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蒼宮門前,兩方人馬對峙,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琰裕正猶豫不絕之時,從他身後傳來一道硬朗的男音, “禦兒,換人吧,將你母親換回來。”


    眾人忙回頭,卻見一個身著明黃的中年男子從陰影中步出,他的體態已有些發福,但是精神麵貌卻很好,看著華妃的目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情。


    琰裕猶豫了片刻,便舉著弓箭靠近悅昕,而後將她用力抓進手中,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被抵上她的頸脖,“軒轅澈,不要再耍手段了,否則,我對她,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


    軒轅澈目光嚴肅而堅定,琰裕手下微鬆,他相信,對方對悅昕的事,絕不可能含糊。


    兩人一點頭,皆抬腳朝對方走去。 悅昕看著那越來越近,輪廓越來越清晰的男人,眼底熱意緩緩上湧,忽然一道暗光在空中極快地劃過,悅昕一震,猛地回頭,卻見城牆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手中的箭,劍尖直指華妃所在的位置!


    悅昕一驚,連忙掙脫了琰裕的手往她的方向跑去,鋒利的匕首劃過她的頸脖,她也無暇顧忌,嘴裏大喊著,“華妃娘娘,小心!”


    場麵頓時大亂,軒轅澈在目光觸及到悅昕頸子上的鮮紅時,倏然一暗,隨後極快地環了四周一眼,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著華妃往旁邊躲去,箭尖嗖地一聲劃過他的身際,將他隨風揚起的衣袖劃出拉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眾人一慌,皆圍了上去將他護在中間,悅昕高聲厲喊了一聲軒轅澈,對方低頭察看了自己一番,朝她投去安撫的一笑,“昕兒莫擔憂,朕沒事,隻是劃破了衣物而已,不礙事。”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悅昕的眼裏噙著淚水,聲音沙啞。


    剛剛他明明可以袖手旁邊的,更甚者,他可以趁亂將她搶回去,如此,他們的離開就有了更強而有力的籌碼,但是他在看見她激動的情緒時,改變了想法,轉而不惜自己受傷,護住與他根本毫無幹係的華妃。


    悅昕不希望華妃受傷,是因為琰裕,而他,純粹隻是因為她。


    隻是眼下容不得她去細看,因為城牆上的男子,很快便替上另外一隻箭,箭的目標,仍舊是華妃。


    隻是這一次他卻並不急著動手,他歪頭看著下麵的所有人,笑得殘忍而落寞,“父皇,你們心心念念護著的女人,若是就這樣死了,你會如何?會跟著她殉情嗎?”


    “孽障!”龍蒼國主怒道, “來人,將他給朕抓起來!”


    “父皇,那個女人的命可還在兒臣手裏,你確定你要如此?”


    對方毫不在意地笑道,隨後看向琰裕,目光陰鷙而危險,“四弟,這麽多年,在外麵過得很悠閑吧?看著大哥和二哥鬥得你死我活,爭得頭破血流,坐收漁翁之利的感覺是不是特過癮?”


    這幾年,龍蒼日漸落寞,內鬥猖獗,奪嫡之爭亦是嚴重,國力一年不如一年,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但是在位者卻視而不見,從未采取任何措施去改善他們子民的生活現狀。


    這樣的國家,內裏已開始腐化,若是他們一直如此,不尋思改變之法,即使不是軒轅澈,也還會有其他諸如月落等國對他虎視眈眈,之前月落著八方閣調查他內鬥的具體情形,便說明了這點。


    “二哥,父皇在此,不管如何,你先下來再說。”琰裕將悅昕放開,不動聲色地慢慢靠近華妃和軒轅澈所在的位置。


    若是他知道了龍蒼國主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心寒之下對華妃起殺意,也人之常情。


    “父皇,這麽多年,你對我們,都是假的嗎?一切,都是為了撐成全他,是不是!”二皇子看著他的父親,眼裏閃著嗜血的光芒,“你為了他和那個女人,真是煞費苦心,卻也讓我們從未有過的心冷!”


    他說著頓了頓,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滑過,“其實爭了這麽多年,我對誰做皇帝已經不在意了,可是父皇,你為了他,讓我和大哥之間兄弟反目這麽多年,你真的一點也不愧疚嗎?”


    他說著仰天長笑起來,“也對,怎麽會愧疚呢?你可是一直處心積慮讓四弟繼承皇位呢!可是…我偏不!”


    他說著看向龍蒼國主,臉上的表情絕然而悲涼,“我剛剛已命親信,將我們龍蒼的大門打開了,軒轅那狗皇帝的軍隊,很快就要殺進來了,哈哈哈。”


    他說著大笑起來,隻是眼角的晶瑩,在月華的反射下,發著一點點光芒,讓人無法忽略。


    “孽障!你說什麽!”樓下的明黃男子臉色突變,喝道。


    “父皇,既然你對我們不仁,又何必怪兒臣不義呢?而且…”對方說著緩緩拉弓,“兒臣恨這些禍國殃民的女人,憑什麽,她們就能得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全身心的守護,即使是九五之尊,為了她們,可以不顧其他親人手足的死活,華妃是這樣,這個元悅昕也是這樣,甚至現在,因為一個女人,我們的國家也要被毀了,為什麽?這到底算什麽!”


    他說著陰冷狠毒的目光滑過元悅昕,“若非是你,根本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情況,元悅昕,你這紅顏禍水,對得起在這場戰爭中死去的人嗎?”


    悅昕雙手緊握,為他這冷恨到決絕的眸光,脊背涼透,她深吸了口氣,“你錯了二皇子,”她抬起頭看著他,目光坦蕩,正氣浩然,“這場戰鬥,歸根結底,來自你們的貪婪,還有你們國家內在的腐化。”


    隨著悅昕話音落下,場中一時間陷入一片死寂,秋風吹過,讓人忍不住從心底裏寒顫起來。


    對方既不讚同,也不反對,隻是這樣直直地看著她,仿佛想看進她的靈魂深處,悅昕亦回視著他,無畏無懼,無悲無喜,“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突然二皇子仰頭大笑了數聲,隻是笑容淒涼而森冷,讓人不寒而栗,“或許你說的對,我們都太過貪婪而愚昧,元悅昕,本皇子不得不承認,你很有魅力,隻是…”


    她說著頓了頓,場中幾人心裏流竄著一股不安,軒轅澈悄悄將華妃推給身旁的人,已經離悅昕有些距離的琰裕亦朝她走來。


    隻是到底趕不上牆城牆上男人變臉的速度,隻見他突然麵目猙獰,咧嘴無聲笑了笑,手中已拉滿弓的箭,下一秒便如閃電朝下飛去,剪尖指向的,竟是悅昕!


    對方亦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失去了應變能力,隻能呆愣地看著它極快地飛向自己!


    撲哧!


    利刃刺破血肉的聲音,鈍鈍的,悶悶的,傳進每個人的耳中,砸在他們的心上,讓人不自覺地,生出一股絕望。


    軒轅澈鳳眸盛怒,大手一揮,他身旁幾名侍衛立刻飛上城牆,與二皇子的人廝鬥在一起,將他擒下,而對方也不做掙紮,隻是任由他們壓著自己下了城樓。


    場下,悅昕抱著身體越來越沉的琰裕,哭著滑坐到地上,一邊喊著來人,傳太醫。


    龍蒼國主和華妃忙跑了過來,之後軒轅澈來到悅昕身後,靜靜地攬著她。


    “禦兒,你怎麽樣?太醫很快就來,你再堅持一會兒。”華妃緊握著琰裕的手,亦是哭得如淚人一般。


    琰裕原想展顏一笑,讓她放心,誰知竟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鮮血,眾人心下一沉,這箭,恐怕有毒。


    此時二皇子被帶了上來,對方意態閑適的模樣,仿佛剛剛殺的,並非他的親手足。


    “孽障!解藥呢!”龍蒼國主一掌扇向他,將他的頭打偏向一邊,嘴角蜿蜒著一抹鮮紅,“他是你的親弟弟,你也下得去手!”


    “父皇,兒臣的目標可不是他,誰讓他為了一個女人自己撲上來的,不過這結局,我也很喜歡,這毒沒有解藥,我本來便沒有想過要活,現在倒好,黃泉路上,有兄弟想陪,我也不寂寞。”


    他說著笑睨著琰裕,“四弟,我們下輩子,還做兄弟。”


    “龍邱,算我求求你,求你看在一個母親的份上,把解藥給我,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我拿我的命和你換。”


    華妃滿臉祈求地看著他,對方卻不為所動,“一開始我想要你的命,是因為這是傷害父皇和四弟最有效的辦法,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哈哈哈,”他說著癲狂地笑起來,“這樣也好,這樣最好,這樣我們就都解脫了!”


    “龍邱!”華妃一把撲到對方身上,拚命捶著她,龍邱也不閃躲,任由她動手,似乎真的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此時太醫趕到了,其他人則退到一邊,幾位太醫忙圍上前查看。


    悅昕眼含著淚水,亦是冷冷地看著他,“二皇子,若是他死了,真的是你所求嗎?”


    他會責怪他父親讓他們兄弟相殘,以他殘暴的性格,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沒有集中在琰裕身上,在他心裏,他並非視親情於無物之人,或許他並不想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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