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已經到了前麵的茅屋之前。


    麵前搖搖欲墜的破木門隻要一伸手就能推開,但是,他沒有伸手,靜靜地看著。


    “林大人雖然肩負皇命,擁有皇權,但是,你家長輩就沒有告訴過你,對修行道上的前輩須持三分敬意?”


    茅屋裏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林蘇微微一笑:“我家前輩告知於我,若選擇皇權,則皇權至上,莫要被一些江湖規矩所捆綁。”


    “皇權至上!”茅屋中人淡淡道:“陛下有何旨意?”


    “陛下言,到得昊元宗,務須與前輩麵對麵,薄酒一杯,以示對前輩之敬!”


    “哈哈……”茅屋中人哈哈大笑:“陛下還真是敬老尊賢也,林大人請回報陛下,老朽草木之枯,當不得陛下如此厚愛……”


    話音未落,林蘇手一伸,推開了茅屋之門。


    茅屋中人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


    這位閉關人,真身相貌也在林蘇麵前顯現。


    他決不象是千年前的老人,他身材修長,相貌儒雅,臉上沒有半點皺紋,宛若三四十歲年紀,三縷長須飄逸,也無法顯出他的老態,隻讓他更加儒雅。


    “林大人陣道造詣好生了得,單以陣道一途,怕不也是稱尊稱祖之才!”茅屋中那位,江烈有幾許感慨。


    是的,這茅屋,就是他“封仙陣”最精微之地。


    縱然同為萬象境,想進他這封仙陣,亦是需要全力以赴,而林蘇,不憑修為,憑的就是陣道,輕描淡寫推開封仙陣最核心的門戶,如果以陣道比拚,這位萬象境高人,輸了一籌。


    也吃了一驚。


    “前輩身為前輩,還望體恤晚輩一番報君之心,陛下令我給前輩敬酒一杯,那就必須敬酒一杯,晚輩不敢稍打折扣。”林蘇躬身。


    江烈感慨:“林大人如此忠君,陛下又得良才也!林大人請坐!”


    “謝坐!”


    林蘇在江烈對麵坐下。


    手一伸,一隻白玉壺出現於掌中。


    酒一側,杯中酒傾瀉而出,滿滿兩杯。


    整個過程中,江烈一直都關注著他的酒壺,還有傾瀉而下的酒。


    酒香四溢,極其特異,江烈托起這杯酒,眼神特異:“此即為陛下所賜之酒?”


    “陛下隻言給前輩敬上一杯,並未賜下禦酒。”


    “哦?此酒濃香如是,竟然還非陛下所賜,莫非是大人在江湖之中收集到了絕世好酒?”


    “是,此酒名白雲邊,前輩不妨嚐一嚐。”


    林蘇自己托起自己這一杯,品了一口。


    江烈也托起這杯酒,品了一口,這一品,江烈頭發微微飄起。


    縱然他是萬象境高手,也是成名千年之久,但是,何曾飲過如此佳釀?酒之醇,酒之香,酒之妙,盡在一杯之中。


    “好酒!”江烈讚道。


    “當然是好酒!”林蘇微笑。


    “如此好酒,值得陛下萬裏一賜!”江烈笑道。


    “前輩本身,就值得陛下萬裏一賜。”


    江烈哈哈大笑:“林大人今年多大了?”


    “26歲。”


    江烈無限感慨:“區區26歲年紀,就有如此造詣,實是前途無量也。”


    “承前輩吉言,謝前輩誇獎。”林蘇躬身致謝。


    “雖然你年紀尚輕,但伱也值得本座致上一杯!”江烈道:“本座就以杯中酒敬林大人!”


    “不敢,互敬!”林蘇托起杯中酒,一口喝盡。


    突然,他的身子完全僵硬,他的臉色陡然改變……


    這酒入喉,完全不是白雲邊的滋味。


    或許酒依然還是白雲邊,但這酒中有了一樣異物,而且這異物直接進入他的靈台,他根本無可抗拒,也根本不可能排出。


    他的目光抬起,盯著江烈。


    江烈臉上慢慢露出笑容,是跟剛才完全不同的笑容。


    “林大人,陛下的使命你已經完成了,不是嗎?”


    “是!”


    “接下來不妨談點不一樣的東西。”


    林蘇輕輕點頭:“好!”


    “你飲下的這杯酒中有一樣物事,名‘天淚’,所謂天淚,天道之淚也,老朽隻需一念,天淚啟動,你立時遭遇天誅,絕無例外!”


    天淚?天淚之咒?


    林蘇心神大震。


    天淚之咒,極度高端。


    他在大蒼界的時候,聽說過一次。


    僅僅一次。


    受者是誰?


    燕南天!


    一代劍神燕南天與瑤池聖母橫掃修行道後,原本該迎來他們的春天,但一樣東西硬生生改變了既定的結局,那就是煙雨樓的天淚之咒,煙雨樓中人接近燕南天,在他身上下了這種絕戶咒。


    此咒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它會讓天道對這個人極度排斥,你躲在哪裏都沒用。


    隻要天道尚在,你就根本逃無可逃。


    基於此,瑤池聖母舉瑤池之力,為他建了一座屏蔽天道的南天宮。


    才讓燕南天平安渡過了千年。


    雖然強行讓他活了千年,但這天淚之咒依然無法消除,南燕天終生出不得南天宮半步,即便在南天宮內,他最終演繹天道之劍,還是被天道監測到,誅了他。


    一代劍神悲涼謝幕,就是這麽一滴天道之淚。


    而今日,林蘇也中了。


    入口之初,他有感覺,但是,沒用,這杯酒到了後期,不受他控製,這天淚之咒,是江烈硬生生灌入他口中的。


    一入口,就是不可清除!


    “前輩……這是為何?”林蘇沉聲道。


    “為何?為何?”江烈臉色極度陰沉:“本座倒想問問林大人,為何要在本座身上施展因果法則?”


    林蘇心頭一片冰涼……


    與江烈見麵,請他喝酒之時,林蘇實施了關鍵的一步棋,因果法則推演。


    因果法則,神秘之至,完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誰能感受到?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萬象境。


    他的推演被江烈發現了。


    江烈反手回他一顆“天淚”!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徹底明朗。


    江烈,就是跟黎貴妃有染的人,太子,就是他的親生兒子!


    原本這趟行程就此劃上圓滿的句號,但是,萬象境的江烈,硬生生改變了結局……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我似乎也不必陽奉陰違,開誠布公如何?”林蘇輕輕吐口氣。


    “甚好!本座的確很想知道,究竟是何處漏了漏洞,被你抓住了。”江烈道。


    “漏洞在你家兒子身上!”林蘇道。


    “哦?如何講?”


    林蘇道:“本官是為太子流言而出京的,太子流言天下皆知,黎貴妃出軌昊元宗主成為流言的最關鍵部分,然而進入昊元宗,我親見宗主,才知此流言的基點錯了,鄭逸仙與太子並無血脈因果,事情到這裏本該結束,但是,你家兒子給了我另一個思路,昊元宗主可能有兩個,一個是明麵上的,另一個是暗地裏的!”


    江烈眉頭緊鎖:“為何有這麽瘋狂、且不切實際的猜測?”


    “因為你兒子太過囂張,而且是在鄭元鶴這個宗門聖子身上囂張,更奇怪的是,麵對他的囂張,鄭元鶴這個正宗聖子,竟然習以為常。”


    “就因為這個?你就堅定地認為老夫是隱藏的宗主?這是否有些牽強?需要知道,天下宗門之眾,形形色色俱有,總會有些人敢於輕視聖子的。”


    “的確如此,宗門形形色色,敢於輕視聖子的人也是有的,但是,取決於一個前提,聖子自身能力有欠缺,然而,請恕本官直言,鄭元鶴與你家江元一相比,他樣樣強過江元一!所以,唯一的解釋就在於江元一身後的靠山,強過鄭逸仙!宗門之中,誰能強過宗主?那隻能是另一個解釋了:鄭逸仙這個宗主,根本是個傀儡,真正的宗主,是你江烈!”


    江烈眼睛慢慢閉上了……


    良久良久……


    他的眼睛慢慢睜開:“本座絕對想不到,你一個仙朝監察使出京,會真的走到本座麵前,會真的將你的猜測充分印證,林蘇,本座剛才已經說過,你雙十年華,原本大有前途,為何非得自尋死路?”


    “因為我在仙朝毫無根基,我需要這場大功,讓我進入陛下的視線。”


    江烈緩緩道:“可惜現在你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欺騙陛下,代本座徹底洗清太子流言。”


    “洗清太子流言?”


    江烈點頭:“是!太子流言之風波隻要起了,就必須有一個確鑿無疑的方式收場,陛下派你巡視,你就給他一個巡視結果。”


    “何種結果?”


    江烈道:“告訴陛下,太子流言純屬惡意栽贓,栽贓者乃是二皇子聯合本宗叛徒所為,後麵還有羅天宗宗主親自參與。至於這聯合的鏈條,本座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他的手一起,一個小包裹遞到林蘇的手中。


    “這裏麵,就是證據鏈條?”林蘇掂一掂手中的小包裹。


    “是!有羅天宗主的功法特征,這是羅天宗主在事發次日,篡改二皇子記憶的證據;這裏也有昊元叛徒鄭素的生平,與行動軌跡,他實實在在與二皇子有染,這些東西都是事實,隻要呈到陛下麵前,根本不擔心陛下複核。”


    林蘇慢慢抬頭:“前輩還真是好手段,不但自己巧妙脫鉤,還能借此良機,將二皇子與身後的羅天宗形成重創,真正掃清太子殿下登基的障礙。”


    江烈笑了:“所謂危機,有危亦也機也!”


    “前輩之智,佩服也!”林蘇道:“但你就拿準了,我必須按你設計的線路走?”


    “你有野心!有野心的人,都該明白一件事情,如果命沒了,什麽野心都是空的!”江烈道:“相反,如果你按本座設計的線路走下去,你的一切圖謀,全都會順利實現,你想得到陛下的青睞,這個小包裹同樣會讓你得到,你想要其他的,本座也可以讓你得到,你不是蠢貨,自然該知道如何選擇。”


    林蘇仰麵朝天,久久沉吟……


    江烈托起酒杯,拿起桌上的白雲邊再倒一杯,慢慢在那裏品……


    林蘇終於低頭了:“如果我按你的選擇走,我的天淚之咒如何解?”


    “天淚之咒,沒有解藥!但莫要忘了,此刻它沒有激發。”


    “前輩要激發之隻在一念之間,是否意味著我即便為你做了這件事情,天淚之咒,依然是我的附骨之蛆?”


    “人啊,總得有一個主子!或者叫總得有一座靠山!”江烈手中杯對他輕輕亮一亮:“你依附於陛下是一種依附,你依附於本座何嚐不是另一種依附?你即便不信本座,難道你還不信你自己?隻要你是一個有用之才,你說本座舍不舍得自斷你這隻臂膀?”


    林蘇深深歎息:“前輩,你有女兒沒有?”


    “何意?”


    “如果你有女兒,我不介意成為你的女婿,因為如果我跟你親閨女成了事,我才多少有點信嶽父大人不希望閨女成為寡婦。”


    “多麽美好的展望,可惜我女兒已經擇好了夫婿。”


    “擇好了夫婿不要緊,將你女婿殺了,也就擁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林蘇道:“你選擇的那個女婿,是涼山鄧春是嗎?”


    江烈眼中寒光大盛:“你竟然還調查過我家家事?”


    “當然調查過!”林蘇道:“嶽父大人你可相信,小婿也多少有幾分手段,能夠搞定你閨女,能夠殺了你女婿,而且還可以提前布個局,將你家那個白癡江元一推到懸崖邊,哦,對了,你在仙都的另外兩個兒子,我同樣可以提前布個局,隻要我一死,他們的路絕對都會走到盡頭。到時候,嶽父大人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江烈全身緊收,他突然之間成了星空之中的風暴眼。


    林蘇慢慢站起,臉上微笑依然:“江烈!你其實也是有弱點的,你的弱點就是你的親人!我在你的手上,沒有反抗之機,但是,請你相信,你的幾個子女在我手上,也沒有反抗之機,莫要以為你在我身上下了天淚之咒,你就一定可以掌控於我。”


    “小子,你在賭!”


    “是的,我賭你今天不敢殺我!同時我也在鋪路,今後的行程中,我可以配合你做一些事情,但千萬莫要挑戰我的底線,否則,我林蘇跟你來個魚死網破!”


    這話一出,江烈臉上的陰雲瞬間消了個幹淨。


    因為他讀懂了林蘇的決絕。


    這是無奈之下的決絕。


    由此可見,林蘇沒有跳出他的掌控,恰恰相反,這種掌控真正有效,否則,林蘇絕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拋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純屬威脅的所謂底牌。


    這種底牌的拋出,有個專用名詞叫:色厲內荏!


    是一隻野雞麵對強敵和無法改變的命運時,豎起的羽翼!這種純粹的、沒有任何殺傷力的虛張聲勢,落在這樣的大能眼中,自然一眼看穿其本質。


    “來,林大人,喝一杯,以示我們今日合作愉快!”江烈手中杯子抬起,與林蘇遙遙相對。


    林蘇托起手中杯,一杯子砸將下去。


    噗!


    酒香四溢,他的胸口急劇起伏,似乎這一刻終於爆發了。


    江烈哈哈大笑:“好酒!”


    一口喝盡,杯子一放。


    林蘇一個轉身,收了茶幾上的酒壺與酒杯,轉身出了茅屋。


    出茅屋之時,他分明帶著暴怒,但是,踏出三步,他的身形慢慢悠閑。


    出了茅屋,江元一兩眼噴火,還待再來與林蘇一決高下,但是,這火焰悄然消失。


    顯然得到了他父親的傳音。


    林蘇微笑走向計千靈:“走吧!”


    “走?”計千靈微微一怔。


    林蘇轉向鄭元鶴:“聖子這些時日一路陪伴,辛苦了,請轉告令尊大人,我等公務在身,不便久留,今日就告辭了。”


    “林大人客氣了,今後若有閑暇,還望再來宗門一行。”鄭元鶴鞠躬。


    “一定,一定!再會,再會!”


    林蘇向四麵一禮,踏空而起,破入蒼穹。


    下方一眾弟子躬身相送。


    金舟在天,林蘇和計千靈並肩而坐,豬丫頭在隔壁烤兔子,似乎跟來時一般無二,輕鬆愜意,逍遙自在。


    但是,計千靈卻是心頭存疑的,隻不過,此刻卻並不是談話之機。


    麵對萬象境的高人,連神識傳音都未必妥當,要想萬無一失就必須點亮夜熒燈,然而,此刻滿天陽光,這時點亮夜熒燈,談事的跡象太過明顯。


    那就先回吧,晚上再說。


    兩人金舟瞬息千裏,直達仙都。


    午時剛過,他們就回到了仙都,一回到仙都,林蘇目光轉向計千靈:“我們進宮一趟。”


    “進宮?”計千靈微微一驚:“麵見陛下麽?”


    “是!有些事情需要跟陛下當麵稟報。”林蘇道:“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說,你一句話都不要開口,明白嗎?”


    “明白!”


    將豬兒先放回去,兩人漫步而上,直達仙都最頂峰。


    宮門之外,林蘇躬身:“五品監察使林蘇,求見陛下,還望陛下親身接見。”


    宮門外幾名侍衛統領眉頭同時皺起,五品官求見陛下,竟然還希望陛下親身接見?


    這有悖常理。


    然而,身為皇宮侍衛,也知道有些事情並無千篇一律,於是,侍衛頭目一步踏出,無影無形,下一刻,他出現於禁宮之中,麵見禁宮統領。


    禁宮統領張宏運濃眉深鎖:“五品監察使林蘇?”


    “是!”


    “退下吧,本帥去告知陛下。”


    深宮之中,仙皇紀昌目光慢慢抬起:“宣!”


    隨著仙宮信號層層傳遞,很快,宣之一字,透過九重宮樓,傳到了林蘇耳中。


    他的麵前,宮門開啟,一條金色地毯,直達皇宮。


    林蘇和計千靈腳踏這條地毯,射向皇宮勤政殿。


    殿門一啟而合,巨大得宛若九天星空的宮殿盡頭,一名黃衣男子緩緩轉身,他,就是當今仙皇紀昌。


    “參見仙皇陛下!”林蘇跪下。


    計千靈也同時跪下。


    “林卿、計卿!”仙皇聲音溫和:“何事見朕?”


    “回陛下,此番遠涉江南,監察各宗,有一重大發現,需當麵稟告陛下。”


    “事關重大?”仙皇聲音微微一沉。


    “極其重大!”林蘇道。


    “道來!”陛下心跳加速。


    別人不知道林蘇此番南巡目的為何,他豈有不知?他跟謝東明示過,謝東跟他明示過,而且林蘇進入昊元宗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現在結果要出來了,作為仙皇,他很多年不知緊張為何物,但此刻,竟然也有了些緊張。


    他的太子,是否真的是別人的種?


    這樣的大事件,縱然仙皇也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林蘇手一伸,掌中是一隻小小包裹,包裹之中有一玉佩,玉佩慢慢飛起,射向旁邊的侍衛統領。


    侍衛統領接過。


    林蘇躬身:“請大統領呈給陛下!”


    仙皇輕輕點頭,手輕輕一招。


    這枚玉佩直接從大統領手中飛向他的手中。


    玉佩到手,真元激活。


    一激活,陛下心頭猛地一跳,這玉佩之中一行字飄然而入他的腦海:“陛下,微臣身中‘天淚之咒’,性命係於他人之手,請陛下立刻以皇印封鎖,杜絕旁人對微臣的殺人滅口!”


    仙皇眼睛猛然大亮!


    哧地一聲,一條金龍陡然從他眉心而出,一聲龍吟,神威無窮。


    整座宮殿,盡在無盡的天威之下。


    侍衛大統領臉色猛然改變!


    如同利箭一般的目光一下子牢牢鎖定林蘇,大膽狂徒,敢在玉佩中做什麽手腳麽?


    連皇印金龍都出來了。


    然而,林蘇臉色未變,陛下神色未怒,他也就沒有出手。


    皇宮之外,一座閣樓之頂,一名老人臉上的微笑突然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老人,沒有人知道何時出現的,隻知道這老人一直在笑眯眯地欣賞著街道美景,但此刻,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沒了。


    因為他就是江烈!


    林蘇回仙都,全程都在他的監察之下,林蘇進入皇宮,也在他的監察之下,隻要林蘇敢有任何異常舉措,他都會立刻啟動天淚,以決絕之姿態先將林蘇殺了再說。


    雖然林蘇中了他的天淚之咒,但他也並沒有真的對林蘇放下戒心。


    他要確保整個過程都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下。


    林蘇按照他的線路行事當然最好不過,萬一這小子來個破釜沉舟,他也要確保隨時可斬斷這根鏈條。


    林蘇求見陛下,他暗暗觀察著。


    林蘇拿出了他給林蘇的玉佩,呈給陛下,他心頭暗喜,然而,誰能想到,陛下突然就啟動了皇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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