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尹水媛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昔日清澈明靜的水眸染上一層薄薄的殺氣。她已經失去夠多的東西了,如果連霍璟暘都要失去,那她還不如死掉,既然連死都不怕,那還會害怕做一些維權的事情嗎?


    “那就沒什麽好聊的了,你上樓去換件衣服就回去吧。你還有要事要做,我就不留你吃飯了。”黎朝暉淡淡瞟了一眼她那濕透的裙子。


    尹水媛站起來,小聲說道:“謝謝你肯幫我。”


    黎朝暉翹起二郎腿,笑了笑,戲謔道:“謝就免了,你不恨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尹水媛垂下眼瞼,她在心底冷笑一聲:嗬嗬,怎麽可能不恨。但當務之急是借助黎朝暉的力量鏟除林雪如肚子裏的那個孽種!和黎朝暉這筆賬,以後隻要有機會複仇,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尹水媛快速掩去對黎朝暉的仇恨,抬眼時已是一片生疏的客氣,她輕聲道:“不管怎樣說,我此刻是真的感激你。那我先上去換衣服了。”


    黎朝暉點點頭。其實他才沒那個美國時間去理會尹水媛恨不恨他。她隻是他的一顆棋子。


    ****


    “媛媛,你先下來,有什麽事情,咱們坐下來聊,是不是?還有,霍老大馬上就趕到了,你這樣,他會擔心的--”吳北華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可是無論他怎麽口吐蓮花,尹水媛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他,更別說聽勸了。他的心停留在嗓子眼上,他真怕尹水媛一個不小心就墜下五樓了,他幾不可察地朝尹水媛移去。


    走廊的盡頭,尹水媛穿著新娘的白色,坐在一米半高的陽台上,她雙腳搭在一張椅子上,她靜靜望著那一幫消防員,神色淡然,風,輕輕拂過她的秀發。她抬眼淡淡掃了一眼無北華,冷冷道:“你不要過來,你再向前移一下,我就跳下去。”


    吳北華嚇得不敢再輕舉妄動,隻能在心裏期盼霍璟暘快點來到。同時,他心裏無比同情霍璟暘,攤上一個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以後的日子該咋過啊!


    “媛媛!”霍璟暘邊喊邊推開人群。


    尹水媛的眼淚噴湧而出,她緊緊抿著嘴唇,克製住想呼喊霍璟暘名字的衝動。她臉上帶著淺笑,透過淚眼,靜靜地望著霍璟暘朝她飛奔過來。


    霍璟暘站在距離尹水媛兩米的地方,他把手撐在膝蓋上,邊喘氣邊望著尹水媛,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璟暘,我終於等到你來了……”尹水媛輕輕說道,她的嘴角綻放一個絕美的笑容。


    “媛媛,發生什麽事了?下來說,好嗎?來,把手給我--”霍璟暘朝尹水媛伸出手,一點點朝尹水媛移去。


    “璟暘,如果你再向前一步,我就跳下去。”尹水媛依舊輕笑著。


    霍璟暘怕她真的會那樣做,不敢再向前了,他沉痛地望著尹水媛,柔聲問道:“媛媛,中午你還好好的,我走後,你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可以告訴我嗎?我來幫你排憂,好嗎?”


    “當然可以說給你聽聽。”尹水媛甜甜一笑,她伸手指了一下那幫消防員,“你讓他們都退下吧,我隻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霍璟暘側身,壓低聲音道:“吳北華,你和他們退下去,這裏有我。務必要把下麵的救護措施做好。”


    吳北華點點頭,朝消防員揮揮手,喊道:“大家都下去吧!”


    很快,長長的走廊隻有霍璟暘與尹水媛兩人,兩人對望著。


    “媛媛,下來說,好嗎,上麵危險--”霍璟暘又朝尹水媛伸出手。


    尹水媛搖搖頭,輕輕一笑,說道:“璟暘,我活不下去了,與其活在痛苦中,還不如早死早投胎,我下輩子再也不想遇見你了,愛你,我真的好累,好累……”


    “媛媛,你怎麽會這樣想呢,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你離婚的事情,我正在與黎朝暉協商中,我們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我說過會對你好,就一定會說到做到!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霍璟暘耐心地開導道。


    “嗬嗬……”尹水媛一陣冷笑,她目光如炬,“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林雪如都懷上你的孩子了,你讓我怎麽相信你的話!或許死,才是我今生最好的歸宿……”


    林雪如懷孕了?怎麽可能,昨天還好好的!霍璟暘眉頭皺得死死的,但他現在沒時間考慮林雪如的事情,他問道:“媛媛,你聽誰說的?林雪如怎麽可能會懷上我的孩子?我承認是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我每次都注意安全,林雪如不可能會懷上我的孩子的。你不要聽信謠言!我現在隻想好好陪伴著你,一直到老--”


    “蕭盈今天在市醫院碰見林雪如了,林雪如懷孕了,她說你是她孩子的父親。她說你向她承諾過,如果她懷上你的孩子,你就允許她生下來,然後你會娶她……嗬嗬,你還管我做什麽,快點去和林雪如慶祝一下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用你操心。最後,祝你幸福。我要說的話說完了,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吹吹風……”尹水媛的語氣裏盡是絕望,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她抬眼望向別處,不再注視著霍璟暘。


    霍璟暘眉頭擰成兩個疙瘩,他覺得就算林雪如懷小孩了,肯定不是他的,除了第一次完全沒做任何預防措施外,後麵的都體外了掉了。還有,他不相信這些話是林雪如說的。


    尹水媛現在不能生,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心理崩潰,霍璟暘將心比心,這是很正常的反應,他覺得他應該多體諒一下她彷徨無助的心理。他聲音愈發溫柔:“媛媛,很久以前我答應過你,今生隻和你一個生孩子。就算你現在不能生育,我覺得一點都不遺憾,我有你就已經足夠了。沒有孩子,我們過得更加輕鬆自由。你說對嗎?再說,我也不喜歡小孩,你是知道的!”


    蜜語甜言很感人,但尹水媛並沒有被感人肺腑的情話給衝昏頭腦,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在逃避話題,如果不是你的孩子,林雪如會亂說嗎?我問你,我和你的骨肉,你選哪一個?”


    “媛媛,我說過了,林雪如真的不可能懷上我的孩子,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霍璟暘感覺有點百口莫辯。


    “如果林雪如的孩子就是你的呢!你要留孩子還是留我?”尹水媛緊緊相逼,她猛地把椅子踢翻在地上。


    霍璟暘聽著那聲巨響,嚇得臉上都青了,他朝尹水媛喊道:“媛媛,不要亂動,很危險!我抱你下來,好嗎?”


    “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跳下去!”尹水媛變得激動起來,她的聲音由低至高遞進,“回答我的問題,我和林雪如肚子裏的孽種,你選擇留下哪一個!”


    “選你!”霍璟暘大聲地說出答案,看到尹水媛這樣坐在那裏,他真擔心她一個走神就墜下樓去。


    尹水媛熱淚盈眶,她確認道:“璟暘,你說真的嗎?”


    “嗯!”霍璟暘重重點點頭,語氣不容置疑,“在我心裏,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可惜這不是愛,隻是愧疚和補償……尹水媛一陣心酸,她哽咽道:“我怕你說是這樣說,可當你有孩子了,你就不會理我了,除非--”


    “除非什麽?!”霍璟暘聽到她這樣說,那就是有解決的辦法了。隻有自己答應她所說的,那可以把她勸下來了!


    是時候導出今晚的主題了。尹水媛淡淡道:“除非你讓林雪如把她肚子裏的孽種給流掉!並且保證以後不會再與她有染--”


    “如果林雪如懷的真是我的孩子,那麽我答應你,一定會讓她流掉!可以下來了嗎?來,把手慢慢伸給我--”霍璟暘緊緊盯著尹水媛的一舉一動。做好隨時衝上去的準備。


    “璟暘,我怕你是騙我的,畢竟我法律上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尹水媛一臉憂傷,風陣陣吹過來,她的發絲和裙擺輕輕飄動,給人一種即將羽化成仙的錯覺。


    “媛媛,聽話,下來,好嗎?”霍璟暘的右手一直伸著,“你下來,我馬上去確定那小孩是不是我的,如果是,馬上安排流產手術。然後我馬上去找黎朝暉談判,今晚一定要讓他答應和你離婚,好嗎?乖,下來--”


    “璟暘,你的話,我信不起了。但是請你記住,我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尹水媛眼睛噙著淚水,朝霍璟暘莞爾一笑,“下輩子,我再也不要遇見你了……璟暘,再見……”


    尹水媛說完,朝霍璟暘綻放一個淒美的笑容後,慢慢合上淚眼,脖子緩緩往後仰。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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