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湖泊珍珠般鑲嵌在其中,長長的草浪,色彩徇爛的野花,以及近秋時節產生顏色層次變化的廣闊原始森林,構成了這片沃土上獨有的風姿,隻是這樣的美景,卻還是沒能在匆匆趕路的人眼中停留。


    路旁,馬蹄聲紛踏,帶起塵土飛揚,領頭的男子,一身勁裝,古井無波的硬朗臉龐上,一雙劍眉緊蹙,手下的馬鞭揮落得毫不猶豫,馬兒吃痛,載著他高大魁梧的身軀,在這片沃野上飛快馳騁,但是他卻仿佛仍嫌不夠快,有力的雙腿時不時在馬兒的肚腹上用力地夾緊。


    終於,太陽落在了那片遙遠的綠野下麵,但這


    卻並沒有成為停滯他們步伐的理由,夕陽餘暉下,他們仍舊奮力前行。


    而在距離草原甚遠的一條康莊大道上,一輛豪華的馬車亦正急馳著前往京城的方向。


    馬車裏的裝飾很舒適,足以容納兩人同憩的寬敞暖榻上一襲深紅色錦被,一張平日裏放公文的梨木小桌,現在正橫七豎八地堆放著各式書籍,若是仔細看,會發現,大部分和藥理相關。


    馬車的簾子被斜斜勾在一旁,純白色的紗帳輕揚,溫柔的風輕撫著榻上相擁的兩人臉頰,吹淡了他們臉上的愁思。


    榻上的女子,麵色慘白,嘴唇卻出奇得紅,且幾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印子,讓人無法忽視,她的眉頭緊緊地蹙起,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讓人看了便心生不忍。


    她身畔,一名俊秀卻憔悴的男子,將她小心翼翼地擁在懷裏,他的嘴四周,青渣滿布。


    車兩頭角落,各放著一個香爐,點著讓人凝神靜心的檀香,暖氣襲人。


    軒轅澈緩緩地睜開眼睛,一雙漂亮的鳳眸正認真地描繪著懷中人兒的一切,許久都不曾動一下。


    悅昕那一日在燁城飲下的毒酒,名叫七日斷腸,顧名思義,五髒六腑受盡七日痛苦的摧殘,最後被掏空身體而亡。


    這是達拉的皇家秘藥,專門用來對付被那些犯了重大錯誤的皇室中人,讓他們受盡折磨,最後親眼看著自己漸漸力竭死去,是個霸道至極的毒藥。


    而且為了防止毒藥的秘密被外人發現,達拉皇族亦甚少用到它,隻有情形嚴重,方才會考慮。至於解藥,亦是隻保存在達拉最高統治者的手中,其他人輕易不可得。


    而阿達木手中也僅有這麽一瓶,這還是他托了他的母妃,向達拉王上要的,至於解藥,他根本沒有見過。


    想起那一日悅昕滿襟的血紅,軒轅澈的手,便用力地握起。


    那一日莫關穀抱著悅昕,欲離開,卻被軒轅澈強勢攔下,“關穀兄,這是朕的女人,你要帶她去往何處?”


    對方冷眉一掃,“軒轅澈,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便是任她由著性子選擇陪著你,最後反將自己的命搭上!我更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早一點,將她帶走!”


    他說著更用力地抱著悅昕,便欲穿過他離開,悅昕雙眼緊閉,不知是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心靈的失望,讓她一言不發。


    對方揚起一臂,往旁邊一邁,牢牢擋住他的去路,“莫關穀,朕和昕兒之間的事,並不是你所能了解的,所以就算你如是說,朕也絕不會讓你帶走她!”


    他說著深吸一口氣,看著悅昕的目光,帶著一絲痛苦,“朕知道這一次,是朕對不起她,但就算是這樣,她除了朕的身邊,哪裏也不能去!”


    “嗬嗬,”莫關穀的目光冷得像那寒冬裏的月光,毫無溫度,他嗤笑一聲,為他的自以為是,“軒轅澈,正如你所說,你對不起她,那你又憑什麽決定她的去留,你或許不知道,她之前曾修書於我,若非今日這一出意外,她早已籌劃好,等出了燁城,便會秘密地離開你。”


    軒轅澈渾身一僵,立刻便變了臉色,他微微低下頭,深凝著她,雙手負於身後,拳頭緊握,上麵青筋暴跳,所以,你最後還是決定要離開朕嗎?就算你之前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元悅昕,是這樣嗎?


    想起她之前的種種異樣,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如此地無能為力。


    但是元悅昕,朕絕不放手!


    “是,朕沒有權利決定她的去留,但是,她除了朕的身邊,哪裏都不能去。”


    眾人隻聽到一個聲音在院子裏淡淡地響起,拍打在每個人的心尖上,那淡到幾乎無法聽清的話語裏的決絕和瘋狂,讓每個人皆是驚詫,卻又不寒而栗。


    “她的去留,隻能等她醒了之後自行決定,但是現在,我要依照她的願望,把她帶走。”莫關穀亦是毫不退縮地直視進他的眼裏。


    “你敢!”軒轅澈朝前一步,眸光如炬,手極快地從身旁的侍衛手中抽出佩劍,揚手直指向對方!


    他身後的莫紫瑤見狀,下意識便抓上他的手臂,可是對方根本無暇他顧。


    莫關穀唇線冷冷地勾起,“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當初為她,我可以統一草原,現在為她,我照樣可以踏入你們軒轅!”


    話語擲地有聲。


    兩名同樣偉岸,勢均力敵的男子對峙二側,誰都不退讓,亦不退縮,莫關穀懷中的女子,除了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襟外,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的眉頭頻皺,嘴唇輕顫,卻始終沒有再出過聲,也沒有再睜過眼。


    在他們不遠處,一直被忽略的阿達木,此時的臉色甚是難看。


    看著眼前這兩個出眾,地位不凡的男子,為了一個並不起眼的女子,怒目相向,毫不退縮,他忽然有種感覺,自己似乎觸到了他們的禁忌和底線,他不自覺地抬手拭去額頭的冷汗。


    “皇上,”忽然院門外,一道中低的男音響起,眾人皆回頭,隻見阿晉從外麵匆匆而入,“皇上,外麵的人,已經被我等全數拿下,等待皇上發落…”


    阿晉的聲音,在看到滿身是血的悅昕時戛然而止。


    剛剛軒轅澈率人衝進院子時,他正領著手下,在外麵與阿達木的手下廝殺,並且最後將他們全數擒獲,所以較他們晚了一步。


    他臉色大驚,忙快步來到莫關穀身邊,震驚地看著悅昕,聲音輕抖,“她…她怎麽了?”


    莫關穀知道他和悅昕之間的感情,便將事情三言兩語大概交代了一番,阿晉聽罷瞳孔倏地一張,而後便豁然轉身,提劍便朝著阿達木走去。


    對方雖然驚訝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但是他堂堂王子,怎麽可能被一個小小的侍衛嚇得退縮,思及此,他抬起胸膛,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他還就不信了,他一個侍衛,能奈他何?


    但是直到對方離他僅一步之遙,眼看他就要揮劍朝他砍來,軒轅澈都還未出聲阻止,他才急急地出手防禦。


    阿達木抽身後退了一步,離開他的範圍,他身旁的手下見狀,忙上前,將他的劍格開,而後圍在他身旁,以防止對方突襲。


    阿晉的眼睛紅得幾乎充血,他握劍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似乎在極力克製。


    阿達木大驚,這才明白,這個軒轅澈身邊的紅人,對這女子,好似也有很深的感情…


    他此刻才開始真正地懼怕起來,他認真打量起莫關穀懷裏的悅昕,呢喃道,“她究竟是誰?”


    “一個你惹不起的人!”阿晉睨著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阿達木聽他如此一說,自尊心受到傷害,立時便譏笑著反唇相譏,“一個女人而已,何至於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本王子可不是這麽好糊弄之輩!”


    他桀驁不馴地抬起下巴,看著他們所有人,“本王子是達拉王上最寵愛的王子,你們敢對我動手,可要想清楚後果!”


    此時,一直默默不語的軒轅澈和莫關穀卻忽然相視一笑,難得有默契地同時大笑出聲,笑聲寒惻,回響在院子上空,久久不散。


    軒轅澈看著他,眸裏冷光蹙閃,寒意迫人,“阿達木王子,阿晉這話,你最好還是相信,若是待到我等,踏平了你們達拉,你才願意相信,可就讓你們族人寒心了,而且…”


    他忽然朝對方殘忍一笑,“若是連達拉都不複存在,你這達拉的王子,又該如何自處?”


    一直在他身邊不曾出聲的莫紫瑤,聞言身體一晃,險些站立不穩,她知道他喜歡她,卻不知道,他竟會為了她,打算滅了一個他之前一直有所忌憚和有心拉攏的部落?


    “嗬嗬,”莫關穀亦是學軒轅澈一笑,看著阿達木的眸光如炙,卻讓人感覺不到溫度,“軒轅澈,我們倒是難得有這麽同仇敵愾的時候,這位達拉王子,可真是有趣。”


    阿達木腳下一個踉蹌,他旁邊的手下忙扶著他,看著他們一個個並非玩笑或威脅的模樣,他方才開始後悔自己的舉動,但是為時已晚。


    最後莫關穀仍舊執意要將悅昕帶走,但是軒轅澈分毫不退,眼看著僵持一下,而悅昕的臉色卻越發青倉,阿晉一把從莫關穀手中將悅昕奪過,一言不發便往外走去。


    其餘二人互望一眼,便跟在他身後離開,莫紫瑤緊跟著軒轅澈。


    出門前,她回頭看了眼阿達木,卻見他被幾名彪形大漢擒著,想反抗卻無法,最後隻能被推著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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