殿大批人手很快就來了,你快走!”


    “一起走!”


    關茵一把拉起沙無極,把沙無極的胳膊抗在肩膀上,和沙無極快步離開。


    “啊!殺人了!”


    圍觀的學生們臉上露出駭然和興奮的表情。


    剛剛他們目睹了一場曠世絕倫的大戰。


    誰也想不到,那個每天在門口賣手抓餅笑容可掬的大叔,竟然那麽強。


    “爸爸!”


    這時一個少年從人群裏跑出來,跪倒在武大浪身邊,聲淚俱下。


    “兒!”


    武大浪的雙眼突然恢複了一些神采,緩緩轉過頭,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手摸了摸那個少年的頭。


    “對,不,起。”


    武大浪擠出最後三個字,身體轟然倒塌。


    “爸爸!”


    少年伏在武大浪的身上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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