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遹說要給汝南王與衛瓘兩人傳信,自然不會真的用什麽飛箭傳書,這種方法太過保守,太過驚人,造成的聲勢動靜太大,一旦傳揚出去,引起別人的懷疑,實在不妥,而是讓前不久才從並州回來的郭石頭去往太白樓傳信,讓周安順發動衛府與汝南王府內的暗子,悄悄地,尋個機會通知他們就行了!


    這些人既然做暗子這麽久,怎麽樣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怎麽樣又能很好的保護自己,他們心中也都有底了,想必他們應該能做得很好!


    郭石頭早在十天前就已經回了洛陽城,要不是這次歸來的莊丁多是傷殘之人,影響了回程的速度,他們應該會更快歸來.


    回來之後,司馬遹對他們這次的失利倒是沒有責怪之意,反而好言勸慰,無論輕傷重傷都有銀子補償,至於戰死者,莊園照舊例負責贍養他的家人,太子如此寬宏大量,讓本就於心有愧的郭石頭更是難堪不已,見了司馬遹一麵之後,他就留在了城裏武庫邊上的莊院裏,加緊訓練那些年青莊丁,說是一定要替太子訓練出一支可用的人馬!


    對此,司馬遹表麵上是同意了,心裏卻不已為然,畢竟一支強軍不是光靠訓練就能成軍的,這次莊丁的並州失利就是明證!昨日司馬雅重傷,司馬遹也隻得把郭石頭召回身邊聽用,免得人手不夠!


    出了東宮,看到郭石頭離開馬車,絕塵而去,顧榮也沒有懷疑什麽,隻是以為太子另有要事交待他去辦!


    馬車隻是普通的實木馬車,沒有雕梁畫棟,描金漆鳳,就連車夫也隻是一身普通的青衣仆從裝扮,毫不起眼,出了東宮,一入人潮滾滾的東大街,就更是滄海一粟,眨眼不見!


    “殿下,蔣夫人正在東市那邊的亭子裏等著您了,很快就到!”看到太子麵無表情,顧榮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說著的時候還不著痕跡地看了一下太子的臉色!


    “嗯,顧卿不必憂心,本宮不會同蔣夫人計較的,再怎麽說,她也是本公子未來的丈母娘,本公子這點肚量還是有的!”顧榮的動作雖然隱諱,可是司馬遹乃是習武之人,一下就注意到了,說著話的同時甚至開起了玩笑,以打消他心中的顧慮!


    聽到太子如此說,顧榮卻有些尷尬地笑了,沒有回話,殿下是沒見到蔣夫人,才會如此說,以昨日她在府內聽說太子不能與蔣怡涵成親之後,那柳眉倒豎的表現,今日說不定...唉,明知你家夫人有些不靠譜,蔣世叔你為什麽還要讓她到京城來了?這不是招禍嗎?顧榮心裏想著想著就責怪起幾千裏之外的蔣雲來了,即怪他夫綱不振,又怪他不知輕重!


    蔣雲如果聽到顧榮這麽說,他肯定會大喊冤枉,你們都知道她是母老虎,當年都不肯娶她,結果卻是連累老夫受害了十幾年,現在她吵著要去看女兒,老夫有什麽辦法?萬一老夫不依,她發起火來,老夫可吃不消啊!


    說起來,洛陽東市倒是離東宮不遠,這裏的景色也是不錯的,此處有一大湖,名曰映月湖,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反正很早就有了,方圓裏許左右,裏麵種了許多的蓮藕,一到夏天,就有滿池的綠葉蓮花,粉紅雪白,極具美感,自然吸引了許多人前來觀看,周圍自然而然也就修建了許多的亭子,讓人停駐休息,當初東市之所以修建在這裏,也是看此處人流量多,人氣旺盛之故!


    此時,靠近湖邊的亭子裏,稀稀拉拉地沒有幾個人在這裏休息,就是因為兩個月前的洛陽兵亂,東市還沒有恢複以前的元氣,加上現在荷花還沒有盛開,湖裏麵雖然有了星星點點的綠影,生機雖然開始萌芽,荷葉卻隻是小葉苞,沒什麽好看的,人流自然不會太多!


    一處四角亭裏,蔣怡涵正嘟著嘴,一雙欺霜賽雪的玉手托著下巴,眼裏滿是無奈之色,瓊鼻微皺,盯著對麵,從到了這裏之後,就一直沒住過嘴的娘親,還在那裏絮絮叨叨地,說什麽這次給她找的人家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人家,對方不僅家世好,人品好,才學好...


    聽到這裏,蔣怡涵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有這麽好的人家,早就訂親了,哪裏輪得到我這個南方世家之女,她雖然沒有進入朝廷,可是南北兩方世家的對立情況,她還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娘唉,口渴了沒,您先喝口茶吧!”一看母親停了一下,蔣怡涵馬上端起石桌上的一盞茶,遞了過去,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蔣夫人說了這麽久,的確感到有點口渴,就順手接了過來,看到娘親心情好,蔣怡涵才緩緩說到,”娘啊,如果真有這麽好的人,我來了洛陽這麽久,怎麽會沒有聽說過,說不定早就是有主的人啦了!”


    沒有注意到蔣夫人喝茶的動作一頓,她又繼續討好地說到,”娘親,您一直都是女兒心中的最偉大的女人,爹身為一郡之守,這麽多年了,除了您之外,沒有納過一個妾婢,女兒最佩服的就是您了,所以女兒發誓,這輩子找的相公,也隻能娶我一人,不能再有其他的妻妾!”


    說到這裏,蔣怡涵粉拳一捏,臉上露出堅定神往之色,可緊接著,她轉過臉陪笑道,”娘啊,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個來相親的公子,家裏已經有了妾侍,那我可就恕不奉陪了!”


    蔣夫人聽了眉頭一皺,心裏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女兒要學自己,做個堅強的人,她心裏是很高興的,可是這對方卻是皇家之人,是當朝太子,怎麽可能隻娶你一人,更何況他又早已訂過兩門親了,女兒這願望恐怕不成了..


    雖然蔣夫人也不想拿自己女兒做政治聯姻的工具,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江東世家再不突圍而出,不出數十年,就沒有江東世家這四個字了,每次她看到夫君蔣雲忙到深夜,為家族殫精竭慮,皺眉苦思,她心裏就很不好受,一方是女兒,一方是丈夫,她心裏也不知該如何抉擇了!


    想了許久,蔣夫人隻好說,”這樣吧,先不論其他,你先看一看再說,你也不要光學你娘,這世上像你爹一樣的人,已經很少了,如果都沒有人達到你的要求,你豈不是不要嫁人了,傳出去像什麽樣子?見個麵,說不定能給你個驚喜了?”


    “嗯,好吧!”蔣怡涵無可無不可,她其實也知道,婚姻大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最多也隻能在有限的條件內挑選一下,這次為了她的婚事,娘親不遠千裏而來,怕是要定了,她心裏也惶恐不已,才會多次強調,別看她表麵上不在乎,其好心裏早就緊張得不知成什麽模樣了!


    太子,太子又怎麽樣?想娶我的女兒,也要先過老娘這一關,別以為江東世家現在要求你,就以為我的女兒好娶,就算嫁過去了,也不能受你的欺負,看來要先給你個下馬威才成,想到這裏,蔣夫人的一雙鳳眼突然就眯了起來,寒光一閃而逝!


    司馬遹下了馬車,帶著顧榮與士猗兩人,就直往亭台這邊走來,手執白紙扇,一襲白衣輕袂欲飛,再加上俊臉含笑,隨著舒緩的步伐,身上散發出那種弱質書生之氣,邊上看到的人都心中暗讚,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由於這邊的人少,司馬遹隻是把眼一轉,四處人與物盡入眼底,嗯,那邊亭子裏坐著兩個身穿華貴衣裳的女人,邊上還有婢女奴仆侍候,應該就是那裏了!


    越走越近,他甚至還聽能聽得清蔣怡涵那丫頭嘴裏說的清脆話音,語氣中帶著撒嬌討好之意,”娘親,我不想回去,京城多好,您好不容易來一趟,也陪女兒多留幾天嘛?”


    這丫頭真的要走?這個蔣夫人看來是打定主意了嗎?想到這裏,司馬遹的一雙劍眉就微皺了起來,臉上也有些不好看,怎麽說自己也是太子,自己如果不來,那蔣怡涵豈不是真的被她母親帶走了?


    司馬遹皺眉不已,後麵跟著的顧榮也聽得心驚不已,這蔣夫人,也太..太放肆了,她難道不知道,蔣怡涵的婚事對江東世家來說,到底有多麽重要?


    “嗯,先看看吧!”恍如少女清脆之聲傳來,同蔣怡涵的聲音相比,卻沒有婦人專有的那種軟綿嬌糯之意,讓初聽蔣夫人說話的司馬遹也是心中一驚,怎麽這蔣夫人說話倒像個少女,不像已婚婦人!


    幾步走來,司馬遹帶著身後兩人,在亭外揖手一禮,”晚生拜見蔣夫人,夫人相約,乞請一見!”


    蔣夫人此時也看到了太子,頓時眼前一亮,好一個翩翩少年郎,這渾身的精氣神都跟江東的那些世家公子不一樣,溫和有禮中卻夾雜著淩厲霸道之意,要不是自己...還真的看不出來了!想到這裏,蔣夫人就笑了起來,”公子請進!”


    司馬遹看到蔣夫人的麵貌也是心中暗驚,顧榮不是說她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嗎?怎麽望之如二十許人,同蔣怡涵坐在一起,就跟姐妹一樣,隻不過蔣夫人成熟豐滿一些,而蔣怡涵身上則是透著少女的嬌憨之氣!這世上真有不老的容顏?


    不敢再看,他把目光望向蔣怡涵,隻見此時那小妮子張大嘴巴,玉手輕指,一副不可置信,滿臉驚訝之色,”就是你來同本姑娘相親?”


    “怎麽,本公子配不上你嗎?”灑然一笑,司馬遹白紙扇一揚,就準備朝石墩上坐下來!


    “啊!”


    “不要!”旁邊傳來幾聲驚呼!


    司馬遹隻感覺一道纖弱的拳影快速地朝自己麵門而來,但拳風凜冽,聲勢卻不小,讓措手不及的他心中暗驚,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香風,是婦人身上特有的謦香,他下意識地就反應過來,蔣夫人居然會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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