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一驚,同時轉頭望來,一看說話的正是爹爹王衍,王衍身上還穿著朝服,晚霞映照之下,風姿儀度更顯神明俊秀,不愧是名傳天下的美男子與名士,此時他正背著手緩緩步進小亭!


    兩姐妹急忙起身對父親施禮,”爹爹不是去參加禦宴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王春風用絲巾輕拭了一下玉臉上的水跡,強顏歡笑地說道!


    王衍輕歎一聲,坐於石桌旁邊的石墩上,接過二女兒惠風遞過來的茶杯,品了一口後才道,”為父嫌那裏的氣氛不好,就托詞先告退了!”


    “春風,你們剛才在說太子嗎?”看到大女兒臉色蒼白中夾雜著羞紅,王衍開口問道,看到她默然不語,王衍又歎了一口氣,”小女兒家家的,還沒有嫁過去,難道就要學你娘嗎?”


    王衍年青時是天下聞名的美男子,當年太後楊芷沒有成婚時,楊駿也曾想過把女兒嫁給王衍,可惜王衍看不起楊駿的人品,但當時武帝元皇後楊豔還在世,王衍也不能和楊家交惡,後來裝瘋賣傻才令得此事不成!可沒想到王衍後來娶的妻子郭氏雖然容貌也算不錯,隻是性子實在太惡,把王衍管得死死的,王衍成親以來甚至沒有在外麵留過宿,家裏的婢女自然也不敢勾搭他!


    聽了父親的調侃,兩姐妹臉都紅了,王春風玉足一跺,神情有些扭捏地嬌嗔道,”爹爹...!”後麵的語音拖得老長,滿含羞惱之意,隻是說這話的是父親,她也隻能這樣耍耍小女兒家的性子表示心中的抗議!


    王衍看到嗔怪的大兒女,又看到一邊神情平靜的二女兒,心裏歎道,兩個女兒互相要是換個性子,那該有多好!


    “太子之事,事涉朝局,你們就不要多想了,這裏麵的深意,就是老夫也才剛想明白,你們兩個以後是注定要嫁進東宮的,心要放寬一些,在宮裏麵不比家裏,是不能隨便使小性子的!春風,這一點你就比不上你妹妹!”


    王春風被爹爹一說,臉色又是一白,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下來了,王惠風急忙拍拍她的後背,同時又瞪眼道,”爹唉!”


    “好了,好了!爹隻是提前給你們提個醒,以後啊!你們自己就明白了!對了,賈謐那小子不是要成親了嗎?你們認不認識裴家的那個小姐,樣貌性子如何?”一看二女兒也在怪他把大女兒弄哭了,王衍也連忙投降,換了一個話題,問問賈謐的婚事!


    聽到父親提到賈謐,王春風臉上又是一紅,這個表哥老往自己家裏跑,他的心思隨便一個王家的的仆役下人都知道吧,隻是自己...


    唉!表哥也算是人中龍鳳,人品才學相貌樣樣都是上上之選,表哥這樣的人物恐怕是每一個閨閣少女夢中的如意郎君吧!隻是自己早已許配給了太子,隻能辜負表哥的厚愛了!更何況,每當想起金市的那次相遇,那異常耀眼的笑容,總是晃得她有些心慌意亂,直到後來他與自己訂下親事,這顆心就全部交給他了!


    “父親,這個我和姐姐也不是很清楚,這幾年我們天天在家學規矩,哪裏知道這些啊!你還是去問娘吧!”王惠風在一旁有些不滿地答道!


    “嗯,是為父有些糊塗了!”王衍也馬上回過神來,拍拍自己的額頭以示懊惱之意,他這舉動又把兩個女兒給逗笑了!


    東宮,司馬雅正給太子回報他去了汝南王府送信的事情,司馬遹則是麵無表情,仔細凝聽!


    “殿下,汝南王回複說,對於太子身染小恙,不能赴宴的事,深表遺憾,至於太子專門派人來通知,他說不必如此,深感厚愛,同時汝南王還回送了一支百年的老山參,說是給太子滋補身體的!”


    司馬雅說著的同時,又遞過來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的盒子,司馬遹揭開一看,這老山參蘆頭粗大,參須茂密細長,參體與根莖已經粗成人形,這哪裏是什麽百年山參,分明就是價值千金的千年野參,這種形態的野參,就是皇宮之內的禦藥房也不多見吧!


    “好了,送到庫房去,登記在冊就行了!”司馬雅下去後,司馬遹一個人覺得無聊,正準備去後麵找她們幾個聊聊天,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外麵又有侍衛來傳,說是散騎常侍謝衡謝大人來了,他馬上讓人把謝衡請進來!


    謝衡此時身著官服,進了大殿之後,先依禮向太子行了一禮,不等司馬遹說什麽,幾步就坐到案前,一把接過宮女端來的茶碗,小心的喝了一口,然後才滿意地舒了一口氣!


    “舅舅這是怎麽了?您不是去赴宴了,看您這身打扮,應該是剛從禦宴上下來吧!怎麽像是口渴了半天沒有茶水喝的模樣?難道說父皇賜得起禦宴,反而沒有茶水侍候?”謝衡的模樣自然引起了司馬遹的好奇!


    又喝了一口茶,謝衡抹抹自己的嘴角之後,才說道,”殿下,幸虧你今日沒去參加宴會,要不然你也會跟老夫一樣!”


    “喔,請舅舅細細道來!”謝衡的話徹底引起了司馬遹的興趣,想必謝衡也是為此事而來的!


    “陛下今日賜宴,本是為了給汝南王殿下接風洗塵,能來參加宴會的都是朝中的各大世族與五品以上的官員!”頓了一頓,看到太子點頭,謝衡又接著說道,”宴會初始,陛下與皇後娘娘向汝南王敬了三杯酒後,就退出了宴席,等陛下與皇後一走,這宴會上可就熱鬧了!”


    “既然宴會上的主角成了汝南王之後,四下裏的同僚們都上前給老王爺敬酒,本來這給他敬敬酒也沒什麽,可是有些同僚不滿東安王前些日子的獨斷專行,敬酒之時有意無意地就說什麽’撥雲見青天’,’還朝廷一片朗朗乾坤’之類的話,立即就惹了東安王!”


    “東安王身為尚書左仆射,身份貴重,座次與汝南王殿下也列得很近,聽到那些朝臣有煽風點火,把矛頭指向他的意思,臉色就變了,當下就在宴會上冷笑一聲,好在他還記得這是什麽地方,沒有當場發作起來!”


    “司馬繇的性子本就桀驁,這些大臣惹惱了他,他自然會還以顏色的,聽舅舅這話,最後還是沒有鬧翻?”司馬遹笑道!


    聽到太子有些可惜,司馬繇沒有當場發作的意味,謝衡在心裏翻了翻白眼,他正了正臉色,有些責怪地說道,”殿下,現在朝廷大亂方止,萬象更新,正是應該上下一心,以和為貴的時候,殿下怎能起這樣的的心思?”


    “好好好,是本宮錯了,舅舅接著說吧!”聽到謝衡的說教,司馬遹馬上投降,他倒是忘了謝衡除了是自己的謀臣之外,也是朝廷的忠臣,他自然不想看到朝局大亂的混亂模樣!


    “東安王冷笑出聲後,宴會上有一些人就悄悄退出了大殿,明顯是不想趟這趟這混水,可是有些人深恐天下不亂,聽了司馬繇的哼聲,當下就還以顏色,老夫記得很清楚,那個出言的是青州一個孫姓世家的人,在朝中擔任治書侍禦史之職,秩比從五品,雖然品秩低下,可是權利卻很重,當下出來就反問,’東安王在禦宴上如此不憤,是不是對汝南王太過不敬?’司馬繇這下再也忍不住了,向汝南王告罪過後,就退出了禦宴,司馬繇一走,又有許多的朝臣退出了禦宴,其中就有楚王司馬瑋等人!”


    “這些人啦!朝廷正應該止息幹戈,休養生息之時,偏要哄抬著老王爺和司馬繇等人打擂台,老夫記得,司馬繇走後,汝南王的臉色都變了!想必,朝廷以後又要多事了!”謝衡歎道!


    “舅舅難道不明白嗎?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司馬繇當初在兵亂那一夜殺了楊家三族多少人,朝中還有許多人是同楊家有親的,還有,那一夜又有多少人家遭了無妄之災,被亂兵搶掠,甚至於司馬繇入主尚書省後,大肆安插私人,又有許多想分一杯羹的人沒有達到他們的目的!想吃獨食的人例來都是公敵!”


    “殿下說得有理!”謝衡又道,”司馬繇走後,殿內除了又走了一部分人之外,其他的同僚都上前聲討司馬繇,老夫看得氣悶,也就先散了,順便來給殿下說一下!”


    “舅舅放心,此事我早有預料,朝廷...短時間之內還不會平靜下去,說不定還有更大的風波,舅舅你行事時也要小心謹慎!”司馬遹殷切叮囑,免得他又為了自己冒出頭來,從而被賈後打壓!


    “是,殿下,隻是劉寔大人的太子太保之位還沒有確定下來,老夫等人有些擔心啊!”謝衡麵帶憂慮地說道!


    “少傅大人也聯絡了你?”聽到謝衡之言,司馬遹有些驚奇地問道!


    “嗯,是我們東宮的幾個師傅一起上書的!”


    “既然奏章已經送上去了,就先不要管了!肯定是父皇那裏出了問題,還是靜待明日的朝會吧!說不定新一波的碰撞,就要從明日開始了!”


    “嗯,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待謝衡走後,司馬遹心中的擔憂才顯現起來,先生接任太子太保之事沒有明確的旨意下達,肯定是皇後那裏起了齷齪,難道說要本宮去向父皇陳奏,要不然在這裏幹等也是於事無補啊!


    兵亂之後,對朝廷的政事,雖然尚書省掌有批複處理權,可是也要給惠帝用璽之後才能生效,但現在不比楊駿當政時期,那時惠帝隻有給他蓋章的份!


    可現在尚書省批複的奏折到了惠帝這裏後,惠帝也有批駁的權利,但賈後在惠帝那裏又有很大的發言權,加上賈後的確是比惠帝更精通政事,惠帝對賈後的意見從來都是百依百順,賈後也就間接影響了朝廷的政事決斷,當然隻限於汝南王與衛瓘沒有輔政的時候,明日就是汝南王與衛瓘正式入朝輔政的時間,所以司馬遹想著,是不是讓他們兩人批複這道奏章算了,免得賈後那裏再起什麽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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