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這假設也未免太大膽了吧,是直奔正確答案去蒙的嗎……薑潛當即表現出一位新晉權貴對敏感話題應有的惶誠:


    “部長,這可不敢開玩笑啊!”


    忌銘則意味深長地審視著薑潛的反應:“隻是個假設,你不用緊張。作為當事人,你可以按這個思路回憶一下,自己此前是否接收過有關的信息,或意義未明的暗示。”


    有道理,龍神遺物,這的確給我和“龍”牌的機緣提供了一個新思路……薑潛順勢以這個思路為依托,回溯著接觸超物種世界以來的記憶。


    他坦然又專注的神態落在忌銘黯淡無光的右眼中,逐漸消減了顧慮,平添了好奇。


    過了一會兒,薑潛抬眸,目光篤定:“沒有明確相關的信息或暗示。”


    忌銘沉默著。


    他的沉默透露出了對薑潛的失望。


    然而薑潛的話卻還沒說完:“但的確有些意義未明的可疑之處,我不太確定它們的關聯。”


    “說來聽聽。”忌銘似乎提起了一些興致。


    “是我的試煉副本,“心魔低語”。”


    此言一出,忌銘當即精神為之一振,暗暗凝神。


    有關薑潛的試煉副本“心魔低語”的內容,他至今還未曾對任何人透露過,哪怕很少的細節。


    持牌者官方不強製成員上交副本攻略,哪怕是有償服務,官方持牌者個人仍有保留隱私、知識產權的權利。


    這是薑潛首次主動談及這個神秘副本的內容。


    ““心魔低語”是私人定製類型的副本,關卡的設置素材來源於我的記憶和我的人際關係,而通關的具象化操作,就是進入三個影片放映室,完成影片的觀看。”


    薑潛撿重點向忌銘客觀描述他的發現:


    “按照副本進程的提示,我相繼通過了1到3號放映室內的考驗。於是,副本判定通關,允許我進入結算。”


    “但事實上,整個放映廳內還存在著第4個放映室,它沒有出現在主線任務中。我打開了那間放映室的門,觸發了所謂的‘隱藏任務’。然而我並沒有選擇繼續:在嗅到威脅後,我及時關上了那間放映室的門。”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主線任務的結算進程中,得以回歸現實。”


    薑潛看向忌銘,眼裏飽含著求知的渴望:


    “我在想,當時的行為算不算卡bug……我在晉升儀式中的遭遇,會不會跟這次經曆有關?”


    聽到這些樸實無華的描述,忌銘對薑潛的失望已然消散,也由此明白薑潛拒絕透露副本內容的原因:


    原來“心魔低語”的試煉素材。竟是源自試煉者本人的記憶和關係!


    其中的艱難,薑潛雖是一語帶過,但忌銘自然能夠想象“最難試煉副本”會以多麽離奇殘酷的方式,摧生試煉者的心魔,又將如何摧折他的意誌和信念。


    但薑潛卻能在如此危局中“全身而退”!


    哪怕中途存在卡bug的操作,這樣的成就也已是絕大多數持牌者所不能企及的。


    畢竟,就連黑盟盟主,和灰燼四神君之一的“毀滅”神君也同樣未能幸免。


    忌銘由此想到藍君賢對薑潛人格的分析和評價:“其實薑潛的基礎打得很好,我越來越發現,他比我想象的還要清醒,也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什麽,想要什麽……”


    看來藍先生對薑潛的評價並非全出於情感傾斜,應當予以重視……忌銘做出衡量的同時,回答薑潛的問題:


    “也許。”


    這是一句廢話,但下麵一句卻瞬間令薑潛提起了警覺:


    “據說龍神也是“心魔低語”副本的通關者。”


    忌銘似在觀察薑潛的反應,繼續道:


    “官方已知疑似通關“心魔低語”試煉副本的人,不超過五個。現在仍存活於世的,除了伱,還有兩人。一位是黑盟盟主‘畢生窮困潦倒’,另一位是灰燼七神時期的‘死神’,也是現存四神之一的‘毀滅神君’。這就是你加入官方之初被特殊對待的原因。”


    “至於卡bug與你在晉升儀式的異象關係有多大,我回答不了。隻能說這裏麵的信息太少了,無法形成判斷依據。”


    “這樣啊……”薑潛輕歎著垂下眼瞼。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


    對薑潛來說,這是一次有計劃的、同時存在一定風險的“測試”。


    他試圖借此使忌銘的注意力從“龍神遺物”的問題上轉移,而“心魔低語”副本是個足夠有吸引力的話題錨點,像“卡bug”這種模棱兩可、很難證偽的誘因,又是最適合測試的。


    薑潛正想借忌銘這個層級的豐富情報儲備,幫自己彌補一下信息差,做一做排除。達到目的的同時,還能令忌銘充分感受到自己的誠意。


    一舉兩得。


    不巧的是,“心魔低語”真的和那位傳說中的“龍神”扯上了關係!排除失敗。


    莫非“龍”牌真的是那位“龍神”的遺物……薑潛喜憂參半。


    他感覺自己正在接近力量來源的真相,但同時,又像行走在鋼絲上的雜技演員一樣如履薄冰。


    但既然說都說了,索性就利用這次機會多填補一些信息差!


    沾上這種“大事”,避而不談才更有問題。


    至於忌銘會如何猜想,他也隻有在針鋒相對的態度裏才能明辨了。


    不止是“君子明辨”的手段。


    “龍”牌還待給他另一項重要技能:“帝王相”,他可以通過主動技能嚐試對忌銘施加影響,通過言語行為令忌銘信服、產生認同和服從心理。


    哪怕這些都不奏效,猜想很難得到驗證,除非有人攻入“心魔低語”或尋到盤龍浮雕一探究竟。


    於是薑潛重新抬起頭:“部長,您剛說的‘龍神遺物’還有具體的指向嗎?除了試煉副本,我暫時想不到其他的可疑之處了。”


    忌銘忽然笑了:“我也隻是猜測。世界範圍內擁有龍類牌的持牌者屈指可數,國內最著名的就是龍神,所以我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人。雖然他已經亡故多年。”


    薑潛欲言又止。


    “怎麽?”忌銘配合地問。


    “沒……我隻是好奇,聽您提到這位龍神時,字裏行間還流露出尊敬,很難想象灰燼這樣的組織首腦,會讓您如此相待。”


    他換了一個切入點,嚐試攫取更多可用信息。


    忌銘沉吟一聲,說道:


    “七神時代的灰燼和如今有所不同。一個組織從創始到最終形成穩定的模式,中間總會經曆很多衝突和變革。”


    “在神戰發生前,以龍神、樂神、酒神為首的部眾,就將要和以死神、狂神、瘟神、食神為首的部眾分道揚鑣了。神戰的發生,不過是加速激化了灰燼的內部矛盾,導致了現今灰燼組織的徹底墮落。”


    “後來,龍神、樂神在神戰中隕落,酒神退隱。灰燼四神便重整組織架構,統一更改名號,形成新一代的以毀滅神君、暴虐神君、虛空神君、貪欲神君為首的墮落灰燼組織。”


    這是忌銘首次與薑潛如此詳盡地聊透灰燼組織的曆史由來,迅速拓寬了他對灰燼認知。


    尤其是其中一個名字,格外引發了薑潛的關注。


    酒神?不會是同一個人吧……薑潛想起鹿梵倪之前推薦他拜訪的一位“官方退休權貴”,據說是超物種世界行走的活化石,對“當年那些事”如數家珍!


    薑潛正陷入思緒,卻聽忌銘哼笑一聲。


    繼而說道:


    “不過小人同而不和,這四個老家夥在重整旗鼓後不久,又再次將組織一分為二,劃江而治。自此形成了以暴虐神君、虛空神君為首的‘北派灰燼’,和以毀滅神君、貪欲神君為首的‘南派灰燼’。”


    “是啊,和龍神、樂神、酒神三位前輩比起來,這四位的操作真是諷刺。”


    薑潛若有所思道,同時又問:


    “部長,有關灰燼組織的專項,我還可以繼續跟進嗎?”


    不料忌銘卻搖頭:“不用跟進了。”


    “是計劃有變嗎?”


    “計劃有變。”


    忌銘語氣淡淡:


    “在關於你,及你的異變治愈技術項目上,暗夜一族與灰燼組織達成了協議。在協議期內,灰燼組織絕不會再對你出手,作為交換的其中一個條件是,官方暫停一切對灰燼的調查項目。”


    薑潛為之一驚:“竟要做這麽大的讓步……”


    忌銘看向薑潛:“異變治愈技術很重要,與灰燼的合作隻是緩兵之計,你也不要太大壓力。”


    “可是灰燼的升神儀式,豈不是就要錯過了?”薑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跟進過的事件。


    那可以概括為:一張江洋大盜合照揭發的陰謀。


    “我會處理的。”忌銘斬釘截鐵道。


    薑潛沉默。


    當前忌銘與他交談的內容,很多都已經超出了他的職權界限。


    哪怕是通過“天子明辨”的濾鏡去看,也能穩保其中大部分的內容是真實確然的,至少在忌銘本人的認知中是這樣。


    這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隨著他身上的價值不斷顯現、進化位階的高速提升,上級、包括十族高層對他的倚重程度也在與時俱進。


    “好了,閑聊到此為止。”


    忌銘適可而止地終結了話題:“你有空寫一份個人晉升儀式的書麵報告,發給我,我會為你申請新職務和功勳。”


    接著,便是歸還天眼神職道具。


    “還有關於你的異變治愈技術提升,和一係列相關安排,後續仍會由羽族負責人與你勾兌。”


    “但即便你的治愈能力已經可以覆蓋到五態·綜合體的持牌者,也不會再頻繁安排一對一治療任務。涉及五態的事務相對更加複雜,盡量不要采取高風險操作。”


    忌銘適當囑咐道。


    薑潛自然並無二話,這和他推想的一致:異變治愈技術越往上越複雜,無論是他精煉技術,還是羽族的研發功能,都需要高昂的時間和資源成本。


    他有理由相信官方在這方麵也與灰燼達成了一定的妥協,因此,研發進展太快,還真說不上是壞事還是好事。


    “部長,我還有個請求。”薑潛想請假。


    “準假!”


    薑潛微怔:“您還記得……”


    “過了晉升窄門,在超物種世界就是一次重生了,回家看看吧。”


    忌銘說著,起身朝外走去:“你的個人危機暫時解除,擇日離島,這期間去軍區醫院看看藍先生。”


    “收到!”薑潛欣然答應。


    這意味著在他進入晉升儀式期間,集訓島嶼的風險已經徹底清除。


    晉升後,他身為戰略武器的價值拔高,官方十族對他的保護等級絕不可能降低標準。


    他終於可以放心回家了。


    回家探親,升級道具!


    妥了。


    薑潛懷揣著近乎激動的心情,轉身正準備去收拾衣物,忽然掃到忌銘留在茶幾上的筆和紙……目光瞬間收緊!


    忌銘遺留在茶幾上的本子上,生動細膩地刻畫著一頭遠古生物。


    鹿角長須,殘鱗斷骨,踏雲飛揚……赫然是紅鱗殘龍的寫照。


    這是有意,還是無意?


    忌銘見過紅鱗殘龍?


    不,忌銘熟知龍神駕馭群龍的事跡,也許他隻是隨手勾畫了其中的一條,他在試探我嗎……


    薑潛的腦中迎來了一瞬的空白,繼而很快冷靜下來。


    他憑借超凡的記憶,仔細複盤和忌銘談話的每個片段、每個細節,直至確認忌銘的“用意”非惡非敵,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然後深切反省自身:


    還是太低估了一位五態巔峰持牌者的實力。


    我僅憑擁有了兩張身份牌便沾沾自喜,沉浸於晉升和雙牌、雙獸王帶來的高位躍遷,卻疏於考慮了忌銘五態權能下的實力和積累。


    幸好剛才沒在他麵前玩花活,不然……薑潛扼腕歎息。


    看忌銘的態度,可以確定自己還沒觸犯到對方的逆鱗。


    但對方是何用意呢……


    提醒亦或敲打?


    從天子明辨的視角來分辨,提醒的成分更多。


    這樣看來,“龍神遺物”還真就可能是忌銘隨意的猜測。


    “龍神遺物”是否真的存在,還需要更充分的信息佐證,近期有機會真的要去拜訪一下那位“酒神”前輩了,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如果確定“龍神遺物”真實存在,且與他自己身上的“龍”牌劃上等號,那麽他還要考慮安排一次“心魔低語”的返程之旅,探索“龍”牌殘損狀態修複的可能。


    薑潛默默對自己的行程做出規劃。


    我的雙牌身份暫時不幹涉任何人,可一旦曝光,勢必引火燒身。這一切我必須低調行事,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隨著思路的捋清,薑潛的心境也逐漸平複。所思所想又比先前更穩妥明確。


    ……


    三日後,藍君賢出院,提前離島。


    期間,薑潛隨忌銘去探望過,多有不便,師生之間也沒得更深度交流的機會。


    待薑潛離開時,集訓島嶼已是風平浪靜,甚至恢複了他們最初到來時的景象。


    但最意外的,是白無痕前來送行。


    當然,意外的人不是薑潛,是葉小荊。


    “恭喜新貴。”


    “總教官辛苦了。”


    當葉小荊見白無痕態度友好地與薑潛道別時,雖然僅僅是二人彼此的點頭問候,但也讓葉小荊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做了什麽?”葉小荊湊近薑潛耳旁,“白無痕可不是會輕易服氣的人。”


    “講道理啊。”薑潛相當淡定,“認真講道理,才能解決問題。”


    葉小荊不解。


    直到一行人準備登船,經過白無痕身旁時,葉小荊聽到對方壓低聲、很克製地叫住她的名字,並涵蓋了一句久違的道歉後,才如夢初醒般恍然。


    她先是側轉臉頰,有些驚訝地望向身旁的薑潛。


    得到對方溫柔確定的眼神後,她回過頭,露出淺淺的笑意,眉眼間是對往事的釋然。


    看到這樣的葉小荊,對岸的白無痕一時也有些恍惚。


    然而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並非不可挽回,隻因她身邊已有了更契合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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