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將近。


    出租車緩緩駛入一處持續改建中的老城區,薑家老宅便坐落其中。


    這裏靠近津平醫科大附屬醫院,也就是薑潛爺爺生前的單位,薑家老宅,便是薑爺爺單位所分的福利房。


    雖然搬家後就很少回到這裏,但薑潛依然清晰地記得老房子的位置、輪廓、不同時期的變化等諸多細節:


    坐北朝南並排的兩間房屋,西側兩室一廚的老屋是爺爺奶奶住的,東側曾翻新過的三居室新屋,是薑潛和爸媽、哥哥一家人住的。


    西側的兩居,一間是臥房,一間是薑爺爺和奶奶共用的書房,以讀物居多。


    東側的三居,一間主臥是薑潛爸媽薑雪鬆和溫晗住;次臥由薑潛和薑揚兄弟倆同住,上下鋪緊挨著兄弟倆做作業的書桌;剩下的一間被薑雪鬆改造成了夫妻倆的工作間,常年堆疊著考古器具、畫具和各種稀奇古怪的雜物。


    後來家庭一再變故,母親溫晗便不再回家住了,她和薑雪鬆的屋子便由姑媽和姐姐接管。


    隻有奶奶堅持自己單獨住,即便是薑爺爺剛走的年月,也未曾需要任何人陪伴,說不怕安靜,人多了才嫌煩。


    腦中正回溯著諸多往事,車子漸停。


    “小哥,這裏再往前就不好走了,你看要不……”


    前路難走,司機踟躕著回頭征詢乘客的意見。


    “行,停這兒吧。”


    路確實有點廢車,薑潛沒繼續為難司機,付了車費,便徑自朝記憶中的老房子走去。


    與此同時,北鬥紐扣攝像機紛紛四散開來,將附近街區籠罩在薑潛的視角之下。


    沒過半條街,他就看到了那遠比記憶中低矮破舊的平房,大門上布滿鐵鏽,記憶中的紅磚也已褪色到發白,整個院落在夕陽餘韻下顯得蒼老頹敗。


    不僅僅是薑潛家,鄰近的其他院落中也早已是無人居住。


    薑潛拿出鑰匙來開門,進入院子,目光掃過院中殘存的植物和那間伴隨童年的、搖搖欲墜的舊倉庫,徑直走向東側的房屋。


    開門,照明,進入。


    動作幹淨利落,絕無遲疑拖遝。


    他發現這間房除了積塵多了些,裏裏外外依舊保持著曾經居住時的景象。


    薑潛直奔主題:走向父母的工作間。


    開門。


    “吱呀”一聲,塵土彌漫。


    房間不大,薑雪鬆和溫晗的東西各占一側,很好辨認。從積塵的分布來看,該房間已有很長一段時間無人造訪。


    這是當然的。


    望著父親碩果僅存的遺物,薑潛甚至來不及追憶往昔,便開始了“徹查”。


    從工作台,抽屜,到櫃子、置物架,乃至牆磚和地板的每一道縫隙,他嚐試找出父親可能留下信息的位置。


    然而卻是顆粒無收。


    薑潛繼續將母親的東西也算在內,擴大搜查範圍。


    依然未果。


    唯一奇怪的是,他從母親的素描冊中翻出的一張福利院照片。


    照片上顯示的是一群孩子,有男有女,都是十幾歲的樣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便是站在角落裏的虞煊。


    她雖站在角落,卻沒有人能夠遮擋住她初綻的芳華。


    薑潛很確定自己以前並沒見過這張照片,因為這張照片上的虞煊,看起來和他記憶中任何一段時期的虞煊都不一樣。


    她臉上沒有笑容,絕美而孤傲,像遺世獨立的冰山雪蓮。


    這應該是接她回家前的照片吧……薑潛沉默凝思。


    他記憶中,姐姐是被老佛爺從遠郊福利院接回家的,理由是:幫故友照看遺孤。


    而薑潛也清楚地記得爺爺過世前有位年輕有為的助手,也姓虞。


    這位虞醫生和爺爺同班機出國考察,同樣因公殉職。


    薑潛將照片收好,默默地將父母的物品簡單恢複原位。


    他的心情更複雜了。


    其實從酒神提起他父親的名字時,他就已經聯想到了非常多的可能,各種極端的情況都設想過。也正因如此,形成了對各種可能結果的免疫。


    心情複雜歸複雜,但做事的章法有條不紊,絲毫不亂。


    他迫切需要證據。


    需要如山的鐵證來解釋他心中的諸多疑惑。


    重新鎖好父母的工作間,薑潛來到西側的房屋,打開爺爺奶奶的書房,繼續翻找線索。


    這個房間要比薑潛父母的工作間整潔許多。


    奶奶的書籍刊物大部分都搬去了新家,剩下的東西不多,也都積滿了灰塵。


    薑潛小心機敏地清理和篩查著,直到一本醫學專業書籍攤開在他眼前,那是薑潛的爺爺薑雲承與虞煊的母親虞小荷合著的腦科學理論著作。


    他僅僅是好奇驅使,隨意翻看了一下目錄,卻在引申的部分,看到了有關人體大腦待開發能源的大膽猜想。


    薑潛直奔這個猜想的正文部分,挑重點讀下去,越讀越有種奇妙的熟悉感:


    簡單來說,二人就是在試圖證明大腦的“恐怖潛力”。


    並以人們常見的動物做了一係列法律範圍內的對照實驗,以此作為類比,探討了很多超越基礎科學的“神性”的內容。


    這樣的觀念,就算放在今天,也已經相當朝前了。


    放在當時著作發表的那個年代裏,薑潛都懷疑他們是如何過審拿到書號的……


    當然,薑潛並不懂出版。


    在他所閱讀的有限的醫學類專業書籍中,唯有一本能與之相“媲美”,便是「餓鬼末世」副本中凱特博士所著的《基因的奇跡》。


    現實與副本世界竟出現了有趣的巧合。


    薑潛的腦速有一瞬的遲滯,但也僅僅是一瞬。


    就像這兩本著作,僅僅是探討問題的清奇角度相似。


    “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合上舊書,薑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從這間廢棄書房裏退了出來。


    誠然,這裏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低頭看了看表。


    嗯,把喋血長老鴿得很徹底,真棒。


    薑潛繼續擴大搜索範圍,東西屋的房間,一間間地毯式搜索過去,一個物件一個物件地過濾,從傍晚一直忙碌到了後夜半。


    但依然沒有收獲。


    薑潛站在廢棄院落中,無聲歎息。


    他原本還考慮這次“回家”也許能拿到一些與失蹤的薑揚和身份可疑的姐姐相關的情報,現在看來,果然是過於樂觀了。


    舉頭望向雲層中若隱若現的缺月,薑潛陷入對本次出行計劃的懷疑:酒神的暗示,可信嗎?


    那兩句“回家”若非意有所指,他又為何對我道出父親薑雪鬆的名字?還在第一次見麵時刻意規避了官方人員鹿梵倪的旁聽……


    薑潛收回視線,放空大腦,走向自己經常藏匿私人“作品”的舊倉庫。


    索性,倉庫的鑰匙他也拿到了。


    打開倉庫的大門,過去的記憶迅速湧上腦海,喧囂地回溯。


    其中不太美好的記憶,大部分都與薑揚有關。


    但薑潛已經不會再因此產生憤怒了:誰還會和一位“失蹤人口”較勁呢?


    反正他不會,也沒空。


    於是,薑潛又在這塵土厚重的舊倉庫內展開了搜查,直至倉庫內所有的破銅爛鐵都被他把玩一遍,連四壁的牆皮、磚鋪的地麵都沒有放過,也沒發現有價值的遺留信息。


    所以……


    要試試權柄嗎?


    薑潛猶豫著。


    他「騰蛇」牌的權柄是“靈犀”,堪稱危急關頭的破局之道,但前提是確有“危機”,也就是當本體受到生命威脅、或已遭受到嚴重傷害時自動觸發。


    與當前境況明顯不符。


    而若非危機時刻執意催動靈犀,將遭到反噬,導致不可預知的後果。


    雖然北鬥紐扣攝像機傳回的影像顯示,周邊並無安全隱患,但薑潛還是不打算拿這件事冒這險。


    哪怕此行收效甚微又有何妨?


    他最多就損失了喋血長老的麵子……


    薑潛神色從容地整理思路:


    “假設我是薑雪鬆,我會將我的秘密藏於何處,以使除了至親以外的他人都不會想到,也無法得到?”


    帶著這個問題,薑潛的視線重新聚焦於那些被家人遺棄的舊物。


    尤其是那些鑲嵌實體相片的破舊相框,那些相框有的邊緣都已爛掉,後來卻被他回收,用以作為標本框來裝裱自己無數私人“作品”。


    他走過去,將那些破舊的相框一個個拿在手中,重新像模像樣地仔細查看,就連破損程度、相框重量都要掂量算計,不漏掉任何線索。


    這個方法奏效了。


    當拿起一個棕木色的標本框時,薑潛停下動作。


    他嫻熟地拆卸開相框,這時,封底木板的夾層中掉出了一張非標準尺寸的四邊形古怪“圖紙”,圖紙上標記著一個“不明所以”的紅點……


    “這是什麽?”


    薑潛默念了一句,旋即眼前一亮!


    這張圖紙,便是微縮版的倉庫占地麵積。


    那麽圖紙上紅點的標記也就不言而喻了。


    有了目標區域,空間“搜索”對薑潛而言就變得格外簡單。


    他凝聚靈視,按照圖紙紅點所標記的位置區域,迅速掃描過去,終於在厚厚的積塵下,發現了一塊與其他地磚存在細微差異的“可疑”磚頭。


    薑潛毫不遲疑地走過去,掃開地麵堆積的厚重塵土,露出磚地。


    湊近摸索後才發現:這塊磚,是仿品!


    薑潛小心地將這塊“磚頭”分離出來,細細查看。


    才發現這塊“地磚”隱藏在地下的部分,實際上藏著一個暗匣。


    他手指在背麵摸索尋找機關的過程中,暗匣倏然打開!


    一遝畫得密密麻麻的圖紙隨即散落在地上。


    薑潛蹲下身逐次將圖紙展開,一張張查看後,發現竟都是手畫的地址勘探圖……


    而這厚厚的一遝,顯然又是出自“同一片區域”的切分圖。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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