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邵北走了,顧謹謠將顧平叫到家裏吃早飯。


    “阿爺,家裏孩子離不開人,以後你到飯點直接過來,我將你的飯一起煮了。”


    顧平:“這哪成呢。”


    他下意識就拒絕,孫女婿剛走,他就過來又吃又喝的,叫什麽話。


    顧謹謠:“怎麽不成了,我跑來跑去多累。”


    見顧謹謠堅持,顧平想了想說:“那行吧,一會我將口糧都拿過來。”


    吃飯可以,但不能白吃人家的糧食,家裏這麽多孩子,紀邵北剛上班,都困難。


    顧謹謠知道這個她拒絕不了,倒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祖孫倆人在飯桌上說話,躲在門邊偷聽的紀小安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叔叔剛走這人就要請顧大爺來家裏吃吃喝喝呢,看樣子並不是。


    顧平吃完拿上他的旱煙杆溜彎去了。


    顧謹謠洗完衣裳就去後院看她的菜。


    前幾天那些焉不拉幾的菜秧子,如今不光活得生機勃勃,還生得又大又圓,直接拔高了一大截。


    顧謹謠看了一下那些蘿卜跟白菜,過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這些都是神仙水的功勞,她想得沒有錯,加了神仙水,不光可以直接飲用烹調,還可以灌溉,改變土質跟植物本身。


    顧謹謠又給菜園子淋了一次水,還挑了一棵大點的白菜準備中午嚐嚐鮮。


    忙完後園,她又去灶房裏看前些天生的豆芽。


    為了保溫跟避光,豆芽她放進了一個爛陶罐裏,靠在灶台邊上。


    揭開陶罐上的草席子,顧謹謠往裏麵看了一眼,又笑了。


    放了神仙水的綠豆芽又嫩又白,已經有指頭那麽長了,直接就可以吃了。


    顧謹謠拿了一條出來嚐了嚐,那滋味兒,又甘又甜,仙珍甘露也不過如此。


    當天中午,飯桌上不光有白麵大饅頭,還有炒豆芽跟白菜並半碗炸辣醬。


    辣醬是顧平拿過來的,紀邵北回來的時間晚根本沒有弄這些。


    顧謹謠已經想好了,等過些天蘿卜好了,她要泡酸蘿卜跟曬蘿卜幹。


    紀邵北早上剛走,三個孩子的情緒都有點低落,可當他們看到飯桌上的菜,小眼神瞬間就亮了。


    “嬸嬸,原來你真的會生豆芽!”


    牛牛忍不住驚歎,他真的吃上豆芽了,雖然沒有和肉一起炒,可他也滿足了。


    這豆芽,其實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放鎮上也就一毛錢一斤,可農村人,自家菜地裏的菜都吃不完,根本不會花那個錢去買菜吃。也沒人會花時間專程生來吃,費時間不說,也不什麽人都能生出來,浪費糧食就麻煩了。


    不怪孩子們喜歡,這東西不金貴,卻是稀罕。


    “吃吧。”


    顧謹謠給每個孩子都夾了兩筷子,又一人手裏塞個饅頭,讓他們夾著饅頭吃。


    豆芽哢嘣脆,三個孩吃得噴香。


    連顧平都忍不住說:“這豆芽怎麽這麽甜。”


    當初沒分家時,顧柳鶯生的豆芽他也吃過,可沒有這個味。


    顧謹謠:“爺,這我就不曉得了。估計是這種子好吧。”


    都是綠豆,種子有啥好不好的,大丫頭就是謙虛,明明是她手藝好。


    一餐飯吃得所有人都在打飽嗝。


    滿足了,三個娃娃們心裏的悶悶不樂散了不少,下午就像之前一樣到處玩起來了。


    紀邵北進縣裏工作,這個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不出一天就傳到了龍灣河村。


    盧春苗聽見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還在飯桌子上發了一通脾氣。


    “我本來想讓他休了那顧謹謠,結果他不光不聽,還將三個孩子交給她撫養。那顧謹謠都差點跟野男人跑了,能幫他帶孩子?發什麽春秋大夢!等著吧,那些孩子放家裏早晚都會被折磨死。”


    盧春苗說這話時一直瞥著坐對麵的丈夫,很顯然是說給他聽的。


    隻不過紀倉一直在跟手裏的窩窩做鬥爭,屁都沒有放一個。


    這個男人,就是如此,從來都是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他是二婚,又入贅到盧家,連盧春苗生的孩子都不跟他姓,在這家裏的地位,他連新嫁進來的小兒媳婦都比不上,有什麽可說的。


    或許是日子久了,這人也就麻木了,吃飯、幹活、睡覺,就像是個提線的木偶,兩耳不問窗外事,一心隻管自己活。


    最開始,盧春苗挺得意的,能管住自家男人,誰不開心。


    可是有些時候又難免氣結,就好比現在,紀家那檔子事,他作為紀家嫡親的長輩,出麵當然最好,可他還是那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盧春苗就生氣。


    盧家的三個兒子根本不知道自家老娘的複雜心思,他們平時商量辦事的時候早已經將親爹排除在外,所以盧春苗這一席話,聽在兒子們耳中,就是在跟他們報怨、商量。


    老大盧立春說:“媽,那三小崽子被折磨死了可不行,我們養不了,就要不上錢了。”


    他知道事情的關鍵,那就是錢,別的都不重要。


    老二盧立夏點頭附合,“最好是讓三個小的吃點苦頭,先給顧謹謠折磨殘了,到時我們還能多要點。”


    這話說完,立即就被坐旁邊的自家婆娘踢了一腳,“真要殘掉了接過來你伺候啊?現在這樣不好?帶過來至少還能幹點兒活。”


    老二平時都聽婆娘的,聽見這話又止不住點頭。


    又道:“媽,那現在怎麽辦?紀邵北已經上班去了,聽說一個月能有四五十塊,萬一顧謹謠貪上他的錢,真幫他帶著三個小崽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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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盧立秋扒完碗底那些玉米大渣子高梁飯說:“不能吧,我看她就不像是願意在家裏待的那種人。”


    當初紀邵北結婚,盧家人也去了。


    驚鴻一瞥,盧立冬就將顧謹謠記住了。


    長得那叫一個招人,這樣的女人能安心待在家裏帶孩子,他是不相信的。


    三個兒子一人一句,將盧春苗心裏所想的都說出來了。


    “老三家的,你怎麽看?”


    盧春苗將視線放在了新娶的兒媳婦身上。


    家裏三個兒媳婦,她最喜歡的就這個小兒媳婦。


    這個兒媳是她自己看上的,長得不咋樣,臉上還有麻子,可她有個當會計的爹,人也精明潑辣,是她花了大價錢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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