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他那件軍大衣,帽子和肩頭都落了雪花。


    他進門的時候顧謹謠跟顧平正坐在桌前吃晚飯,小思銘就躺在旁邊的搖籃裏打哈欠。


    兩個多月的小娃娃已經長開了很多,臉蛋兒圓潤,皮膚水嫩,白得發光。


    小思銘現在一天要睡十七八個小時,所以除了吃奶、洗澡、偶爾睜眼看看世界, 別的時候都在睡覺,或是在睡覺的路上。


    顧謹謠吃飯之前就將小家夥喂飽了,此時他躺在用小被子鋪得軟軟的搖籃裏,又想睡覺了。


    隻不過他的眼皮剛耷拉下去,院裏的狗叫了。


    兩隻大狗也就是叫了一聲,然後就發了興奮的嗚嗚聲。


    這是看見主人時才會有的表現。


    顧謹謠放碗出去一瞧,紀邵北已經進院子了。


    “回來了。”


    顧謹謠迎上去, 幫他拍了拍肩頭的雪。


    紀邵北將她的手拉過來, 放在掌中握了一下。


    兩人沒有過多交流,但彼此看對方的眼神就能明白一切。


    顧謹謠很快去灶房給男人弄雞蛋麵條。


    堂屋裏,顧平說起紀蘭這件事,讓他不用擔心,人是衛傻子殺的,紀蘭沒啥大事。


    顧平說這些話其實也是不確定的,畢竟衛新是個傻兒,他幹啥都不用負責任,紀蘭會不會受到牽連這個還真不好說。


    紀邵北說:“阿爺,我知道的。”


    回村之前,紀邵北已經去派出所問過情況了,錢所長告訴他,要是沒什麽新的問題,紀蘭很快就會放出來。


    夜裏, 夫妻倆安排好小思銘,躺在床上,不免說起紀蘭這件事。


    這兩天源源不斷的消息傳出來,趙小鋼也讓人打聽清楚了,關於那天的情況,顧謹謠詳細說給男人聽了。


    她說:“這事跟姐姐無關。界邊村的人都說是衛廣虐待衛新太狠了,衛新心裏積怨才會動手殺人,這都是衛廣自找的,他就是活該。”


    顧謹謠提到衛廣還很氣憤,但是她心底是虛的。


    她覺得紀蘭有故意報仇的嫌疑,而且非常大。


    當初衛傻子被盧小翠帶過來,紀蘭毫無憐惜,直接讓紀邵北將人趕走。


    這次毫無征兆地就去看他,給他送吃的,還留在衛家給傻子做麵餅湯,這怎麽可能呢。


    隻是這些話她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就連紀邵北,她都閉口不談。


    不過她覺得男人應該明白,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顧謹謠猜得沒錯,紀邵北心裏想的跟她一樣。


    在接到電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事情跟姐姐脫不了幹係。


    那個時候紀邵北真的很怕,害怕紀蘭為了衛廣那個人渣將自己搭進去。


    不過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將自己隱藏得很好。


    紀邵北“嗯”了聲,抱緊身邊的媳婦,“先睡吧,明天我再過去看看,爭取將姐姐接回來。”


    顧謹謠:“好。天氣這麽冷,那地方可不好住人……”


    隔天,紀邵北吃完早飯就上鎮去了。


    顧謹謠也不知道男人跟錢所長怎麽談的,到了中午他居然將紀蘭接回來了。


    兩人騎著洋車子回來的,紀蘭穿著顧謹謠給她送進去的大棉衣,手裏提了一個小包袱。


    紀蘭說:“被子我沒帶回來,留給衛新了。”


    顧謹謠並不在意這些,隻要她人回來就好。


    在派出所待了三天三夜,紀蘭的神情看不出什麽,感覺跟之前並無二樣,很平和淡然的樣子,比他們這些在外麵的還要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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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紀蘭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這下她回來了,不少村人都跑過來問情況。


    不過顧謹謠以紀蘭需要休息為由,將那人都打發走了。


    中午,顧謹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給紀蘭接風洗塵,一家人並沒有聊太多關於案子的事,反而在說紀邵北的學習,眼看年底他就要考試了,紀蘭讓他早點回去,別耽誤了學習,她這邊沒什麽事。


    紀邵北說他明天再看看,要是沒什麽,後天就回。


    紀蘭雖然出來了,但暫時還不能離開村子,需要隨傳隨到。


    這天全家人都有意回避著不去問當時到底是何情況,大家都像沒事一樣,紀蘭也沒有去主動提起,一家人該幹什麽幹什麽。


    紀蘭幫著帶娃,做家務,完全看不出前不久才經曆過凶案現場,臉上的笑容甚至比以往還多了。


    顧謹謠覺得,衛廣的死對她影響很大,如今她是徹底將那一段過往放下了。


    經曆過無法磨滅的傷痛,真不是幾句話,幾句勸慰,或是自己想通想明白了,就能放下,然後若無其事地過日子。


    不能,就算那些事情早已經過去,也不能。


    不去提起,好似已經放下,無非就是你將那些過往深埋了,埋在心房最陰最暗最潮濕的位置。


    可一旦被觸及,那段往事就會像惡靈一樣被釋放出來。


    要麽,再次去壓抑自己,去忍受那段往事帶來的痛,將那些東西重新壓在心底。


    要麽,尊重自己的本心,抹掉傷痛的根源。


    紀蘭心底的傷痛被抹掉了,取而代之是報仇的快感,所以她心情不錯。


    以後,每當她想起在衛家遭受過的痛苦,在盧家隱忍的那幾年,她已經不再氣憤,也不會有恨意,她隻會想,那些害我的人,他們坐牢的坐牢,死的死,他們都受到了應得的懲罰。


    這就是害我下場。


    隔天,紀邵北吃完早飯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在外麵幹了些啥,晚上回來的時候就告訴顧謹謠,他明天早上坐車回學校。


    學校那邊很快就要期末考試了,隻要男人覺得可以離開,顧謹謠也是支持的。


    紀邵北走了,顧謹謠帶著孩子還得繼續呆在村裏,陪著紀蘭。


    紀邵北走後一個星期,衛廣的案子就結了。


    那天,派出所的兩個同誌又過來了,請紀蘭上鎮一趟,想讓她幫忙帶衛新去城裏的精神病院。


    衛新殺人了,已經沒辦法放任不管,就算他有監護人也不能再留在村子裏,更何況衛家一個坐牢一個死,他現在就是個孤兒。


    錢所長已經向上麵打了報告,要將衛新送到精神病院管治起來。


    其實這樣也是好的,總比他在村子裏強,好歹有口飯,有人管。


    對一個有暴力傾向的傻子來說,這也是他最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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