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閉目沉睡的高密王司馬泰突然清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感覺渾身都有些腰酸背痛,心裏暗自歎道,老了,真是老了!隻是趴著睡了一夜,這身子骨都有些受不住了!


    轉頭一看,昨夜裏在營帳中忙碌不堪的幾十名書薄已經不見了人影,隻有一冊冊的文書整齊地擺在他的案頭,邊上還有兩名貼身護衛正守候於他身旁.


    “殿下,您醒了?”其中一人麵帶關切地問道,”帳冊與文書都整理好了,要不小人去給您端水洗漱,順便給您送些早點過來,等用了早點之後再看吧!”


    “哦,你去吧!本王先看一看!”司馬泰對他揮了揮手,這身邊的兩人都跟隨他幾十年了,極為了解他的心思,然後順手翻開了麵前的一本帳冊.


    這不翻還好,一翻司馬泰就感覺臉皮抽筋,眼裏怒火熊熊,恨不得殺了這些人才好!


    這個什麽營帳所耗用的牛皮羊皮,一個月就花了八十萬錢,還有軍中的糧草價格明顯比市麵上的要高出兩三成,這管理後勤軍需的都是些人啊?還有,就連軍中的武備換代的速度比禁軍都要快,刀槍劍戟不是因為這樣就是那樣的原因遭到損毀,甚至就連沒有戰事,就不可能用到的弓弩都更換了三次,數目足有兩千之眾.


    一想到這裏,司馬泰就滿頭大汗,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太子在池陽縣城時,就被一支五百多人的賊騎圍困,這些人都是人手一把弓弩,如果查出來這些弓弩就是出自關中大軍,那麽凡是經手這件事的將校都應該被砍頭!


    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司馬泰細看下來,發現某件事有些不妥,就在其後的經手人姓名上打個圈,一頁翻過就一路劃過,司馬泰大驚失色,臉色都白了,這圈圈點點下來,關中大軍中的大部分將校都參與了進來,如果帳冊沒有錯,那麽整個關中大軍的上層將校豈不是都糜爛成渣了嗎?那麽關中大軍的真實戰力到現在還有十年前的幾成?


    深吸了一口氣,司馬泰閉上眼睛,仔細思索,不行!這件事暫時還不能捅出去,本王昨夜隻是出其不意,才打了這些人一個措手不及,現在過了一夜,這些人恐怕都準備好了,要是這些人鼓動士兵嘩變,本王可能收不住尾!


    睜開眼睛,司馬泰冷笑出聲,這些軍中駐蟲就先放他們一馬,至於這更換武備的幾人,哼!他們是一定要拿下的!


    那貼身侍衛給司馬泰端來了銅盆清水,後麵還跟著幾個小校端著早點進了營帳,司馬泰見了就吩咐道,”去把吳主薄找來,就說本王有事相詢!”


    等司馬泰洗漱完畢,吳主薄--也就是昨夜捧著軍中將校花名冊點名之人到了,看到新任大將軍有事找他,他早點吃了一半就馬上趕過來了,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有事盡管吩咐,下臣一定盡力去辦!”


    “你來看看這幾個人,他們現在都在哪裏?”司馬泰招了招手,把他案頭上的一張名單推到那主薄的麵前.


    吳主薄見了一驚,這個殿下怕也是不好糊弄啊!他抬頭看見司馬泰目光灼灼地眼神,趕緊回道,”回殿下,這幾人中有五人被人抓走了,還有三人正在軍中!”


    “被人抓走了,被什麽人抓走了?”司馬泰聞言一楞,下意識地問道.


    “這個..下臣不知,不過聽說,他們都是在趙王府內,被一夥突然而至的騎兵給抓走的!”看了看司馬泰的臉色,他又問道,”殿下找他們有事?”


    “傳本王軍令,先把這三人抓起來,本王有事先出去一趟,等本王回來了再一起處置!”司馬泰眼中精光閃爍,馬上就下了軍令!


    “是,大將軍,下臣這就去辦!”


    騎兵?應該就是太子的人馬吧!司馬泰端坐於席上,眼神一時又變得深邃起來!


    與此同時,長安城裏的一間大宅院裏,上次在趙王府刺殺司馬遹之後,露過麵的幾人都在秘密交談著.


    “該死,這個高密王手腳真夠快的,一日就趕來了長安不說,還趁夜收攏了兵權,教中苦心拉攏培養的勢力這次又要損傷慘重了!”那個女刺客恨恨地說道.


    “這件事...是老夫失算了,沒想到高密王來得這麽快,軍中的人手還有許多人沒有通知到,隻能靠他們自己的運氣了!”一個聲音蒼老的人道.


    “大人,這個高密王明顯不像趙王那麽糊塗,我們要不要...?”一人神色猙獰地問道,左手成刀猛然劈下.


    “糊塗,這高密王是什麽人?他可是皇家宗室,你要是把他殺了,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關中有大問題嗎?”那蒼老的聲音先是厲聲斥道,接著又輕聲說道,”更何況,師君正在洛陽進行一件大事,隻要這件大事成功,以後朝廷就如沒了爪牙的猛虎,任我們魚肉,重要關頭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真的?什麽大事...”


    ……


    秦王府內,此時司馬遹正與自西域歸來的柳三暢談,談到興處,兩人都有些喜笑顏開,心情舒暢.


    柳三是一大早就遞了貼子前來拜訪的,他昨夜入住有間客棧就已經知道太子來了長安,當時得知這個消息就大喜過望,隻是他進城後先安頓人手住宿,再派人收攏貨物已經花費了許多時間,事畢後天色已晚,太子那時候說不定已經就寢了,他才決定今日一早拜訪.


    兩人所談的都是絲路上的見聞,還有西域的風土人情,軍政民治,甚至是西域之西的大秦,波斯等國的一些消息,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柳三在說,司馬遹則是麵帶笑容聽著,隻是間或插一句嘴,氣氛極好!


    柳三仔細觀察了一下太子的神色,發現他並沒有,因為自己不常在他身邊而有所疏遠,心中也是極為高興,趁著談興正濃,他拱手一禮,麵帶諂笑地道”太子,小人這次去西域,除了帶回那些當地特產之外,還運回了三十桶葡萄酒,這些都是小人獻給太子的禮物!”


    “你啊!算了,你有心了!”司馬遹聽了先是一楞,接著就指著他哈哈大笑不止,柳三見得太子高興,心中也是極為得意,自己這次算是辦了一件好事!


    前次,柳三從西域回來,司馬遹隻不過是無意中說了一句,西域的葡萄酒味道甘美,自己也沒喝過幾次,沒想到這柳三就記在心裏了!


    這葡萄酒在西域雖然常見,可是中原地區卻很是少見,就是因為此時中原地區還沒有種植葡萄的先例--或者有栽種,但是因為兩地之間氣候的不同,長不出西域葡萄的那種味道,這葡萄酒自然也就釀不出來,中原的葡萄酒都是那些西域豪商或是世家大族派人千裏迢迢,花了許多功夫才運來的.


    而且在這運酒的過程中,因為碰撞與蒸發的關係,一路上也要消耗不少,再加上這酒桶占地又大,重量又不輕,既耗費功夫又不方便,就算價值千金也很少有人去運,因為如果不運酒,改運其他特產,自然是比運酒要多賺許多,這是一個利益的問題!


    “殿下雖然隻是簡約一提,可是小人也要把殿下的旨意放在心上啊!”柳三繼續湊笑說了一句,引得司馬遹再次大笑.


    “你啊你,你說本宮怎麽說你才好了?本以為這三年的磨煉,可以去一去你身上的油滑之氣,沒想到還是如此!”司馬遹搖了搖頭,接著道,”這次回來,今年你就不要離開了,先跟在本宮身邊吧!”


    “是,多謝殿下!”柳三聽聞此言,才是真正的欣喜不已,雖然外出辦事也是替太子盡忠,可是哪比得上跟在太子身邊機會多!


    “啟稟殿下,高密王來訪!”兩人正說笑著的時候,外麵的護衛躬著身子前來稟道.


    “既然殿下有事,那小人就先告退了!”柳三也知機地就準備退下了!


    高密王?司馬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這高密王恐怕就是新的關中鎮守,他對那護衛道,”快請!”接著他又轉頭笑道,“你路途辛苦,先去休息兩天,過幾天與本宮一同回京!”


    “是,殿下!”柳三起身,先躬身一禮,後退著到了門口,才轉身而去.


    司馬泰進得秦王府正廳,一眼就看見了前麵端坐的太子,立即躬身一禮,”老臣司馬泰,拜見太子殿下!”


    “都是自家人,高密王不用多禮,請坐!”司馬遹滿麵笑容,伸手一指,接著臉上一紅,略帶一絲羞赧的問道,”高密王前來,可是父皇讓本宮回京?”


    “正是,殿下奏章一上,陛下龍顏大怒,下旨把孫秀一家夷滅三族,就連趙王也被削一縣封地,還被貶回趙地閉門思過去了!”司馬泰看著這麵前的俊秀太子,渾身貴氣凜然,但也有著一絲少年人的青澀,尤其是這幾年的變化讓人擔心不已,不過這心思倒是極為靈敏!


    “關中出此大事,陛下非常擔心您的安危,老臣臨來時,陛下囑咐一定要讓您盡快回京,殿下身份尊貴,白龍魚服已是不該,還是早日回京為宜,要是殿下不慎,再發生不忍言之憾事您可就是不忠不孝了!”司馬泰說完,臉上略帶有一絲深意,顯然也對司馬遹的離宮出走不以為然,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是藩王,皇室近支,在朝廷裏甚有威望,才敢說這一番話,要是換了其他人怕是不敢說的.


    “嗯,既然父皇有旨,本宮自當遵從,隻是本宮前些日子淋了雨,受了風寒,病剛好身體還有些虛弱,等本宮歇息兩天,徹底複元了再回京吧!”司馬遹說著臉色還白了一些,眉頭都皺了起來,顯得有些病體未愈的樣子.


    “既然如此,等太子臨走時通知老臣一聲,老臣再派關中精銳護送太子一程!”司馬泰看見太子的神態不像有假,也就同意了,反正陛下隻讓他催促太子盡快回京,三兩天的他也不怎麽在乎,他拱了拱手又道,”其實本王此來,還有一事要麻煩太子!”


    “隻要本宮能做到的,高密王隻管道來!”司馬遹大手一揮,毫不在乎地應了.


    “老臣如今是新任都督關中諸軍事,聽說殿下手下的禁軍在趙王府裏抓了一些人,偏偏這些人還都背負軍職,殿下能不能把這些人交還給本王處置?”司馬泰說完,就使勁盯著太子的那張臉,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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