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虛驚過後,司馬遹同謝清遠落坐於先前談話的書房,謝清遠首先歎了一口氣,“都是家門不幸啊,悠然這孩子從小就疏於管教,才導致他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司馬遹輕笑道,“您不用擔心,沙門今日來除了要看看您之外,也想著扶持外家一把,怎麽說都是自己人,表兄的事我早有安排,隻要您一句話就成!”


    謝清遠思量著外孫的話,見他對孫子的事毫不避諱,坦承早有安排,心裏也自高興起來,“沙門放在心上就行,那小子從小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先讓他吃點苦頭再說,免得將來給你招災惹禍!”


    “您放心,孫兒先把他扔在軍營裏**個兩三年再說,不然就憑他現在這幅無賴性子,我也是不敢用的!表哥的事好說,主要的是您,您還想出仕不???”司馬遹望了一眼謝清遠。


    謝清遠聞言皺了皺眉,好半響沒說話,司馬遹忙道,“您不用為中正府評出身擔心,我認識現如今的國子監祭酒謝衡謝大人,他與我師是至交好友,隻要孫兒一句話,讓您歸宗於陽夏謝氏的旁支還不是問題!”


    “什麽歸宗,我本來就是出身於陽夏謝氏,隻是當年。。。。。!”謝清遠話說了一半,又不肯說了,忽地歎了一口氣“沙門的意思我懂,隻是外祖父如今已做屠宰之事三十多年了,就算將來入朝為官也會給你臉上抹黑,再說我如今也是快花甲之人了,早已沒有當年的滿腔抱負,所以這事就不用提了,至於你舅舅,他的學問不行,可是一身蠻力不小,再加上學了謝家嫡傳的武藝,做個武官還是行的,你能幫就幫吧!”


    司馬遹聽說自家外祖父居然是出身陽夏謝氏,心裏不由大喜,雖說陽夏謝氏比不上如今的太原王氏與河東裴氏在朝中顯赫,但怎麽也是一地郡望,這出身也不算低了,總比背個屠夫之名強過百倍!


    “這個您請放心,古來甥舅一家親,舅舅的事就包在沙門在身上,隻不過謝衡大人畢竟是謝氏的族長,如今也是陽夏郡望,舅舅還是要去上門拜訪一下,中正府評選時總是要他幫忙的,這日後行事也方便一些!”司馬遹雖不知外祖父當年同謝氏有什麽恩怨,但現在要謝衡幫忙是個不爭的事實,總是要先說清楚比較好!再說謝衡想必也是很願意幫這個忙的!


    “其實。。。當年也隻是一些意氣之爭,我同謝衡也沒什麽糾葛,你挑個便宜的時間安排吧!”


    謝清遠當年就是吃了出身不明的苦,現如今兒子有望仕途,他自是不會阻攔,當年的意氣之爭現如今看來卻是如此不智,還有,自己出門後就沒有回去看望過族中的老人,現在自己都快進棺材裏了,也不知當年的老人家還有幾人在世????


    “那就先這樣說定了,時辰不早了,沙門這就要回宮了!”司馬遹起身向謝清遠拱手道。


    謝清遠也知道宮中規矩森嚴,不便挽留,一起陪著出了書房,進了大廳後,正好看見謝悠然在炕上吃著太白樓送來的佳肴,吃得那個滿嘴流油,手上還抓著一隻大雞腿,又喝了一口湯,謝瑒與範雲姑隻是麵帶無奈地看著他,司馬雅與士猗就站在旁邊,看著這小子吃得順溜,他們也感覺自己也有點饑腸轆轆的感覺了,沒辦法,太白樓的菜就是味兒香!


    司馬遹看得有點好笑,這小子也算是極品了,家裏來了親戚,旁邊還站著不認識的人,


    居然也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吃,


    “舅舅,舅母,沙門還有事,這就要告辭了!”司馬遹先對兩人施了一禮,因為小姑十幾年就入宮了,範雲姑此時也知道這小姑的兒子,恐怕來頭不小,說不定就是皇子皇孫,聽說他要走就有點急了“這孩子,都沒說兩句話,怎麽就要走了,都是這個不爭氣的,耽誤了那麽久!”


    謝悠然聞言隻是翻了一個白眼,沒理他娘,繼續自己的吃喝大事,嘴裏“嗯嗯”了兩聲就算回應了,司馬遹轉頭道,“表哥,跟我走吧!”


    “走,嗚,去。。哪。。兒??”謝悠然嘴裏還有一塊紅燒肉,聽了這話連著兩口吞下肚去,開口問道,隻是嘴裏有東西說話有些不清不楚的。


    “當然是跟我走了!”司馬遹笑眯眯地道,旁邊的謝清遠插嘴道,“跟著你表弟走,他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你以後要是還胡鬧耍性子我就沒你這個孫子!”


    謝悠然驚訝得張大了嘴,要知道自己可是謝家三代單傳,自己這大父平時是不怎麽管自己的,怎麽這次卻對自己這麽嚴厲,看來問題出在這個表弟身上啊!謝悠然若有所思!


    司馬遹繼續說道,“表哥跟著我去,天天有酒有肉,將來出息了,表弟負責給你娶一房才貌家世俱不凡的媳婦!”


    範雲姑聽了這話,心裏真是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了,“你這小子,還不快謝謝表弟,你表弟可是大人物,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了!”她平時也沒少為兒子操心,眼看就快要十六歲了,到現在一事無成,這說親也沒個對象,別人一看他整天遊手好閑的,哪裏還肯把女兒嫁給他!


    “真的,你不騙我?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謝悠然聽到這麽的條件,還是忍不住問了兩句,雖然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表弟一看就是個有來頭的公子,不可能騙自己!


    “那是當然,表弟怎麽也不會騙自己家人的!隻是這開始幾年要吃點苦了!”


    “吃苦倒沒關係,有得吃就行了!”謝悠然大咧咧地道,渾不把吃苦二字放在心上!


    “好!”得了這話,司馬遹轉過身來對謝清遠道,“外祖父,舅舅,舅母,沙門就先走了,以後有時間還會再來看望你們的!”說完向幾人躬身下拜,然後對炕上的李悠然道,“走吧!”


    出了高平坊門,“公子,您是不是立即回去,隻是這個。。。怎麽處理?”司馬雅指了指跟在身後四處張望的謝悠然問道,


    “什麽這個那個的,以後要叫謝公子!”司馬遹瞪了他一眼,轉過頭來道,“表哥,先去太白樓,我看你先前還沒吃飽,再去吃頓好的!”


    “好,還是表弟你有心!”謝悠然聞言大喜,


    有司馬雅帶路,進了最近的太白樓後,找了一間雅間,司馬遹讓小二再上桌好菜,就讓掌櫃的去把柳三找來,這太白樓是早先開起來的,掌櫃的也是羊家人,他雖然不認識司馬遹,但是看到他腰間那塊玉佩後,再聯想到他要找負責開新店的柳三爺,就知道眼前這位是何人啦!


    讓謝悠然一個人在裏麵吃著,司馬遹就在外麵品茶,這裏的茶自然不是加了佐料煮成的,而是他讓人煎炒過的,雖然因為工藝的問題,不能達到後世那種清香撲鼻的味道,可也總好過宮裏那種酸,苦,辛,鹹混合起來的味道!


    等到柳三過來,司馬遹對他耳語幾句,柳三聽得連連點頭,然後就帶著兩護衛揚長而去,留下謝悠然一個人在包廂裏胡吃海喝,卻不知道自己那個表弟把自己給賣了!


    等到謝悠然吃飽喝足之後,柳三才推開門進來,滿臉笑容地道,“這位就是謝悠然謝公子吧!我家公子說您以後就跟著我了,等到您學成個人樣了,他才會再見你!”


    “你家公子??是哪位??莫不是我表弟???”謝悠然疑惑地問道,


    “您也吃好了吧,跟我走吧,這要快著點兒,城外還有好遠了!”柳三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向外走去,謝悠然一看,馬上追過去。


    回到東宮,司馬遹剛準備歇上一口氣,再去和娘親一起用膳,順便也把今天的情況說給她聽,這屁股還沒坐下來,小綠就稟報給他一個壞消息。


    “太子妃懷孕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司馬遹皺著眉頭,他這幾個月天天都有給太子妃請安,隻是最近兩個月都沒見她的人,他還正奇怪呢,隻是司馬遹一對向對太子妃很是忌憚,沒見著太子妃的人他很是高興了一段時日,沒想到她是有喜了!


    “四個多月了,聽太醫說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骨架小,所以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小綠答道,說完她又有點擔憂地望了司馬遹一眼,“殿下,我們怎麽辦?太子妃娘娘明顯就是隱瞞了情況,她懷孕了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的,也不知她防的是哪個?”


    聽了小綠的話,司馬遹沒有放在心上,他自然是知道太子妃防得是哪個,武帝後宮嬪妃眾多,子嗣也多,他總共生了二十六個兒子,到現在存活下來的隻有十個,就連司馬遹以前的玩伴司馬謨一年前都死了,要知道他死時都已經有十一歲了,怎麽會夭折?太子妃經過上次司馬遹落水之事,自然知道東宮之內不像她想像的那樣固若金湯,肯定還會有其他的人在東宮之內隱藏,所以她才會格外小心!


    太子妃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決定了她以後的地位,隻要生出來的是個男嬰,那麽以後就沒有人可以威脅到她的地位,將來太子登基後,她甚至可以廢了司馬遹,而改立她自己的兒子,朝臣們也沒有話說,宗室也不會反對!


    司馬遹暗自想道,按照曆史,太子妃這輩子總共生了四個女兒,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沒有改變過什麽曆史,想必這次也不會變!不過就算她生了兒子,皇爺爺也不會有改立的意思吧!畢竟現在是皇爺爺在位!


    突然,司馬遹渾身一震,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太子妃除了要防皇後以外,另一個防的不會是皇爺爺和我吧!她怕皇爺爺知道她懷孕後會抹掉這個孩子,以免威脅到我的地位!


    想到這裏,司馬遹雙眼眯了起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她不會連我也要瞞著了,隻不過她也太小瞧了皇爺爺,皇爺爺知道她有身孕後應該會很高興的,這恐怕就是明顯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沒事,走吧,去娘親那兒,等會我要和娘親一起用膳!”司馬遹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係,把這些事放在一邊,對小綠燦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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