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精銳騎兵如狂風卷過落葉,凡是阻攔他們奔行之路的障礙,盡皆為他們所破,尖錐形的騎兵隊列,輕易地就撕裂了盜匪們的交戰之地,馬上的騎兵神情冷肅,麵無表情,隻有手中的大槊在不斷飛舞絞殺著,瞬間,戰場上盡是殘肢破軀,鮮血淋漓,甚至哀嚎陣陣,慘叫連連.


    這一刻,祖遜手下的精銳與那些盜匪的交戰就成了笑話,他們眼神中隻剩下恐懼,看著這一群如從地獄中殺出來的魔鬼,皆是連滾帶爬地躲了出去,反應不及的盡皆喪命於大槊之下.


    這數百騎兵頭戴尖翅盔,後麵絨羽一叢隨風飄蕩,镔鐵色全身甲及肩而止,下身護甲齊膝而止,腳下所穿盡是及膝馬靴,然後掌中所握全是一丈八的長槊,跨下駿馬全都高於一丈,雄壯威武,看他們騎馬奔行時殺人如誅草芥,矯健的動作,如冰山般永遠不變的冷靜神情,這分明就是關中駐軍中的精銳騎兵啊!


    司馬遹微眯著眼,雙手背負於後,神色間不動如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司馬雅急得連連跳腳,卻也不敢再次相勸,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把手中的鷂鷹放飛天空,喝足了水後,繇鷹清鳴一聲,直插雲空,轉瞬就不見蹤影!


    殺光了攔路的盜匪們,數百騎兵在首領的帶領下,縱馬奔馳毫不停歇,如一道真正的鋼鐵洪流掠過,人數雖少卻氣勢恢宏,陣陣悶雷般的馬蹄聲響起,卻好似踏在城樓上眾人的心頭之上,眾人望著他們奔來的身影,張大嘴巴,心中苦澀一片,他們要是殺向城門,這城門絕對抵擋不住啊!


    沒有騎兵的喝斥聲,隻有陣陣的悶雷聲,仿佛天地間全是這馬蹄踏過的聲音,但是城樓上的空氣卻凝滯一片,讓人呼吸不暢,無聲的靜寂彌漫其間,兩者之間形成鮮明的對比.


    染血的槊鋒斜舉上天,在熾烈的陽光照耀之下,寒光閃爍,幾個呼吸間,這一隊騎兵就停在了離北城門不足五十米的地方駐足不前,由極動轉為極靜.霎時,北城門這邊的氣氛徹底凝固了,誰也沒有出聲,就連遠處跑遠了的郝度元也駐足觀看這邊的動靜!


    靜,死一般的靜寂,充斥其間者,皆是蕭瑟冷肅的殺機!


    ……


    卻說此時,西門那麵奔馳而來的數百騎士皆是黑巾覆麵,身上沒有著甲,手中所握兵器卻是長槍,亮銀色的槍頭不時反射著陽光,恍得人眼都有些睜不開了.


    以人梯之法堆積在城門下,盜匪們很快就爬上牆頭,與守城兵勇展開白刃戰,城頭上金鐵撞擊聲不絕於耳,不時有受創的匪盜慘叫倒飛下城,跌在城下的人群之中,那二十名青衣護衛早已停止了射箭,人太多了,不得不抽刀迎戰,當然也幸虧有這些青衣護衛的四處奔走救援,要不然城頭早就失守了.


    “大哥,城門肯定是堵住了,不然他們肯定不會放棄攻取城門,反而大費周章以人梯之法上牆與守城的兵卒進行白刃爭奪戰!現在我們怎麽辦?”看著城門之下擠作一團的數百上千名盜匪,其中一騎問道.


    為首的騎士稍一猶豫,悶聲喝道,”城門即是被堵,再去其他城門看看,我們沒有時間和他們進行硬拚,要是四麵的城門都被堵住了,就馬上撤退!”


    “是,大哥!”呼嘯一聲,數百騎士馬上調轉馬頭,向北麵馳來,因為南麵不用看,他們知道此時已經有人過去了.


    南麵城門,稍微停駐一下的數百騎兵,沒有理會城頭上士卒與盜匪們的近身交戰,馬上又以最大的速度調轉馬頭,直奔東門,待發現東門也是如此,緊接著就轉向北門而來.


    北門,西北麵數百人馬是祖遜所屬,東北麵多一些,大約有兩千人是郝度元所屬,都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什麽也不說就狠下殺手的精銳騎兵,他們心中皆有一個僥幸的想法,都希望這夥人是自己的一方那就好了.


    騎兵中突然走出來一騎,三十多歲,濃眉大眼,麵色深沉,正是伍紹員,對著城頭上那明顯氣勢不凡的年青公子,雙手抱拳一禮,”末將征西將軍所屬,宣威將軍伍紹員拜見殿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禮,請殿下恕罪!”


    殿下?這年青俊俏公子是一個王爺?池陽縣令聞言大驚,下意識地又瞄了他一眼,雖然早就知道這公子爺出身不凡,身上貴氣凜然,自己也算見過不少世麵,可這位隻是眼神微微一掃,就令自己生不出反抗之意,這是何等的威勢?皇室中的年青王爺多不勝數,他到底是哪一個?不過能讓征西大將前來相救,恐怕是個身份極為貴重的,說不定還是先帝親子了!想到這裏,王郅立即兩眼放光.


    遠處,聽到這伍紹員聲音的祖遜與郝度元皆是心中一跳,壞了!祖遜在想,殿下身份暴露,恐怕麻煩不小;郝度則是暗叫不妙,這來的是關中的兵馬,大事怕是難成了!該死的,他不是說關中的大軍已經被他拖在長安城內嗎?還是快跑吧,遲了自己的小命都要丟在這裏!


    果然,自己猜得沒錯!司馬遹心中極是暢快,上前一步,一手搭上牆垛,哈哈大笑,”伍將軍免禮平身,先平了賊人再說!”


    “末將遵令!”伍紹員回了一禮,策馬轉頭,大槊一指東北方向,”全軍聽令,隨本將殺敵!”


    郝度元聽後眼皮連跳,當下拔馬便走,連手下也顧不得了,誰讓這裏他手下的人馬最多了,伍紹員不找他找誰?


    祖遜腦中一轉,立時對左右喝道,”快走,朝廷的人馬來了,遲了我們都要受牽連!”


    “是,大當家!”眾人聽後,趕緊抄小路而逃,現在可是青天白日的,他們也不敢走官道,而祖遜走了之後沒跑多遠,又悄悄折返了回來,躲在離戰場較遠的地方,關注著這邊的形勢.


    太子來了,祖遜怎麽也要見上一麵,現在鬧出盜匪攻城這麽大的事情,殿下要去燕子山,肯定會不方便,還是自己來見他比較妥當.


    伍紹員軍令一下,他手下的二百多精銳騎兵高呼一聲,”諾!”馬頭一轉,就準備殺向郝度元那一邊.可就在此時,又一陣馬蹄轟嗚聲從側麵響起,伍紹員聽後臉色一變,馬上下令,”停!”


    本已驅動的駿馬在馬上騎兵的同時勒韁之下,立即頓足不前,隻有那不斷甩動的馬尾與不停”希律律!”之聲,騎隊稍一淩亂,馬上又如沒動之前那般整齊.


    西麵,五百多黑巾覆麵的騎士一邊厲喝驅馬,一邊不約而同的整齊隊列,端正手中的長槍,伍紹員見了心叫不好,軍令如山,不準調動兵馬,自己隻帶了二百親衛前來,人數太少,怕是阻攔不住他們的攻擊了!


    但是,沒有絲毫猶豫,伍紹員厲聲喝道,”不能讓殿下受一絲損傷,馬上迎敵!”說完,他搶先一步,策馬衝向來勢洶洶地敵騎!


    形勢變幻莫測,又有了新的變動,郝度元立即停下馬步,因為他看到東麵也有五百多騎兵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楞著幹什麽,還不快攻城!”東邊策馬而來的騎士中,一聲熟悉的喝問聲讓郝度元心中一喜,馬上止住手下的奔逃,大聲下令,”快快快,援兵來了,馬上去攻城!”匪徒們一聽大當家之言,稍一猶豫,待看到大當家都當先朝城門奔了過去,呼喝一聲,再次跑了過來.


    說起來,這些盜匪都成打醬油的了!


    戰場之上,借著奔馳之時馬力的帶動,驟一交手的兩隊騎兵,紛紛出手,槊橫槍刺,高速奔跑中的騎士馬上就有人慘叫著倒跌了下來,有的被一槍捅死,有的被槊鋒在身上開了一道大口子,身體都被斷成兩截,上半身衝天而起,下半身還隨著馬兒奔跑了一陣才跌了下來,場麵極為血腥!


    眼皮一抖,伍紹員心中微跳,這一陣交鋒中,自己的手下居然傷亡了快十個,對麵的人也不弱啊!不管了,就是全死了,也要保證殿下的平安!


    伍紹員大槊一揚,厲聲喝道,”再衝!”可是他一調轉馬頭,看到的情景卻讓他有些目呲欲裂,隻見剛剛交手的敵騎分出三百人迎向自己,又有兩百人衝向了城門,更讓他心中駭然的是,那些本已逃跑的盜匪居然跟在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數百騎兵後麵也朝著城門衝了過來,甚至離城門都不足百米了!


    這下糟了,難道殿下今日真的要喪命於此?


    看到遠處奔來的數百騎士,司馬遹心中冷冷一笑,今日就要你們來多少死多少!他身後的司馬雅喝道,”射!”


    上百支利箭紛紛射向城下的騎兵,前麵除了幾名精銳騎兵或側身或平躺於馬背,射過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箭雨,數十人紛紛中箭栽倒!


    可是接下來,這些人的動作就連司馬遹都變了臉色,隻見來犯的敵騎把手從背後一抽,居然是強弓,右手拈了一支箭就朝城頭上射了過來,瞧這箭雨比城頭上射出的規模要大多了!


    司馬雅大駭,馬上一個飛撲,把太子撲倒在地,以身擋箭,其他的侍衛也不怠慢,立即組成一道人牆,擋在兩人的前麵!


    轟隆隆,轟隆隆!


    陣陣炸雷般的暴鳴聲不知道從哪裏響起,就如雷公發怒,那聲勢極為駭人,與此同時,天邊甚至還出現了一朵烏雲,這朵烏雲正以飛快的速度朝著戰場上奔過來!


    正在交戰與飛跑著的人都停了下來,這是什麽聲音?


    伍紹員見識過大軍出征時的情景,聽到這聲音他就驚喜的叫道,”騎兵,是大股騎兵,起碼有數千人!”


    眾人視線所及之處,一群彪騎以無與倫比的神姿,飛速馳來,無數騎兵驅馬奔馳時的怒喝聲,馬踏地麵的震動聲,夾雜著空中的風聲,形成一股恐怖的噪音,讓人聽得耳膜似破,馬蹄飛揚處,掀起漫天煙塵,騎兵奔馳間所帶來的視覺衝擊,讓戰場上所有人都驚駭不已,呆立不動,仿佛血液的流動都緩慢了許多,連身體也不能自主掌控!


    這就是騎兵的衝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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