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房門沒鎖,薑潛輕輕轉動把手,將身體探入其中,虛掩著沒有開燈。


    靈視視角下,熟悉的陳設映入腦海:


    寬大柔軟的雙人床,毛絨抱枕,隨意擱在枕邊的電腦……床邊的梳妝台側,新添置了一排著凋工精美的裝飾木架上,木架上錯落擺放著幾個小巧精致的玻璃缸。


    薑潛的視線停留在此。


    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過程中,已經挨個瞄過一個個裝載著危險小動物的玻璃缸,直至尋到了那花色奇異的金紋蜘蛛。


    便在黑暗中蹲下身,視線聚焦於玻璃缸內。


    生命跡象在靈視視角下特征極為顯著,薑潛看著它迅速滑動八條纖細長腿,倉皇尋找藏身之所,以逃避薑潛的視線。


    “哪裏躲?”


    薑潛打開玻璃缸,將手伸入其中,摸向金紋蜘蛛的藏身之處。


    已進化為四態·完全體的他連捕蟲器都不屑於使用。


    金紋蜘蛛慌了,避無可避之時忽然在黑暗中彈身而起,試圖跳脫出薑潛的掌心,誰料,這招正契合了薑潛的意:他倏然翻轉掌心,手掌在跳蛛逃離的路線上迅速合攏。


    得手了。


    薑潛微微一笑,感受著渺小的蜘蛛在自己掌心掙紮攀爬的瘙癢,靈視再開,啟動“兼容之力”!


    頃刻,一道金色流火自眼前閃過!


    薑潛目不斜視,任由火焰的刺激沿視覺神經烙入腦海,一同烙入的,還有屬於四態·完全體異變者的立體能量結構影像。


    他觀察著這扭曲的能量結構,大約持續了一分鍾。


    被禁錮在掌心裏的蜘蛛逐漸安靜下來,無害地趴伏在薑潛手上,似已放棄掙紮。


    正當此時,薑潛聽到了來自鎮宅碧璽同學發來的提醒:


    【已檢測到家庭成員“虞煊”的強烈情感波動,疑似親密關係動蕩。】


    薑潛這才回過神,怔然半晌。


    將手中的蜘蛛放回了玻璃缸內。


    從姐姐房間出來後,薑潛看到已等候在門口的葉小荊,見對方疑惑,神色從容地解釋道:“哦,我姐托我幫她喂一下寵物,靈視用慣了,就沒開燈。”


    “寵物?”葉小荊眼中閃過好奇,“什麽寵物?”


    “爬寵。”薑潛道。


    葉小荊的神態立刻變得古怪起來:“你姐姐……喜歡爬寵?”


    “準確的說,是她受到生物學高材生弟弟的耳濡目染,燃起了對稀奇小動物的濃厚興趣。”


    薑潛順理成章的說完,接續問道:“你呢,忙完了?”


    “嗯,你姑媽還送了我一對杯子。”葉小荊笑著展示起戰利品。


    薑潛卻一臉嫌棄:“怎麽送杯具啊……”


    “你是不是傻?”


    “不傻,”薑潛的手攀上葉小荊的肩膀,推著她進入自己的房間,“走,換衣服準備撤了。”


    房門合攏,葉小荊拉住正準備去穿外套的薑潛,毫無征兆地問出一句:


    “你有沒有想過,家人也是持牌者的可能?”


    薑潛微頓,轉過身看著葉小荊,等待下文。


    隻見葉小荊打開手機,找出一張照片遞給薑潛道:“這是我在監管中心接受治療時,收到的一張照片,或者說……明信片。”


    薑潛仔細看去,隻見黑白色照片上,呈現著一小撮幹枯立體的“線團”,有點像燒焦後卷曲的頭發,而且貌似還添加了濾鏡效果。


    這什麽東西?


    薑潛困惑。


    “你看看背麵的文字。”


    葉小荊指尖在觸屏上滑動,畫麵跳到另一張照片上:


    同樣大小的輪廓中,白底黑字寫著一句簡短的祝語:祝早日康複。


    這次薑潛反應過來了,並因此注目凝神:錯不了,那分明就是姐姐的筆跡。


    薑潛迅速將整件事聯係起來,形成回路:葉小荊在經曆土龍鐵線蟲事件後,曾在監管中心度過了一段難熬的療程,直至羽族科研團隊的介入。


    這期間,姐姐給葉小荊寫信,祝她早日康複?那麽照片上的那團黑色不明物體,應該就是攻擊了他和小荊的鐵線蟲焦屍……


    “薑潛?”


    “嗯,我在聽。”


    薑潛緩緩收斂心神,但止不住心緒的震動:原來幫助葉小荊的羽族專家,是自家姐姐的關係嗎?


    葉小荊收起手機,深情款款地望著薑潛:“這明信片上的筆跡……”


    “別猜了。”


    薑潛的掌心貼合葉小荊白皙冷俏的臉頰:“你不是早就看過我家裏人的背景資料了麽?再多的,我也不清楚。”


    這句話包含著很多重意思,葉小荊花了好一會兒才聽出薑潛的坦誠與無奈。


    在她的判斷中,薑潛的姐姐、曾為國民女神般的人物,也許就是那些傳說中早已獲得了超然力量,身份尊貴隱秘、已躋身高位的存在!


    當初在監管中心所受的福澤,其實是看在薑潛的麵子上,施與她的恩惠。


    而這些,作為當時剛踏入超物種世界的薑潛而言,實際上並不知情。


    這也解釋了上次“姐姐遭遇危機”時,薑潛的焦急掛懷。


    想到這裏,葉小荊雖心潮翻湧,但也不忍繼續追問下去了。她抱住薑潛,把臉頰埋在薑潛胸口,感受著穩定有力的心跳,什麽都沒再多說。


    ……


    次日,薑潛很早便抵達了津平治安署,特殊事務中心。


    行動部最大的會議室門半敞開著,薑潛進來時,忌銘已經坐在裏麵等候。


    “部長。”


    薑潛打了個招呼,並下意識關注了下忌銘的能量結構。那沙漏形的能量結構依舊保持原狀,頑固而穩定。


    “坐吧,藍先生也快到了。”


    “好。”


    薑潛在忌銘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安靜等候。


    沒一會兒,藍君賢便在新助理的陪同下,疾步踏入會議室。


    薑潛正將問候,不料藍君賢進門的第一句話,竟似一句頗為克製的責問:“你提審了九尾狐?”


    這話是對忌銘說的。


    薑潛於是閉嘴看戲,同時內心在犯滴咕:原來忌銘所謂的“九尾狐醒了”,不是自然發生……


    “不提審,她怎麽會突然開口呢?”


    忌銘端坐在原處,澹定解釋:“她的行徑涉及了我一個重要線人,事出緊急,就對她上了些手段。當然,補充申請的審批流程已經到您了,現在登錄官方係統應該可以批閱。”


    薑潛當即大開眼界:玩了一手先斬後奏,還有臉請當事人幫忙善後,這得是多無賴的人才能幹出來的啊?


    想必是審出來的東西價值連城,讓藍老師無法拒絕。嗯,還得是無賴的關係靠譜,手段有效……薑潛默默揣測。


    隻見藍君賢最終歎了一聲,揮揮手,助理便退至會議室外等候。


    接著,他柔和了麵色,沿會議桌坐下來,看向薑潛:“九尾狐的要求,忌銘都跟你說過了吧?”


    薑潛點頭:“她要見我。”


    “準確的說,她是想在你身上下注。”


    薑潛微怔:下注?


    這個說法倒是頭一次聽聞。


    藍君賢輕歎一聲,繼續道:


    “先前你還處在風暴中心時,我們得到新的線索,顯示為:神山聖女找尋神山儲君的行為,實際上是一種通過押注傀儡來繼承神山組織命脈的手段。”


    “這就是他們語言中講到的‘儲君’,往往被我們錯誤翻譯為‘祭品’的原因。儲君,並非他們的君主,而是他們用以駕馭危險力量的容器。”


    “所以,無論是找上你的孔雀蜘蛛,還是現在水牢中的九尾狐,她們在尋找的,都是最優質合格的‘傀儡’。隻不過二者測試篩選的方式有所不同。”


    這次薑潛聽懂了。


    九尾狐之所以要見他,不過是想竊取孔雀蜘蛛的業績,拿他作為傀儡謀奪神山的控製權。


    畢竟孔雀蜘蛛現在已經失去了參加競爭的機會……


    想到這裏,薑潛也已隱隱猜到了藍君賢和忌銘調他來的緣由。


    於是目光篤定從容地望向藍君賢:“藍老師,您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藍君賢原本還有些猶豫,見薑潛如此擔當,也就下定了決心。


    “好!”


    他重重點頭,又看了忌銘一眼,對薑潛道:


    “我們截至目前所搜集到的有效情報中,都暗示著神山組織涉及境外勢力的可能。這也是我們為什麽一直沒有下大力度打擊神山勢力。因為一旦出手,就必須攻其要害,拿其命脈,否則將觸發諸多不可預知的麻煩,留下難以清除後遺症。”


    “而這次九尾狐的落網,意味著一個機會。這個機會,要由你這位被認證過的神山儲君,來編織。”


    接著,藍君賢將他的計劃與薑潛和盤托出。


    簡而言之就是:


    通過現成的九尾狐了解神山儲君的“競爭機製”,想方設法送薑潛與神山取得聯係、參與其中。


    在這個過程中,薑潛需要完成的工作隻有一件:想辦法將“神山”的位置坐標傳送出來,而後借助以神職道具金蟬脫殼,離開漩渦中心。


    接下來的事,就是東海分部聯合川渝分部的工作了。


    至於薑潛是否勝出?那都不重要。


    因為連神山這個組織,很快都將不具有任何意義。


    “一旦確定計劃,我便立刻向上申請最穩妥的神職道具,借你作金蟬脫殼之用。”藍君賢道。


    如今薑潛是破局神山問題的一把鑰匙,值得東海行動部拿出壓箱底的寶貝予以支持。


    然而忌銘卻笑著橫插一杠:“這個計劃恐有不妥。”


    “哪裏不妥?”藍君賢虛心求教。


    薑潛則靜觀其變。


    忌銘直言道:


    “迄今我們所接觸過的神山組織成員,要麽十分謹慎,敏感多疑,要麽性情乖戾極端凶殘,薑潛要獲取他們的信任絕非易事。”


    “再者,就算薑潛取得了神山組織的信任,接近核心,並想方設法地將有關神山的情報送了出來,但屆時神山事變,混戰之中薑潛全身而退的幾率能有幾分?”


    這恰恰也是薑潛此刻的顧慮。


    “你說的對。所以才要向上申請最穩妥的神職道具做保底。而且還會協調西部樹族、羽族做密切配合,務必確保行動中薑潛的人身安全。”


    藍君賢承認了問題,並沒有否認:


    “但忌銘你是最清楚的,我們在做的事,有哪件是容易的?如果容易,問題就不存在了。”


    “正是因為情況特殊且艱難,我們才會苦等至今……當下機會千載難逢,我們必須利用好九尾狐這條線索,借潛龍勿用這路奇兵突破神山的屏障,以絕後患。”


    牽動東海、川渝、津平三個分部,羽族、樹族也會配合行動,神山究竟藏著什麽……薑潛在二人的對談中陷入深思。


    “藍先生,您誤會了。”


    忌銘聲音沉定,但提出了一個極端大膽的想法:


    “我想說的是,還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計劃,既可以獲悉神山的位置,還能摸清神山的組織架構和內部狀況,您尚未提到。”


    “?”


    藍君賢目光怔忪地看向忌銘,薑潛也不禁被其言語吸引。


    忌銘神色冷峭道:“讓薑潛成為真正的神山儲君,繼承神山,挾聖母以令諸侯!”


    ……


    一重重監牢鐵門開啟,薑潛等人漸漸來到關押九尾狐的特殊審訊室門前。


    忌銘一個眼色,監管人員立即將門打開,薑潛於是看清了裏麵的情形……


    一位麵容慘白的陌生男青年癱坐在木製刑具上,一手吊在型架,一手無力垂在體側,半闔著眼眸,氣若遊絲。


    “她”身上好歹穿著單衣,不至於在眾人麵前尊嚴盡失。


    但對方的狀態也足以說明,當下的境遇中,“她”當已沒什麽心思考慮尊嚴的問題。


    忌銘走過去,毫無顧及地攥住對方的脖子,迫使“她”看向薑潛所在的方向,語氣冷澹:“你想見的人已經來了。”


    這是九尾狐?嗯,看來是借媚術寄魂……薑潛暗自揣度。


    同時聽藍君賢卻開口埋怨道:“你怎麽把‘她’搞成這樣,這個身體的主人畢竟還活著……你這樣嚴刑逼供是違反規定的。”


    “略施手段而已,我有分寸。”忌銘道。


    說話間,‘九尾狐’已然清醒了幾分,“她”紅腫的眼皮勉強抬了抬,視線朝薑潛的方向緩緩對焦。


    接著,逐漸流露出驚喜且玩味的神色:“潛龍勿用……”


    “是我。”


    薑潛上前一步,按計劃提問道:


    “聽說,你可以幫我坐上神山儲君之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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