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就當我對不起你。但這孩子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不能留。”霍璟暘閉上眼睛,他心中也很痛苦很無奈,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一個活人與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他能怎麽選。


    林雪如深吸一口氣,厚著臉皮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尹小姐不是不能生嗎?而且黎董也不肯離婚,就算尹小姐離婚了,堅叔他們也不會同意你們結婚的。我覺得我們可以組成一個名義上的家庭,旨在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婚後我絕不幹涉你和尹小姐的事,你覺得怎樣?”


    這樣低聲下氣、這樣卑微的林雪如讓霍璟暘感到心疼。如果不是因為尹水媛的存在,林雪如同意嫁給他,他肯定會欣喜若狂。可惜沒有如果……霍璟暘睜開眼,眼底一片寒意,他冷冷道:“黎朝暉已經同意和媛媛離婚了,不管霍家的人同不同意,媛媛都是我霍璟暘今生唯一的妻子。隻要孩子不要了,你那麽好,肯定會有一個好男人疼惜你的。”


    嘴皮都磨破了,既然他堅決要尹水媛而不要他的骨肉,林雪如覺得沒有溝通下去的必要。孩子是他種下的,如果他同意任自己和孩子自生自滅,她倒不會生氣。但他堅決流掉小孩的態度讓她很心寒、很不爽!她決定和他死磕到底!


    林雪如緩緩站起來,嘴角似笑非笑,淡淡道:“我差點忘了,早在十三年前,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我相信堅叔會為我做主的。孩子沒有父親不要緊,有媽媽和爺爺奶奶的疼愛就足夠了。不好意思,我下午還要上班,先走了,拜拜。”


    霍璟暘沒有吭聲。他是不會讓她有帶著小孩去霍堅哪裏尋求庇護的機會。他站起來,跨出一步,當林雪如經過時,他冷不防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林雪如奮力掙紮,用另一隻手去捶打霍璟暘的肩膀。


    “你以後不見我,沒關係。”霍璟暘說著違心的話,他忍住悲傷,斬釘截鐵道:“但你現在必須跟我去做流產手術!”


    “我不去!放開我!我和你沒關係!我和孩子不用你管!”林雪如呐喊道,她見他還是不肯鬆手,她撲向他胸膛,張開嘴巴,狠狠咬住他的心口肉。


    霍璟暘紋絲不動,他皺著眉頭,默默承受著心口傳來的刺痛。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臂。


    嚐到血腥味後,林雪如才鬆開嘴巴,她噴了一口口水在地上,她才不願把他的血吃進肚子裏,她怕肚子疼。


    “你這又是何苦呢,你的反抗絕對是白費力氣。你知道為什麽嗎?”霍璟暘靜靜望著像個女瘋子一樣的林雪如。


    林雪如一怔,她第一感覺就是他可能在茶裏下藥了,她想起他似乎沒碰過那壺茶,隻有她一個人喝了茶。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她覺得頭腦開始混沌起來,突然間覺得很困。


    “對不起,我這也是為你好。”霍璟暘眉頭緊鎖。


    “霍璟暘,如果你敢動我的孩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林雪如咬緊牙關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後,就失去了知覺。


    霍璟暘把林雪如接在懷裏。他伸手輕輕抹了一下林雪如仍不肯完全合上的眼睛,他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想到這是自己最後一次親她了,他的心痛得像刀絞。但藥性有效,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心疼憐惜。


    霍璟暘抱起林雪如,他想向前走,可是雙腿靜止不動,就像灌了鉛水般沉重。他咬緊牙關,邁著沉重的步子,緩慢的向前走。


    *****


    麻醉藥過後,林雪如緩緩睜開眼睛,當她看到四周都是白色時,她立馬彈坐起來。


    “雪如,你醒了?”朱小顏緊緊握著林雪如冰涼的手。


    “小顏,我的孩子呢……”林雪如伸手去按摸自己的腹部,她覺得自己小腹空空的。下麵墊著的衛生棉提示她,孩子已經流掉了。


    “雪如,你的孩子沒有了……”朱小顏的眼眶也泛紅了。她恨死霍璟暘這個人渣了,她從來沒試過那麽恨一個人!她接到霍璟暘的電話趕來醫院時,林雪如正在手術室裏,而霍璟暘已經不在了,否則她肯定狠狠抽他幾個耳光!


    眼珠在林雪如的眼眶裏打滾,她輕聲重複著一句話:“我的孩子沒有了……”


    朱小顏看見這樣的林雪如,心裏別提有多難過了,她站起來,伸手把林雪如攬進懷裏,輕輕道:“雪如,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林雪如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這麽多年她都靠自己活過來的,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她覺得少了誰她都能活。可當她意識道孩子不在腹中時,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掉進無邊的黑暗中,她的心一片冰涼,透徹心肺的冰涼!


    朱小顏低頭看見林雪如像個木佛一樣沒動靜,眼神是疲憊又空洞。她害怕極了,她哭道:“雪如,你不要嚇我,你說句好不好……”


    朱小顏的哭聲把林雪如的思緒拉回現實。她忍著眼淚,拚命地想好好的給好友一個安心的笑。可是結果是牽出一個比偽裝還不如的笑,看起來和流淚的小醜沒什麽分別。最終,她還是伏在朱小顏的肩膀上失聲痛哭。


    朱小顏輕拍著林雪如的背部,她咬著唇,仰頭把眼淚逼回眼眶裏。她發誓,她一定要想辦法變得強大起來,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才能痛快的懲罰那些惡人踐人!


    哭了好久,淚水都流光了,林雪如才停止哭泣。


    “雪如,你放心,遲早有一天,我會幫你報這個仇!”朱小顏眼裏迸射出駭人的殺氣。


    “不用了。”林雪如說完,抬起一雙失神的眼睛,呆滯地望了望那扇門。忽地,她輕輕地笑了,像一抹淡淡的霞光從她嘴角上飄了過去,轉眼即逝。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也許我與那孩子緣分不夠深吧。她一定會重新投胎到一個幸福的家庭去。現在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雪如,你吞得下這口氣嗎!一條小生命說沒就沒了!等將來我有能力了,我要讓他們一命抵一命!”朱小顏咬牙切齒道。


    “口氣好大呀!”林雪如強顏歡笑地打趣道。其實她是認命,孩子沒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我恨不得將那對狗男女殺死!”朱小顏心裏仍憤憤不平。


    “他們遲早會死的,不用你操心啦。”林雪如安撫朱小顏一句。她不想再討論那個男人,隨著孩子的流掉,她和他已經毫無瓜葛。她隻希望這個可憐的小寶寶能投胎到另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去。想著想著,林雪如的眼眶又濕潤了。


    朱小顏看見林雪如又傷心了,她趕緊轉換話題:“雪如,你餓了嗎?我們回去吧,在這人流休息室待著,我總覺得陰風陣陣,咱們回家去,把難過的一切留在這裏。”


    林雪如點點頭,她也不想待在這個傷心的地方。她慢慢移腳下床。


    “慢點。”朱小顏怕她摔跤,緊緊扶住林雪如的一條胳膊。


    “林小姐,身體素質不錯呀,剛做完手術就能走動了。”


    林雪如望過去,尹水媛站在門口,臉上柔柔笑著,她手裏還提著一個保溫瓶。


    朱小顏側身斜視著一臉無害的尹水媛,鼻孔哼聲出氣,她怪聲怪氣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在這裏咯咯叫呀!”


    尹水媛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眯著眼望著朱小顏,冷冷道:“你說話前最好考慮一下後果,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話有可能讓你命喪黃泉--”


    “我就是要罵你不會生蛋,又咋滴!你有本事讓霍璟暘殺了我呀!”朱小顏朝尹水媛做了一個鬼臉。


    尹水媛原本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孩,雖然內心變得狠毒了,可是修養還在。她並沒有被朱小顏氣到。她又重新揚起笑臉,朝林雪如走去。她把手裏的保溫杯遞到林雪如麵前,繃了一下嘴角,難過道:“林小姐,對不起,我不知道璟暘會為了我,強製性把你的孩子流掉。我和他說了,孩子可以留下來,可他就是不聽。這事我也有錯。這是我親手熬的雞湯,你喝點吧。”


    林雪如麵色煞白,她體力不支,跌坐回床邊。


    這女人分明是來炫耀的!朱小顏怒不可遏,她伸手把那保溫瓶打掉,怒吼道:“你給我滾出去,看到你惺惺作態的樣子,姐就想吐!”


    “啊,好痛!”尹水媛忽地尖叫一聲。


    林雪如低頭,那保溫瓶躺在尹水媛腳邊,蓋子和瓶身是分開的,那似乎還在冒著熱氣的雞湯撒在尹水媛穿涼鞋的腳麵上,被湯燙過的肌膚一下子紅腫起來。這時,林雪如聽見門口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媛媛,你怎麽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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