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如糾結幾分鍾後,誰讓肚子餓是不爭的事實,她輕輕點了點頭。


    整個午餐過程,黎朝暉紳士得不能再紳士了,完全按事先說好的去做。吃完後,也馬上把林雪如送回公司,沒有找借口怎樣怎樣。


    林雪如安全回到公司後,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她手托腮,盯著電腦屏幕,兩眼放空。她覺得自己對於黎朝暉,好像有點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她想或許黎朝暉那次真的隻是一時頭腦發昏,自己或許不應該戴上有色眼鏡看他,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林雪如決定以後用平常心看待黎朝暉。


    “哈--”林雪如不受控製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她對自己感到很無語,明明睡醒沒多久,又困了,昨晚一個晚上不按時入睡,沒想到後遺症那麽嚴重。林雪如站起來,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清醒。


    林雪如正捧水洗臉,忽地,她感覺被人從後背抱住,她嚇得立刻睜開眼睛,顧不上水流進眼睛造成的脹痛,她望向前方的鏡子,一個中年女人抱住她的腰部。林雪如見過這女人,是財務部的,她們叫她餘姐。她長噓一口氣,原來虛驚一場,她還以為碰上色狼了。


    “小妹,你知道嗎?我懷孕了!我努力八年終於懷孕了!你幫我確定一下是不是兩條紅杠杠,我怕我眼花看錯了!”餘姐鬆開林雪如,把一張早孕試紙伸至林雪如麵前,神情激動。


    林雪如望了一眼,點點頭,說道:“餘姐,你沒看錯,的確是兩條紅杠杠,恭喜你,你真的懷孕了!”


    餘姐眼眶雖然是濕潤了,但她還是開心得手舞足蹈,她興奮道:“我要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我老公,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林雪如望著餘姐歡快的背影,心裏也為她的心願成真感到高興。她對著鏡子拭去水滴,瞬間發現自己憔悴了好多,他進一步聯係到自己的大姨媽已經過了十天還沒來,她內心的恐慌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心裏也像一隻揣了一隻驚慌的兔子,七上八下地跳著動著。


    林雪如回憶一下,那次和霍璟暘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大姨媽剛來完兩三天,屬於所謂的安全期,按道理不應該會懷孕,但最近這段時間的嗜睡真的很不正常。下班買個早孕試紙測一下吧。林雪如垂頭喪氣走出洗手間。


    林雪如回到辦公室,黎朝暉就坐在她的位置上。


    “還以為你掉進廁所了,正想找人去找你。”黎朝暉半開玩笑道,待林雪如走近一點,他才發現她的臉色白的嚇人,他眉頭一皺,“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林雪如想扯扯嘴角,但是怎麽也構不成微笑。她小聲回道:“沒什麽,隻是肚子不舒服。”


    黎朝暉猜她肯定是在洗手間發生什麽突發事件了,他聯係起她說的肚子痛,他頓時明了。他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問道:“你是不是那個來了,然後沒帶那種東西來?既然你不舒服,我去幫你買一包回來吧。”


    林雪如眉眼撩得高高的,就算大姨媽真的來了,她也不敢讓一個大老板為自己買那種東西吧!男人都覺得女人那種東西晦氣。她連忙擺擺手,說道:“黎董,不用!我不是那個來了,我隻是肚子有點不舒服,過一會就好了。”


    黎朝暉站起來,走過去,不由分說拉著林雪如的手往外走。


    *****


    林雪如抖著手把收費單上的條碼對著那台機器滴了一聲,機器下麵吐出一張紙,林雪如緩緩伸手拿起驗尿報告單,當看到那一個陽字時,她臉色煞白,踉蹌了一下,她覺得那機器在左搖右擺的,忽地她覺得眼前一黑。


    站在林雪如身後的黎朝暉見她搖搖欲墜,連忙伸手扶住她,把她抱至旁邊的椅子。他正想叫保安喊醫生過來,他看見林雪如睜開了眼睛。


    “你沒事吧?”黎朝暉拿手帕幫林雪如擦去臉上的冷汗,擔憂地問道。


    林雪如從黎朝暉的肩膀抬起頭,輕輕甩了甩頭,頓時清醒了好多,她說道:“沒什麽,隻是剛才不知怎麽回事,眼前就那樣一黑,就失去知覺了。”


    黎朝暉彎身撿起落在地上的報告單。


    林雪如第一反應就是想去搶回來,可是黎朝暉舉高手,她夠不著。


    黎朝暉看到那個結果時,神色一變。他沒有說什麽,默默把報告單還給林雪如。


    林雪如雙手緊緊捏著那張紙,心中百感交集,她緊緊咬著下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孩子是不是霍璟暘的?”黎朝暉內心在翻騰倒海、怒火滔滔,但他的語氣卻很出奇的平靜。


    林雪如沒有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你不是不知道霍璟暘愛的是尹水媛,而且尹水媛還舍命為他擋過一刀,你以為你用小孩就能拴住他?”黎朝暉嘲笑她的愚蠢。


    “這隻是一個意外。我不愛他,栓他做什麽?”林雪如垂頭,淡淡道。


    “意外?”黎朝暉品味著這兩個字,頓了一下,他又問,“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意外?”


    林雪如沉默不語。一般情況下,未婚的女孩子遇到這種情況,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孩子不能留。林雪如也不例外。她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站起來,朝電梯走去。


    黎朝暉此刻的心理一言難盡,氣憤和鄙夷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對林雪如的擔憂,看她那情緒低落的樣子,責備的話他竟說不出來。他快步跟上去,站在她身後。萬一她再休克,他也能第一時間接住她。


    林雪如從b超醫生手中接過報告單,當她看完b超描述時,她的心被一股幸福感包裹起來,她的眼睛霎時變成了蓄水池。這小孩那麽健康,她怎麽舍得殺死。她的心開始動搖,幾分鍾後,她的眼裏一片清明,透露出一種堅定。


    黎朝暉在一個角落裏吸著煙,他看見林雪如從b超等待室走出來時,他按熄煙頭,快步朝林雪如走去。


    “情況怎樣?”黎朝暉沉聲問道。


    林雪如把報告單遞給黎朝暉,含笑道:“小孩很健康。”


    黎朝暉眉頭蹙起,他可以清晰察覺到林雪如心態的變化,她的語氣裏飽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黎朝暉接過b超報告,瀏覽一遍,說:“這個周數做掉正好,術後好好休養,對你的身體損害不大。”


    林雪如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手掌輕輕按在腹部上,堅定道:“黎董,我想過了,這個孩子我打算留下來,自己把她養大。”


    黎朝暉的溫柔臉掛不住了,他臉色一沉,拉著林雪如走向左側走廊盡頭。


    “黎董,你抓痛我了。”林雪如抽回手。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草率的決定,不但會毀了你自己,還會毀了你肚裏的孩子!你以為霍璟暘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你以為尹水媛會讓你平安生下這個孩子?拜托你不要那麽任性可以嗎!”黎朝暉低吼道,他真想拿個錘子敲一下林雪如那個進水的腦袋瓜子。


    “所以,黎董,我想求你一件事。”林雪如望著黎朝暉,一臉懇求,“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等上班滿三個月後,我會離開這裏,我要生下這個孩子,好好撫養這個小孩長大。”林雪如突然對未來充滿了憧憬,是這個小孩的到來給了她希望。


    “我可以答應你不說出去。但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旦生下這個小孩,你這一生就毀了,未婚生子,有那個好的男人會接受你帶著一個你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還有,你以為你自己很偉大,其實你這是自私的表現,你有沒有為小孩的人生考慮過,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有多心酸,你知道嗎!”黎朝暉低吼,他自認為夠喜歡林雪如,但實在接受不了這個孩子,尤其還是死對頭霍璟暘的種。他絕對不允許林雪如為他以外的男人生孩子。


    “我對婚姻沒什麽期望,有這個孩子陪著我,就足夠,我會給她所有的愛,她一定會健康快樂地長大。”林雪如麵色柔和,語氣樂觀。


    黎朝暉沒有再說什麽。這個時候就算說再多的大道理,林雪如也聽不進去。黎朝暉眼底一片深沉。半響,他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回去豎起枕頭好好想清楚,這個孩子能不能要,到底該不該要。”


    林雪如點點頭,伸手拿回報告單,說道:“我先去把報告拿給醫生看看,我最近胃口不是那麽好,看要不要開點有營養的藥補補。”


    黎朝暉知道這個女人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兩人朝婦科走去。


    “黎朝暉--”


    黎朝暉轉身,看見一個小腹微凸的女人從產科那邊朝自己走來。他目光閃爍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一個主意。


    林雪如側身一望,喊黎朝暉的是尹水媛的那個好朋友。


    蕭盈走到兩人麵前,笑道:“黎大總裁,我還以為認錯人呢,按理說你不可能出現在婦產科!看著又實在太像了,我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沒想到真的是你。”


    “員工不舒服,陪員工來檢查一下,你以為老板那麽好當,哪有你陳太太那麽好命。”黎朝暉開玩笑道,他知道,這個蕭盈決不是和自己打聲招呼那麽簡單。


    蕭盈打量林雪如一眼,她認識她,這個女人就是讓尹水媛寢食難安的情敵。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林雪如手上拿著的那張b超報告單上,她目光閃爍一下,興奮道:“林小姐,你也懷孕了?恭喜啊!”


    “謝謝。”林雪如大方地承認懷孕了。她望著蕭盈微鼓的肚子,想到自己的肚子很快也會鼓起來,她心裏既期待又害怕。


    “咦,不對,我記得林小姐好像連男朋友都沒有吧?那這孩子的父親是?”蕭盈望了一眼黎朝暉,打趣道,“黎老板,你不要告訴我,這孩子是你的……”


    林雪如的臉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她正想說不是,可是黎朝暉比她要快一步開口--


    “蕭盈,你的想象力還是跟以前一樣豐富。我也希望這孩子是我的,但事實不是。孩子的父親隻有林小姐知道,她不想說出來自有她的顧慮。我們還有事,走了。”黎朝暉聽起來是在維護林雪如,其實是在隱晦地向蕭盈傳達一個信息。他說完,拉著林雪如往前走。


    黎朝暉這話很值得玩味。蕭盈盯著林雪如纖細的腰肢,這麽說來,這孩子很有可能是霍璟暘的!她馬上從包包拿出手機,打算把這消息告訴尹水媛,讓她確認一下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霍璟暘的。


    *****


    尹水媛一聽到林雪如懷孕的消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告訴她,林雪如懷的就是霍璟暘的孩子!她急的像鍋上的螞蟻,她在病房內來回踱步,急得六神無主。但她有一條思路是清晰的,那就是這件事絕不能讓霍璟暘知道,否則自己的地位將會岌岌可危。


    思慮再三後,尹水媛打算向黎朝暉求救。她趕緊編輯一條信息發給黎朝暉,然後緊張得等待回複。


    黎朝暉聽聞手機響了一下,他拿起來看了一下,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發信息約尹水媛半個小時後,在他家裏見麵。


    林雪如端著一杯咖啡走進總裁室,黎朝暉有個習慣,下午四點,他要喝一杯咖啡來提神。林雪如傾身把咖啡放在黎朝暉麵前,說道:“黎董,你的咖啡。”


    “謝謝。”黎朝暉端起咖啡,繼續道,“我馬上要出去。你下班回去要注意安全,你現在可不是你自己一個人。”


    “謝謝黎董關心,我會注意的。”林雪如莞爾一笑。


    黎朝暉還是第一次看見林雪如這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她這會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柔和的暖光中,越看越迷人。如果換作平常,黎朝暉會驚喜,會好好欣賞,但現在他隻覺得鬱悶,因為她的改變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而她的孩子是霍璟暘的!


    “黎董,今天,謝謝你。”林雪如由衷感謝,並配以最真誠的微笑。


    “謝什麽,我又沒幫你什麽,醫藥費你不是偷偷夾雜文件裏了嗎?你這些不是發自內心的客套話就免了吧。”黎朝暉說完,把咖啡杯湊近嘴唇邊,一臉的不高興。


    “黎董,我隻是不喜歡欠別人的。我真的很感激你的!”林雪如急急澄清。


    黎朝暉見她一臉焦急,微微一笑,說道:“逗你玩的啦。好了,我要出去了。”


    林雪如接過空杯,叮囑一句:“黎董,那你開車注意點,不要開太快了。”


    黎朝暉愣了一下,他嘴角往上揚,揶揄道:“林助理,你是在關心我嗎?”


    林雪如臉上染上幾絲紅暈。她雙手不自覺地摩擦杯壁,怪不好意思的。他幫她那麽多忙,關心一下他是很正常不過的,可是經他用那種語氣一問,她頓時覺得自己的關心好像變味了,但這明明又真的屬於關心,她總不能違心說那隻是客套話吧,那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這個人很虛偽的?


    黎朝暉走到林雪如旁邊,握著她的肩膀,把她身子轉過來。他認真道:“雪如,如果我說,我想成為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你願意給機會我嗎?”


    林雪如一聽,立即想開口婉拒,可是一隻手掌輕輕擋在她嘴巴前。


    “不要焦急拒絕我,你還有三個月時間可以考慮。三個月後,你再來告訴我答案。雪如,我是認真的。”黎朝暉低下頭,輕輕親了一下林雪如的額頭。


    林雪如覺得額頭落下一個暖暖的溫度,她全身僵硬得像石頭,她抬頭,怔怔望著黎朝暉。


    “雪如,我真的很喜歡你。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黎朝暉深情凝望林雪如一眼後,鬆開手,朝門口走去。


    林雪如像截木頭一樣立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她不禁有些生自己的氣,重要關頭竟然發呆,剛才就應該和黎朝暉當麵講清楚的!她打算明天一定要直接拒絕黎朝暉的好意。


    *****


    黎朝暉一進屋,坐在沙發上抱著一杯熱水取暖的尹水媛趕緊站起來,她急急道:“你一定要幫幫我--”


    黎朝暉走過去,坐在尹水媛的對麵,抽了抽領帶,漫不經心道:“要我幫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先說個讓我非幫你不可的理由。”


    尹水媛臉色一變,是啊,她差點忘記了,黎朝暉和自己非親非故,他為什麽要幫自己。那自己有什麽資本和林雪如爭,雖然現在霍璟暘是信誓旦旦,但是人都知道,男人的諾言最不可信了。難道自己注定再也得不到霍璟暘的愛了嗎……她心生絕望,雙手一軟,杯子掉在她的膝蓋上,水把她的裙子給浸濕了,水溫至少有五六十度,可她渾然不覺痛。


    黎朝暉看見尹水媛這狼狽樣,繃直嘴角搖了搖頭,說道:“尹大小姐,你就那點出息?她隻不過才剛發現有小孩,又不是生下了小孩,你用得著這麽害怕嗎?”


    “你不明白,我現在不能生了,如果讓璟暘知道林雪如懷了他的孩子,他肯定會把她接回來的,璟暘本來就對林雪如有點意思,到時林雪如母憑子貴,璟暘心裏就沒有我的位置了……”尹水媛神情沮喪,內心無比焦慮。


    “有我在,你擔心就是多餘的。”黎朝暉說完,神情自若地泡茶。他都還沒所出,怎麽可能讓霍璟暘生在他的前麵。


    “你肯幫我?”尹水媛如死海般沉寂的眼睛亮起一絲亮光,她緊緊盯著對麵悠然自得的黎朝暉。目前能幫她的,隻有這個男人。


    黎朝暉喝了一杯熱茶,淡淡一笑:“當然,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和霍璟暘生分了,說來都是我的錯,我隻想補償一下你。”


    “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麽做?”尹水媛稍為冷靜了些,理智也回籠了。


    黎朝暉端詳著杯子裏的茶水,漫不經心道:“你要做的,就是跑上醫院的陽台,不用太高,三四層就可以了,然後威脅霍璟暘把林雪如肚子裏的孩子給處理掉,就這麽簡單,不過你悠著點,不要一不小心就真的跳下去了。”


    黎朝暉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但尹水媛知道他是說真的。她遲疑一下,問道:“這樣會不會引起璟暘反感的 ?會不會適得其反,從而把他推到尹水媛那邊的?我有點擔心。”


    “換作平常你這樣哭鬧,是男人都會反感。但你現在是特殊情況。如果你不好好利用一下他的愧疚心,那你那一刀不是白擋了?這是他欠你的。”黎朝暉幫尹水媛分析,解除她心中的疑慮,頓了一下,他換了種語氣,使用激將法說:“其實還有一種辦法,你現在不是受傷不能生嗎?你可以等林雪如生下孩子,然後讓霍璟暘把孩子要回來給你養,如果你能接受天天麵對一個你愛的人與另個女人生的孩子的話--”


    “除非我死,否則我不可能讓那個女人和她生的孩子接近璟暘半步!不,我決不會讓林雪如平安生下那個孽種!”尹水媛的瞳仁可怕地抽縮著,姣好的麵目容因嫉妒變得扭曲起來。她不確定地問,“可是,璟暘會為了我放棄他和林雪如生的小孩嗎,人家說虎毒不食子——”


    “這可由不得他,這孩子絕對沒有生下來的機會——”黎朝暉一臉篤定,“我打算把和你離婚的條件改一下,要求他讓林雪如打掉孩子。所以你鬧的時候,記得逼他一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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