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在第三日中午,終於清醒過來,為此,府裏一掃這幾日的陰霾,上下歡呼一片,管家甚至吵嚷著要去給菩薩還願,弄得其他人哭笑不得,喜悅之情,充斥著每個角落。


    太後和皇上在聽說他醒來後,兩人當日便一道兒來探過他,房間內,軒轅澈靠在床上,太後坐在床沿,一遍遍地撫著他的手,輕聲安慰,皇上則落於床邊的楠木椅內,淺笑地看著他們二人。


    “逸軒,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這次的事情,父皇已經了解了,這一次,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父皇一定給你個交代。”


    對方蒼白的臉上露出惶恐的笑,他剛欲起身謝恩,卻被對方更快一步按下,他忙道,“父皇,您如此可折煞兒臣了,這本便是兒臣的錯,應該及時將此事告知父皇的,若如此,也不會讓人揪住了錯處。”


    “說來說去,還是那居心叵測之徒的錯,這本便隻是一件小事,若非他們起哄,怎會鬧得如此沸沸揚揚?況且最後,這些人竟然還敢公然下毒,欲置你於死地,這人的心,簡直是惡毒至極!”太後一把抓住軒轅澈的手,臉色十分難看。


    “母親說的是,”皇上的臉色亦是一沉,緊接著置於兩側的手捏上椅子扶手,“這一次,朕絕不輕饒!”


    對方剛欲再行開口,卻被軒轅澈幾不可察地手下輕輕一捏,她不動聲色地回眸,凝了他一眼,隨即閉上了嘴。


    “這事全憑父皇做主。”軒轅澈淡淡地開口。


    太後滿是皺紋的手捏上軒轅澈的臉頰,恨鐵不成鋼地輕斥道,“你說說你,前一次傷成那樣,差點沒命,這一次又是這樣,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防人之心?啊?”


    對方疼得齜牙咧嘴,臉上皺成一團,他抬手去拍她,“皇祖母,疼。”


    “好了好了,母親,這並非逸軒的錯,您就別生氣懲罰他了,再說,弄疼了他,還不是我們這些做父親的,做祖母的心疼,不值當,不值當。”皇上在一旁,慈祥地笑著打趣他們。


    軒轅澈聞言難得得愣怔了好一會兒,隨即眼裏一晃而過的寒芒。


    站在一旁伺候的悅昕見狀。心裏一驚很快又是一陣刺疼,她想,他大概是想起了他的母親蘭妃,若她現在還在世,他便不會這輩子,都無法再享受到母親的心疼。


    經曆過一世的她,或許比其他人更能體會那種任他如何痛苦,如何懊悔,如何去努力,都無法改變一件事的悲哀,所以此刻,她的心,為他,前所未有地疼起來。


    皇上畢竟國事纏身,不能久留,很快太後便和他一道兒離開了,而在他們剛前腳踏出府門,後腳,軒轅澈便強撐著身子下了床,“昕兒,將此事,從頭至尾給本王匯報一遍。”


    悅昕明白他是擔心這件事他們處理得尚有不足或遺漏之處,便逐一將經過道來,當他聽說是玉妃為他求的情時,亦是驚訝得半響不曾動彈,也難怪,畢竟玉妃這麽多年,從來不理朝事,不涉黨爭。


    悅昕猶豫半響後,方才決定將楚宣一事說於他聽,她想,總歸,他要知道這件事,如此,萬一以後發生了什麽事,他們至少可以幫她一起保護他。


    對方聽完,再一次陷入沉默,雖然可能不夠準確,悅昕大概能明白軒轅澈的別扭,楚宣如此,絕非是心甘情願地為他,卻是為了她,他的自尊心,讓他不想承這份情,卻又不得不承受。


    另一方麵,因為這一次的牢獄之災,讓軒轅澈對他在京城的勢力愈加謹慎,所以當身子恢複了些微時,他便開始著手重組豪豐商行,以及其他暗樁在京城的布局,還有和八方閣之間的聯係,他也擬定了一套新的方案。


    他將原先已運轉流暢的格局重新打散再組建,如此一來,就算之前有人盯上了他們,此時若他們還想介入,便可能需要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才能探得一些蛛絲馬跡。


    悅昕作為軒轅澈身旁最親近又是知曉他所有勢力的關鍵人物,便負責在其中傳遞消息及監控這一進程,因此最近一段時間,她幾乎忙得夜夜至淩晨時分方才休息。


    另一方麵,皇上借著失職的罪名,懲治了宗人府的一批人,但是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更是不了了之,而對於太子到過宗人府一事,更是隻字未提,明顯便想搪塞了事,為此,王雪等人皆是憤懣不已,但是軒轅澈本人,倒是十分淡定。


    “雪兒莫需如此,這件事,於本王而言,極是有力,本王倒很是欣慰父皇有此反應。”


    “澈哥哥,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可知道他對你做了什麽,你差點就…”王雪急得跺腳,連稱呼,都下意識變成了以前的澈哥哥,這個她婚後幾乎不曾喚過的名字,她剛欲再言,卻在看見他嘴角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時,住了口。


    “父皇越是對太子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越是說明他心裏對他的懷疑越深,且輕易不會動搖,對他的不滿也就隨之越大,怎會不讓本王開心。”


    “可是王爺,太子竟敢下毒害你,我們怎麽能就這麽放過他!要不然,他下一次可能做出更加過分的事。”王雪扶著肚子的手微緊,想起軒轅澈當時的毫無生氣的模樣,她的心狠狠一抽!


    對方從椅子上站起,來到她的身邊,將她的手握進手心,“你現在懷著孩子,不要思慮過多,這對孩子和你都不好,本王的身子,本王心裏有數,你莫要擔心。”


    “王爺,你…”王雪聽他話語裏隱隱流露出來的意思,震驚地下意識反握上他的手,“王爺,您不會是知道太子要害你,反而故意放縱他如此的吧?”


    對方朝她欣慰地一笑,“雪兒,你真是越來越冰雪聰明了,以前的你,可不會輕易猜到這樣的事,倒是讓本王刮目了,太子既然敢在宗人府對本王下毒,本王又有何不敢的呢?”


    “可是王爺,您的身子…”她想起太醫所說,眉頭蹙得老高。


    軒轅澈聞言,下意識便朝悅昕的方向看去,對方一臉平靜地站在房間的一角,目光並未落在他們身上,而是隨隨地巡梭在一邊,無聲無息得仿佛並不存在般。


    對方一凜,下意識便鬆開了王雪的手,站起身,手心的溫度頓失,讓王雪的心裏空落落的,她的眸微垂,不願去看他此刻的神情。


    “這,本王還得感謝昕兒,若非離開平陽時葉子修贈與的藥丸,本王可能真的過不了這一關。”軒轅澈說著便往悅昕走去。


    她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黯然道,“王爺這是哪裏話,若非昕兒,王爺又怎會在平陽,受那麽重的傷,而且…”


    語氣中一抹自責顯而易聞,王雪之前對軒轅澈如何受傷知之不詳,此刻聽她如此一說,猛地抬頭看向她,隻是視線被軒轅澈挺拔的身軀所擋,讓她看不分明她的表情。


    “而且?”對方饒有興致地盯著她,悅昕嘴一抿,仿佛帶著一點責備,帶著一些心疼,“而且王爺您總是深謀遠慮,這一次,還指不定背著我們幹過什麽呢。”


    對方忽然朗聲大笑,隻是這笑,卻讓悅昕笑不出來,“昕兒,你果然很聰明,但是這種事,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悅昕無力地白了他一眼,這人,無論何事,若發生了,便總是希望得到最大的價值,她不知道這次的中毒事件,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是有一點很明確,軒轅澈希望通過這件事,讓皇上懷疑上太子,這卻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了,為此,就算讓他自己給自己下藥,他亦是樂意的。


    想起當初平陽受傷,他便是不惜用藥讓自己的傷更加嚴重,來讓皇上打消疑慮,心裏一疼,話不加思索,便衝出了口。


    “隻是王爺,若您每次都順水推舟,總有一天,您這身子骨,怕是再也經不起您如此折騰,到時候,一切便都晚了。”悅昕聲音冷冷的,看著他的眼神亦然。


    軒轅澈卻忽然扯開一個無賴的笑,“昕兒,你心疼了。”


    悅昕剛欲發作,卻在眼角餘光撇見他身後的王雪時,住了口。


    她心疼這個女子,此時看到軒轅澈如此模樣,她竟會在意她是否會難過,一如她看著他們之間的溫情脈脈時,心裏疼得仿佛快要停止跳動一般。


    房內一時間陷入寂靜,軒轅澈見狀,便讓悅昕下去休息,她最近一段時間確實累壞了,便也不推脫,回房準備再睡一會兒。


    因為軒轅澈身子仍舊虛弱,大部分他手下的事,都要她經手,而八方閣因為大格和楚宣不在,一時間人手不濟,很多事,他們隻能來詢問她的意見,這讓她有些心力交瘁。


    躺在床上,睡意朦朧之際,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楚宣為何還沒回來,她要去找他,但是她實在太累了,這個想法盤桓了在腦中好一會兒,終於頂不住那鋪天蓋地的困意,漸漸消散,而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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