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那人便走了過去,將那木盒子打開放在桌子上,也算是顯眼處,她眼睛異常閃亮,既然盛菲菲要誣陷蘇黛,那要雲碧清來做替死鬼也不錯。


    過了一會兒,那人的身影也就不見了。


    翌日,發生了兩件事兒。


    一件是江湖的事情,倒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都,那便是距離京城不遠的白沙派被人在一夜之間滅了口。這事是白沙派一個弟子下山辦事,天未亮就回到門派,誰知道卻看見門派裏麵血流成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而白沙派的掌門更是死相恐怖,一掌斃命。


    那弟子驚恐無比,連忙就趕到京都報案,這事便也傳了開來,弄得京都裏頭人心惶惶,白沙派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實力的,可也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口,不少人都在猜著,幹出這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另一件事,便是張嬤嬤偷東西東窗事發了。


    正堂之上,溫以墨臉色沉靜,他一身白色寶蟒團紋華袍,棕色的眸子微微抬起,盯了張嬤嬤半響,才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所有人都等著溫以墨開口,連張嬤嬤都瑟瑟發抖了起來,不敢抬頭看溫以墨一眼。


    “喜梅,你把事情再說一遍。”溫以墨將白瓷茶盅放下,臉色淡淡的。


    那叫喜梅的丫鬟看了張嬤嬤一眼,才緩緩說道:“今日奴婢像往常一樣去叫張嬤嬤起身,推門進去,便看見桌上有一物件,奴婢走近了去看,看到一顆微微發著光的……夜明珠……”


    “你撒謊!這東西怎麽會在我的房間裏!”張嬤嬤大叫一聲,那凶狠的眼神幾乎是想要了喜梅的命。


    喜梅的身子一顫,一張小臉雪白無色,她平日被張嬤嬤叫罵慣了,此時也不敢再開口了,而她也是侍奉雲碧清的人,要是自己再說下去,雲碧清往後肯定折磨死自己,可是……這件事卻又被人碰見了……


    溫以墨薄唇一抿,神色有點不耐煩,道:“喜梅,繼續說。”


    “奴婢知道昨日盛姑娘丟了一顆夜明珠……不由得尖叫了起來,在院子外麵把守的侍衛聽到叫聲,以為是有賊人,便立馬衝了進來,也是看到這一幕的。”喜梅吞了吞口水,“奴婢真的是一進去就看到那夜明珠,奴婢沒有撒謊,奴婢知道那是皇後娘娘賞給盛姑娘的,就算奴婢有十條命,也是不敢偷的,請王爺明察啊!”


    聽完喜梅的一席話,雲碧清緊鎖眉頭,這夜明珠在她的牡丹園裏出現,她自然也是脫不了關係。


    “王爺,這事疑點重重,喜梅是沒有心機的人,我自然是相信她。但是張嬤嬤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有哪個小偷會把自己偷來的東西放在顯眼的位置上?這事肯定是有人栽贓嫁禍,矛頭直指向我。”雲碧清咬牙切齒地說道,她難以吞下這口氣。


    溫以墨恍若未聞,又是抬手端起桌旁放著的茶盅,用蓋碗撇去茶葉末子,抿了一口茶,卻皺起眉頭,他將茶盅遞給一個丫鬟:“茶涼了,換上熱的。”


    雲碧清看見溫以墨還有心情喝茶,忍不住嬌嗔道:“王爺,這事一定要還妾身一個公道啊,這肯定是有人想要妾身背黑鍋。”


    “好了,這事就此作罷吧,再糾纏下去也是無謂。”溫以墨說道,“將夜明珠送回相府,這也算是給盛姑娘一個交代了。”


    雲碧清睜大眼睛,有些驚訝:“王爺,這事分明就是……”


    “有人撿到了夜明珠,誰都沒有偷。”溫以墨淡淡地說道,他瞥了一眼雲碧清,神色不容置疑。


    雲碧清心中就算有再多的怨言,此時也不敢說出來,這一件事,分明就是蘇黛嫁禍自己的,如今溫以墨更是想著將這事掩蓋過去,放蘇黛一條生路,她心中如何不恨。


    溫以墨站了起來,臉容依舊淡漠,拿過桌上的夜明珠,便也走了出去,待走出了門口,他又回頭說道:“至於蘇黛,就放了她吧。”


    此時,正是陽光明媚,溫暖的陽光灑在溫以墨的身上,他肌膚勝過白雪,可是在別人的眼中看來,溫以墨這是蒼白,似乎重病的人,沒有一點兒血色。


    看來蘇黛的身邊是潛伏著一個機靈狡猾的人,要不然夜明珠也不會放在張嬤嬤的房間裏,這個女子,不得不防。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西方的天邊還有一大片紅霞,但那也是夕陽的餘光,很快,便會一片黑暗的了。


    靜謐的閨房裏頭沒有半點聲音,燕玲的腳步輕輕的,便是拿著火種將蠟燭點著,房間裏麵光亮了起來,所有事物都籠罩在昏黃的燭光裏。


    燕玲轉過頭,看著趴在床上的蘇黛,歎了一口氣。


    蘇黛沒有睡著,可也趴在那兒一動不動,這已經很久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燕玲心裏有愧,便端著一碗米粥走過去,輕聲說道:“小姐,不如吃點兒東西吧。”


    蘇黛恍若未聞,沒有半點反應。


    燕玲有些著急,要是蘇黛這時候厭世,這可是很難辦的,她隻好說道:“小姐,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蘇黛聽到這句話,苦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燕玲,你說盛菲菲是不是有意要誣陷我?”


    燕玲一頓,她本是不想提的,但是現在被蘇黛一說,她惱得連眉毛都揚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世間上,沒有幾個人是善良的,小姐下一次就不要那麽容易相信一個人。但是……以前盛菲菲與小姐交情不錯,這次倒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蘇黛的手指捏緊了被褥,心裏慢慢怨恨起來,難不成這裏的女人都是毒如蛇蠍的?


    但是細想一下,盛菲菲即將嫁給太子,這也算是與蘇家結親,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


    “燕玲,我真不想這樣活著。”蘇黛疲倦地閉上眼睛,屁股還在隱隱作痛,她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苦,她要是再在這兒待著,她恐怕就會發瘋了,“沒有半點兒自尊,為什麽在這個時代,女人就是這樣活著……”


    燕玲那雙眼睛隱約有淚花,她將那碗米粥放下,顫聲說道:“小姐不用擔心,奴婢不是說了會保護小姐嗎?其實奴婢早就發現那顆夜明珠在梳妝台的櫃子裏,奴婢便自己收了起來,原以為沒有物證,盛菲菲也奈何不了小姐,誰知道還是……之後奴婢又放在張嬤嬤的房間裏,奴婢收買了喜梅,本是想著將這事推給張嬤嬤,誰知道王爺還是草率作罷。”


    蘇黛對後來發現的事情也是清楚的,她看了燕玲一眼,那麽稚嫩的臉容,可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的身體一陣發冷,怎麽也無法控製。


    “那麽……邀月樓那五百兩銀票也是你拿了吧?”蘇黛幽幽地出聲。


    燕玲神情一變,她低下頭,也隻好是點了點頭:“是奴婢拿的。”


    蘇黛歎了口氣,在地牢裏她已經是細想過,邀月樓的姑娘不會那麽大膽,她也沒有拿,那當日跟著她去的也隻有燕玲一人了。


    “奴婢也想不到會連累小姐,奴婢這就去還人。”燕玲有些驚慌,生怕蘇黛會趕自己走。


    蘇黛卻是盯著桌上那燭台,眉毛一挑:“他們拿我打賭,這點銀票也用不著還,你好好收著,等我的傷一好,我們就離開這鬼地方。”


    燕玲瞪大了眼睛,她連忙壓低聲音問道:“小姐,你想要回蘇府……還是要離開京都?”


    蘇黛堅定地說道:“離開京都,回蘇府有什麽用。”


    “不行!”燕玲皺著眉頭,“要是小姐離開了京都,那蘇府必定會受到牽連的,小姐不能意氣用事。”


    蘇黛咬住下唇,難道自己就要困在這兒嗎?要真是這樣,肯定比死更難受。


    忽然,燕玲神色一變,連忙側身閃開:“小姐!小心!”


    蘇黛一臉迷惑,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一陣破風的聲音,然後整個床都顫動了一下。


    “發生什麽事了?”蘇黛心有餘悸地問道,她抬起頭,看見燕玲從床榻的梁木上拔出一枚暗器,上麵還有一張紙條。


    燕玲連忙走了出去,看了看四周,半個人影都沒有看見,看來那人的輕攻極高,要不是她聽見破風的聲音,也不會察覺過來。


    回到房間,蘇黛已經將紙條拿了出來,攤開一看,那字跡甚是蒼勁有力,蘇黛凝眉,看了好久,才將那字大概看清楚,喃喃地說道:“明晚亥時後院竹林?”


    “小姐,有沒有署名?”燕玲急聲問道。


    蘇黛再細看了一下,除了這幾個字,別的也就沒有了。


    “後院竹林?”燕玲想了想,“淳親王府的後院確實是竹林,看來是想約小姐過去,但是奴婢覺得小姐還是不要去,這可能是陷阱。”


    蘇黛瞥了燕玲一眼,燕玲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可是她想起被關柴房那日,有個神秘人對自己說了那兩句話,她一直不能釋懷。


    看來蘇黛嫁給淳親王,也隻是為了監視溫以墨罷了,但是這背後指使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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