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秦王府.


    午後,司馬遹正在後院中與幾女閑聊,精巧的碧波亭裏,微風徐徐,水波蕩漾,即便是在烈日的照耀下,他們感覺不到絲毫的燥熱之氣,隻感到無盡的涼爽之意拂過全身,此處實在是個休息的好去處.


    半躺在藤椅上,享受著小綠輕柔玉手的揉捏,再聽到慕容珊珊這小妮子不時訴說著,長安街頭的盛景是怎麽個熱鬧法,另外幾女都圍坐著不時問詢幾句,幾人臉上都漾起明媚的笑容,看到此情此景,司馬遹心想,諸美環侍,幽香四溢,而且不用去想洛陽城裏的各種陰謀算計,心胸也開闊了一些,這才是美好的人生啊!


    “殿下,司馬校尉來了!”小綠看著殿下臉上的微笑,隻感覺心裏也無限溫柔起來,手上揉捏動作不停,輕啟朱唇說道.


    醒過神來,司馬遹翻身坐起,袍袖一拂,立時正襟危坐,果然,司馬雅踏著湖麵上的石墩急急趕來,隻是他的臉上沒有什麽焦急之色,應該沒什麽大事,反倒是另一種古怪的表情,讓他很是不解!


    很奇怪,很別扭,就像是某人要倒黴了,他在旁邊偷笑一樣!


    “殿下,洛陽傳回來的消息!”沒有絲毫猶豫,司馬雅直接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小紙條,遞到太子手上,然後就退後一步聆聽訓示.


    呃!司馬遹初時也不以為意,可是一看開頭的幾行字眼,他立時驚叫起來,”什麽,這小丫頭要來?”


    可雖他越看下去,這眉頭就皺得越深,看完了之後,隨後放下紙條,沒想到夷滅孫秀三族,居然還牽連到了羊家,這種情況自己先前也沒有想到啊!


    司馬遹自然知道,羊獻容的母親是姓孫,可是他也沒想到,她的外祖父居然還是孫秀的近支親族,或許是當時他下令要把孫秀族誅時,太過憤怒,一心隻想鏟除這個毒瘤,自己也忘了這件事!


    “殿下,什麽事啊?”看到太子臉色難看,一言不發,小綠忍不住問了起來,其他幾女都把美目望了過來,殿下可是一向泰山崩於前麵不色變的,什麽事能讓他也吃驚至此?


    沒有說話,司馬遹隻是把手中的紙條推到小綠麵前,小綠滿麵疑惑的接過來一看,立時也倒吸了一口涼氣,繼而臉色大變,她..她也要來了!


    這位可是正牌的未來太子妃啊,她們算什麽,她們以後要都看人家臉色過日子的!


    小綠是太子的身邊人,自然知道太子早就挑好了她,作為未來的東宮女主人,以前倒是不怎麽顧忌,可是現在她和太子已經有了情,心裏反倒有些忐忑不安了,就像是未過門的小妾要見大婦一樣,那種不上不下,心慌不已的感覺!


    “大雅,你馬上讓石頭率領一千禁軍前去接應這小丫頭,她出來時身邊隻帶了一百多的護衛,本宮擔心,某些人要打她的主意!”靜下心緒,稍一思索,司馬遹馬上就有了決斷,”另外截住她了就不要讓她往這邊走了,同時讓世傑整裝待發,本宮今日就要返回洛陽,隨後就出發,今日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是,殿下!”看到太子的神情冷肅,滿麵陰沉,司馬雅也不敢多言,拱手一禮就退下去了.


    “殿下,馬上就要回洛陽嗎?”問話的正是慕容珊珊,出來才幾天,她的小心思就有些野了,對她來說,這外麵的空氣比洛陽城要舒適一千倍,一想到以後又要回到那個大牢籠裏,她心裏就有些不願.


    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司馬遹笑著回道,”京城裏出了大事,隻有本宮回去才能解決,放心,以後有了機會再帶你出來玩!”


    “哦!”小丫頭明顯興致不高,一張精致的小臉都垮了下來,同剛才的意興飛揚判若兩人.


    殿下明明說過,這次出來有十幾天的啊!現在才三四天就要回去了,真是說話不算數,心裏想著的同時,小丫頭那一張小嘴就嘟了起來.


    “行了,你個小拖油瓶,去幫你小綠姐收拾東西,我也要去給粱王道個別,等下就走!”捏了捏了小丫頭的玲瓏俏鼻,在小丫頭嗔怪的玉手打來之前,他又馬上鬆開了,接著哈哈大笑著遠去了!


    “走吧,一切都要以殿下的大事為重!”小綠走上前來一把摟住了小丫頭,輕撫了兩下她頭上的青絲,溫柔地笑了一下,接著抬頭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眼睛的神采變得悠遠深邃起來,用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聲音囈語道,”下次,殿下還會帶我們出來遊玩的!”


    聽著小綠那漂渺低沉的聲音,小丫頭也突然恢複過來,笑魘如花,”嗯,殿下答應我了,他一定不會食言的!”


    就算是真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後了!小綠心裏微微歎息.


    隻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郭石頭就整合了一千禁軍,出了長安東門,奔東方道而去!


    時間流淌如水,天上的太陽由高掛中天,到日漸西斜,最後到晚霞漫天,光明轉變為黑暗,速度是是如此的快!


    陝縣前的官道上.


    “小姐,馬上就要天黑了,前麵不遠就是陝縣,我們在那裏找個客棧落腳吧!”為首的羊德騎在馬上對馬車裏的羊獻容說道.


    “嗯,一切都聽叔叔的!”馬車裏,羊獻容的聲音有些嘶啞柔弱,但在外麵騎士的耳裏,依然如一道清泉流過心間,隻是這泉水不似往日活潑,生了生氣,寂靜無聲!


    羊獻容也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怎能受得這遠途奔波之苦,要不是急著去見太子,她早就撐不住了!


    一百多騎士一進陝縣,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視,羊德卻恍若未見,心裏尋思道,該找個什麽樣的客棧才好了?


    這小縣城,想必也沒什麽太好的住宿之地!沒想才一抬頭,就看到有間客棧的旗幡高懸於三樓之上,迎風飛舞,獵獵出聲,醒目至極,幾人不由自主地就朝這邊走過來了!


    客棧之前,一個早已等候多時的店小二滿麵帶笑,點頭哈腰地說道,”幾位大爺,是打尖還是住店啊?您還別說,能選擇我們小店,您的眼光那可真是一流的!”說到這裏,這青衣小二翹了翹大拇指,”整個陝縣,除了我們有間客棧之外,沒有哪一家客棧能夠全部讓你們這麽多人全部住下的!”


    聽了這店小二的話,羊德心裏也是一喜,他還真怕客棧店小,住不下這麽多人,到時又該怎麽辦?可是他臉上卻沒有什麽好臉色,喝斥道,”囉嗦什麽,頭前帶路!”


    此時,馬車裏的羊獻容頭帶麵紗,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隻是她明顯有些氣虛體弱,精神不佳,在店小二的引路下,來到了早就準備好的獨門小院!


    兩個侍女把羊獻容扶到床榻上歇息,一人出來後對店小二道,“快去準備一桶熱水送過來!另外,再準備一桌清淡的小菜!”


    “是,小娘子,小的馬上就送過來!”那店小二滿麵堆笑,出了門之後心裏卻暗思,那個戴著麵紗的小娘子才是上麵要保護的人吧,也不知是什麽來頭,這種保護人的命令,這麽多年來了今天還是第二次,上次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在侍女的服侍下,羊獻容洗過了熱水澡,用了晚飯之後,才感覺精神好了許多,隻是她到底是出自高門,從小就十指不沾羊春水,這次遠行算是吃了大苦,飯後不久,便感覺困頓的不行,讓侍女給前麵的羊德說了一聲,她就上榻歇息了!


    這時天色已晚,羊德馬上安排人手守夜,好在這裏是獨門獨院,這麽多人擠在一起,也利於防守,再說這可是在縣城裏,應該沒有什麽人大膽到敢來襲擊小姐!


    夜深了,明月高掛,風清月朗.


    有間客棧後麵的小院裏,一片漆黑,除了數十人在守夜,其他人早就已經睡去了,今日他們也是趕了一天路,一樣累得不輕!


    小院子裏,院牆下,廊下,門前,門後,皆是守夜的護衛.


    涼風乍起,漆黑的夜裏使人感覺很是舒爽,那些個守夜的護衛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聽到幾聲什麽東西的啼叫聲,一下子清醒過來,可是聽清了是夜梟之後,搖搖頭就準備繼續瞌睡過去.


    牆外,突然多了一些陰影,有數人悄悄地冒了頭,仔細一瞧,這些人手中竟然持有弓弩,輕輕地拉弓上弦,”嗖”,那利箭立即射向院裏的護衛,這些人的箭法很好,一箭命中,而且全部都是射在護衛們的喉嚨上,聲息未透,這些護衛就全部丟了性命!


    不多時,守夜的人已經死了十幾個,終於,一護衛死前倒下的響聲過大,有一人驚醒了,看到地上四散的屍體,心裏滿是恐懼,立時大聲疾呼,”夜襲,夜襲...”


    淒厲的叫聲隻叫了兩聲就停住了,一支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利箭穿喉而過,他下意識地握緊脖子上的長箭,眼睛暴突,嘴裏的血沫不住流下,隨即頭一歪,死了!


    隨著這尖厲的叫聲,房內立時有了反應,和衣而睡的護衛起身了,整軍備戰,屋子裏一片甲葉響動聲,牆外的人一看漏餡了,為首人立時決定由暗襲轉為明攻!


    院牆之外,火把四起,在突如其來的火光下,無數喊殺聲也隨之而來!


    “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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