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走。”


    我竭力控製住顫抖的嗓音,用幾乎細不可聞的音調訴說著一個請求。


    “卿瞳,你會心疼嗎。”


    司卿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一塊極小的石頭落入湖麵激起一圈圈漣漪,我用手遮住眼睛不敢再去接受司卿眼中的傷痛,可是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


    我恨,我恨明明是他欺騙我在先,而現在卻滿目傷痛的看著我,我恨自己明明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卻還是因為他眼中的傷痛而動搖自己的心。


    房間很寂靜,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越來越濃,我無法欺瞞自己的心越來越痛,我用手拂上自己的胸口,想起沈千尋死前對我說的話,要麽絕情絕愛,要麽愛到深入骨髓,像我這般又愛又恨真是活該落得這般模樣。


    “赤燁,你讓他走吧。”我深呼一口氣慢慢開口,“我會給你尋得你所謂的駐顏丹。”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房間裏如同驚雷,我不敢,我不敢放下遮住眼睛的手,不敢看司卿那傷痛的表情,直到很久很久,我聽到窗子方向有衣襟翻動的聲音我才睜開眼。


    空氣中還有尚未消散的血腥氣息,我的臉上還有未幹的眼淚,赤燁站在房間內看著我眼神複雜,良久他開口道。


    “記得這是你欠我的。”


    待赤燁走後我一個人在床上坐了好久好久,我想著以往經曆的種種,想著一係列戲劇性的轉變,深深歎了口氣。


    這是一段孽緣,就如同沈千尋與段落軒的孽緣。


    現在的我身體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異樣,那一覺醒來我所有的傷都好了,除了眼睛哭的有些紅腫,嗓子有些嘶啞,別的都很好。


    我坐在床上想了很多,越來越冷靜,越來越理性,我突然認識到我承諾幫赤燁尋得“駐顏丹”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我連人都不是更別說去拿上仙的頭發,更沒本事讓不知所蹤的魔界之王哭一個給我看,更沒膽量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給他,更何況他還很嫌棄我。


    中午的時候,腥月教內的丫頭跟我送飯,從她們口中得知赤燁有事出去了不在教內,於是我飯都沒吃偷偷跑到棲魔叢林裏,想去找上官談談人生。


    上官所在的地方其實並不好找,但是因為上次我和赤燁去過一次所以一路上那些植物像是主動在給我讓道一樣,我不一會就走到了,找到了塔不費力氣但是我要是想上去就廢一些力氣了。


    我不會法術不會武功,我隻能用繩子拴著慢慢爬上去,我扔了半天繩子好不容易才套緊窗內一物件,極其艱難的向上爬著,好不容易頭從窗子處探進去,所看到的景象又差點把我嚇得掉下去。


    我繩子套的東西是上官的頭。


    ......


    我萬分惶恐的爬進來,趕緊把繩子從上官脖子上拿下來,然後對著他脖子又是摸又是吹,生怕他脖子上留下勒痕什麽的,要不然赤燁絕對殺我千百遍。


    上官在窗口看花,姿勢還是那天我和赤燁來看他時擺出的姿勢,他又變的像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而且身體極其僵硬所以才能讓我套著脖子爬上來。


    他的頭扭向窗外像是在看風景,麵前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局,我坐在他對麵用手撐著臉看著他。


    “你說你每天呆在這裏煩不煩呢。”


    我喃喃地說著,不管對麵的人有沒有反應。


    “哎呀,我還沒跟你說我是誰就這樣冒然的出現好像不太好。”我鼓著腮幫子趴在棋盤上自言自語道,“上次跟你說了我叫卿瞳,今天來找你呢也是想跟你聊聊天,順便看看能不能跟你聊清醒了,當然我知道這不太可能。”


    我用手扣著棋盤,發出沉悶的響聲,閉著眼睛慢慢說道。


    “原諒我不會下棋,就不跟你把這盤棋下完了,我也沒有美酒可以和你一起分享,但是我有好多故事可以跟你說,你知道麽,以前有個女子她叫沈千尋......”


    太陽從東邊逐漸落向西邊,窗外的花都有些收斂風姿,趴在棋盤上的少女已經睡著,但是嘴裏還念叨不停。


    “她不該愛他的。”


    微風突起,空氣中有淡淡花香,原本賞花的男子不知何時已將頭轉向麵前熟睡的少女,那目光裏有些許笑意。


    當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我的口水已經浸濕了衣袖,我迷糊的睜開眼望向外麵已經灰暗的天,然後迷迷糊糊的將繩子套在窗邊的一凸起處,順著繩子爬了下去,又迷迷糊糊的走出棲魔叢林。


    我一定是睡得太迷糊了,以至於上官已經變了方向的頭我都沒有看見。


    我回到房間裏,剛躺到床上把眼睛閉上,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就突然響起,我極其不耐煩得將被子扯過來捂住耳朵,卻不想敲門聲越來越急促。


    無奈,我起身開門,卻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丫頭麵色焦急。


    “姑娘,那位被關進地牢的人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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