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古國他去了,帶去了白雲邊、春淚、曲家彩布、煤還有一堆的壇壇罐罐……


    嶽丈家的人全都開了眼了,重點是,她的未來媳婦對大蒼國產生了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大蒼居然這麽新奇?喝的酒、穿的衣、用的碗、搽的香全都神奇至極,南陽古國跟那邊一比就是個大鄉村啊,那麽好的地兒得嫁!


    未來媳婦比嶽丈嶽母都急切,事兒就好辦了,親事非常順利,再過一個月就大婚了。


    章浩然興衝衝地說到這裏,補了一句:我那娘子對新東西特別有興趣,我有點擔心她將來嫁過來,看到咱們這邊,其實比南陽古國還差些,會失望,你有什麽新的東西,都給我一些……


    “新東西?那太容易了,我這人做別的不行,就是會折騰些新東西,來,這是新做的肥皂,這是洗衣服的,這是洗澡的……”林蘇手一抬,給了他一個大袋子。


    袋子裏麵裝的就是剛出的肥皂,總共有幾十斤。


    章浩然喜笑顏開,雖然這些東西眼前都沒試過,但他卻也知道,麵前這人出手的東西,全都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章浩然叫來了晚餐,兩人關在書房裏吃了晚飯,喝了小酒,也談到了昔日的好友……


    李陽新在吏部,日子過得最是悠閑。


    霍啟在戶部,上半年的各地統計數據,讓他焦頭爛額。


    秋墨池算是一個特例,做了京兆尹府的參事,其實就是個高級點的捕頭,但這小子整天東跑西趕的,卻也樂得很。


    最特殊的一個還是厲嘯天,他是龍城參將,很有手段,他一到龍城就將軍隊朝死裏訓,區區一月時間,邊城將士大變樣,邊城百姓交口稱讚。


    七天前,大隅一支邊軍出了四鎮,妄圖占領賀蘭山東部暴風城,厲嘯天率部出擊,盡殺大隅一萬精兵,軍威大振,奏折呈報兵部,兵部呈報中書省,陛下大悅,龍城大將軍周澤官加一級,賞黃金千兩;監軍趙成,官加一級,賜五尾戰袍一件。


    林蘇睜大了眼睛:“厲嘯天呢?沒獎?”


    章浩然淡淡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邊城封賞,幾時到過參將?”


    我操!


    仗是厲嘯天打的,流血流汗是將士的,陛下大悅,卻逮著大將軍和監軍死封重賞,真正有功之人你根本不賞,你這大悅還不如不悅……


    章浩然補了一句:“厲嘯天不在乎這種封賞,他要的是恢複四鎮,這宏圖偉業讓我敬佩,但我也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被人從後麵捅刀子。”


    林蘇歎道:“身處如今這個時代,你擔心的事情絕對是會發生的,但這又如何?我們能將他拴在腰帶上保護起來不成?隻能讓他在血與火的考驗中慢慢成熟。”


    “這倒也是,我們身處遠方,想保護他也是有心無力!算了,不說這個了,說點開心的吧……我要大婚了,你呢?”


    這個問題有點頭疼,林蘇轉換話題:“你妹妹……在嗎?”


    沒有回答!


    林蘇目光抬起,看到了章浩然的眼神,很亮,也帶點驚喜……


    我去!又誤會了!


    林蘇趕緊道:“我說的是……我需要跟你妹妹談點事情,她在莊園裏嗎?”


    “兄弟!你的意思我是明白了!”章浩然道:“我當然希望這事兒能成,但是,決定權不在我手裏,我爺爺那邊,你得學會表現啊,你上次跟我爺爺到底怎麽交流的?為啥爺爺提起你就不是很得勁……”


    “不是……你想哪去了?!”林蘇道:“我找你妹妹,是要了解一下關於劍門的事情,她畢竟是江湖人,知道得多些。”


    章浩然意味深長地望著他一笑,出門而去,下一刻,一縷幽香出現在書房門口,章亦雨站在他的麵前。


    “亦雨小姐,你又漂亮了,你身上搽的,是我送你的春淚吧?你一定想不到,我專門開了個大花園,明年我送你一百瓶香水,各種各樣的,讓你變著法兒香出不同的風格……”


    章亦雨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說,我不說話,我看你表演……


    林蘇手一起,一塊香皂遞到亦雨手中:“這是洗澡用的香皂,我可告訴你,王宮貴妃都沒用過,你拿著用,洗澡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對你有多好……”


    章亦雨接過了香皂,感受到了一種極細膩極舒適的觸感,突然聽到這句話,她差點將香皂給丟了,洗澡的時候,感受到你對我的好?


    你確定這話不是調戲人?


    “你別隻睜著美麗的大眼睛看我啊,你得說話!我是客人!還是一個剛剛給你送了重禮的貴客……”


    章亦雨終於開口了:“找我有什麽事?”


    “好久沒見到你了,我想看看你,行不行?”


    “哦,那你看吧,看完我走。”章亦雨側了個身,正麵看過了,現在是側麵,等會兒還給你看個背麵……


    靠!


    林蘇隻能直說了:“有一件事情,相當嚴重,我需要你的幫助。”


    “這就對了嘛!”章亦雨點點頭:“需要我的幫助,才是你找我的理由,少扯那些沒邊沒際的,說吧,什麽事?”


    你小妞兒很假啊,那些女孩子人人愛聽的話兒你確定你不愛聽?言不由衷嘛!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眼睛裏跳動的歡快小火苗……


    林蘇將情況說了……


    有一件大案涉及到黑骨魔族,但問題是沒有人知道封魔之地到底在哪裏,號稱神通廣大的佛門都不知道,當初留下的謁語都沒有參考價值,唯一能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劍門了……


    章亦雨臉色風雲變幻:“封魔之變,這可是大事,你怎麽一出手就摻和這麽大的事?活得不耐煩啊?”


    “哪是我摻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少來!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事情起因啊?你在回鄉途中,就拿秦放翁開刀,藥神穀那些蠢貨殺官殺使,全是你逼的!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你,當初飄香樓之約,藥神穀得罪了你,你隔了差不多一年,發動民變,將藥神穀給平了,你看這仇記的……”章亦雨輕輕搖頭:“你也不想想,秦放翁、藥神穀又沒把你怎麽樣,反而借飄香樓詩會,送了你一個小美人,他們都是媒人啊,你看在你小美女的份上,也該對人家寬容點……”


    噫?幹嘛要提小美人?是不是吃醋?


    林蘇目光一抬,章亦雨陰陽怪氣的表情立刻改變,轉入正題……


    劍門,早在千年前就已經封山。


    所以,千年來,劍門弟子幾乎不在世間行走,他的山門所在地,如今也已經成了亂葬崗,夜夜鬼哭,你想找劍門了解情況,還不如你去死——死了到陰曹地府去找更穩當些。


    亂葬崗?還夜夜鬼哭?


    林蘇道:“在哪裏?”


    “盧州境內,春江之側,兩山如劍,即是劍門舊址……我還是勸你別想著去,那裏,絕天地通,文人再高文位,都是零。你要是去了那裏,你的哭聲一定會壓住滿山鬼哭……”


    說完這些,章亦雨溜了。


    章浩然也不見了,他跟章亦雨在書房裏,你個做兄長的跑到十丈開外溜噠,你真不怕你家妹子被豬拱了?甚至是創造條件讓他拱?


    多麽寬鬆的拱豬政策啊,你個小白菜怎麽就不懂板呢?還跑?


    算了,你不讓我拱,我去拱別人,這星光燦爛的,不跟個美女約個會浪費了……


    林蘇身形一起,破入蒼穹,月色下瀟灑地轉身,回了京城。


    星光下的綠柳山莊最高書房頂上,影子手持一隻古老的酒壺,望著星空皺了眉頭,然後進了書房,站在章居正的身後。


    “有事發生?”章居正手中的一本古籍放了下來。


    “我不確定算不算事。”


    “……”章居正慢慢回頭,看著影子藏在黑暗中的臉。


    “那小子來了,跟亦雨小姐書房私會,燈都沒開。”


    “林蘇?”章居正微微一驚。


    “是!”


    章居正臉上風雲變幻,小子,你有完沒完?


    將我孫子章浩然拉上你的破船,現在章家已經有點被孤立了……


    借我爹的話來擠兌我,妄想將我拿來做你的護身符……


    現在更過分,直接溝引我家孫女……


    你逮著綠柳山莊朝死裏坑啊?


    等下……書房私會?亦雨哪來書房?一個女孩家家的,誰有書房?


    影子說,是三公子的書房!三公子專門請小姐過去的……


    章居正怒了,孫女被勾,她親哥當的皮條客!這都什麽事?


    “他們在書房私會時,三公子也在場?”如果章浩然也在場,這私會就稍微好一些,要不在,就嚴重了,孤男寡女的兩人私會,不開燈,那就太有想象空間了。


    “三公子不在,三公子在十丈外的院門邊幫著看門……”


    章居正徹底起爆,操起書房裏的一個金如意就要去打人,但走到書房邊還是停下了,胸口不停地起伏……


    “去!罰三公子抄一百遍《夏禮》!”


    一百遍?影子都驚了,這夏禮足足5萬字啊,真抄一百遍?那得抄到什麽時候?


    “三公子如果問,為何罰他,老奴怎麽回答?”影子有點猶豫。


    “……”章居正愣住,這事兒怎麽說?能說“你將妹子送給別人玩,自己在外麵幫人看門嗎”?那章家的臉還要不要了?但這個理由不明示,也沒理由罰他啊……


    章居正轉了三個圈子:“……你就說我昨日偶然看到詩影壁,上麵隻有別人的詩篇,而無我章家人的詩篇,心頭著實不快,凡是章家子弟,都有義務在詩影壁上為章家添彩,這個光榮偉大的任務,交給三公子來完成,十天之內,在詩影壁寫下彩詩一首,告慰章家先祖!寫不出來就是對祖宗的不孝,抄《夏禮》一百遍!”


    影子對章浩然內心充滿了同情,三公子,看來你這一百遍《夏禮》是逃不掉了,我可能不該多嘴告狀,但事情終究是你有錯在先,身為哥哥,幫別人勾自家妹妹,你自己說說你下作不下作……


    林蘇再度落在陸府院牆外,瞅著上麵的金合歡樹。


    合歡樹枝在夜風中浮沉,他心中的氣兒也不順。


    陸天從,曾經是他想象中的拉攏對象,但深入一了解,陸天從在他心中的評分從九分直接降到了一分,唯一的一分,還是因為他沒有直接站隊所得的。


    這人人品著實有大問題,當初為了自己的名聲,將兒媳婦出賣。


    在進士宴上,他的表現同樣讓林蘇相當不爽,雖然他每句話都是義正辭嚴,但打壓林氏的態勢卻是清晰無誤的。


    他將奏折遞到中書省,陸天從直接壓下了,從這件事情開始,陸天從,已經是他的對頭,哪怕不是張文遠這樣的生死仇敵,至少也已經斷絕了成為他同路人的可能性。


    對於陸天從,他不抱幻想,但是,陸幼薇……


    他總不能看著她死!


    林蘇身形一起,翻牆而入,隱藏在一個花壇後麵,隨後,他化成暗夜幽靈,無聲無息地到了陸幼薇的窗外。


    室內,孤燈如豆……


    陸幼薇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已經細不可聞……


    六兒還是坐在床邊,緊緊地抓住小姐的手,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悄悄探一探小姐的鼻息,她害怕,她害怕小姐就這樣過去……


    相府,對於陸幼薇而言,從來就不是一個溫暖的家。


    對於六兒而言,更是這樣。


    她還清楚地記得,她跟小姐的第一次相見……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四歲的孩子,她母親在相府當奶媽,因為在給九公子喂奶的時候,不小心讓九公子的手碰到了門栓,擦破了點皮,被夫人活活打死了。


    她那個時候還小,看到母親被打死,哭得死去活來的,夫人要將她丟進井裏去,就在那個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救下了她。


    那就是陸幼薇,一個剛剛從牢房裏出來的相府五小姐。


    小姐那時還沒滿四歲,嬌嬌怯怯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但卻成了她六兒在相府的唯一依靠。


    相府很寵陸幼薇,不管是寵給別人看的,還是補償她們娘倆四年的牢獄之苦,反正是真寵。


    而陸幼薇寵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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