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大亮,司馬遹也是早早地起身來漱洗,這三年來養成的習慣可是不容易被打破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是身處於天下第一富貴之地皇宮,要什麽就有什麽,隻要有了一天的鬆懈,那麽以後他做什麽事都會給自己找個借口,再加上他現在的處境也不是很安全,昨夜的走火分明就是衝他來的,


    司馬遹看著打磨得光亮鑒人的銅鏡,對著裏麵的倒影冷冷的一笑,小爺現在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但是卻有能保護自己的人,隻要能哄得皇爺爺開心了,那麽在皇爺爺過世之前就沒什麽問題!


    做了每天正常要做的早操之後,司馬遹來到了太極殿東堂,一進裏屋就看見裏麵跪著一個年紀四十多歲,皮膚白晳,頜下幾許山羊胡,再加上身著的寬袖長袍,很有一股名士自風流的味道。


    司馬遹不認識他是誰,所以一看見他就楞了一下,看來這位“名士”是犯了錯誤被罰跪了,這時羊琇也看見了走進來的司馬遹,隻見一個五六歲的小童,頭上的發絲隻是用一條黑絲繩簡單地紮起來,上身穿著一件紫色絲祅,下身著一件黑色圍裳,足下蹬著一雙小木屐,這粉嫩的小臉上還有著運動之後的一絲紅暈,看著就像是一個觀音菩薩前麵的善財童子 迎麵走來!


    看著走來的司馬遹,羊琇心裏暗讚了聲,難怪陛下如此喜歡此子,倒是長得好一副相貌!


    司馬遹走過來對著羊琇深施一禮,“這位大人為何跪在此處?皇爺爺不是上朝去了!”


    羊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饒著興致地看著司馬遹,嘴角還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你就是沙門吧,說起來我們兩個也是有親戚關係的,你可以叫我一聲舅爺!”司馬遹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人是中護軍羊琇了,他的姐姐嫁給了司馬師,論輩份還是武帝的堂舅,自己叫他一聲舅爺也不算過份了,不過司馬遹可是個不肯吃虧的人,這舅爺是不能輕易叫出口的,他支持的可是齊王,如果齊王以後上了位,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


    司馬遹又施了一禮,躬身作揖成九十度,“原來是羊大人!”這個小孩子也不太不識趣了,自己都給他講了要叫自己舅爺,他居然也不叫,羊琇雙眉一橫,就要說什麽,


    其實這都是武帝寵信宗室貴戚所造成的,這滿洛陽的達官貴人哪個不是驕奢狂傲的!羊琇曾連殺了六個人,導致司隸校尉劉毅要拿他問罪,這羊琇就躲入皇宮之中,武帝還親自替他說情,先是免職,可接著沒多久就官複原職!


    這次的事件雖然有些大,羊琇也是沒有放在心上,他相信武帝不會為難他的,你一個小屁孩還敢對我無禮,你老爹太子我都不放在眼裏,讓你叫一聲舅爺你還敢不叫,羊琇登時就要發作,外麵傳來一個禮儀太監的聲音,


    “陛下駕到!”這聲音長而有力,不像那些那些小太監尖聲細氣的,明顯是經過訓練才練出來的!


    “沙門拜見皇爺爺!”


    “微臣叩見陛下!”


    武帝坐到主位上,對著下麵的司馬遹張開了一雙手,“來,沙門,到皇爺爺這裏!”


    司馬遹馬上一股腦兒的爬起來,就朝武帝的大腿上撲去,一把抱住武帝的腰,羊琇看到這情景,這嘴張得大大地連自己也不知道,這小屁孩這麽受寵嗎?居然直接爬上了陛下的龍體?


    “微臣張華拜見陛下!”不知什麽時候張華也進來了,直接就跪在了羊琇身邊。


    武帝看著下麵的兩人,微微皺眉,對羊琇道,“羊琇你先忙你的去吧,你的答案朕不滿意,你給朕仔細查清了,要是查不出來你這頭上的帽子就不用戴了!”


    武帝的話令得下麵兩人都是一驚,羊琇連忙答道,“臣遵旨!”羊琇答得爽快,站起來快步走出去,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心裏想什麽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也平身吧!”


    “謝陛下!”


    武帝把司馬遹抱好,放在自己的腿上,轉過頭來也沒說什麽前奏之類的,而是直奔主題,


    “張卿,你出身庶族,自身博而好學,才有今天的地位,朕隻問你一句話,朕將來大去之後,誰可寄托後事?”


    對麵的張華一聽,皇帝在早朝之後竟然是要問他這個棘手的問題,他一時之間也是無語,心中也是連連思索著,到底要怎樣回答才能讓皇帝滿意,而又不失自己的風骨!糾結啊!


    看著對麵張華的臉色不住的變換,武帝也沒有催他,他也知道問這個問題等於就是叫他直接站隊了,站錯隊的下場眾人皆知,再說這張華出身寒族,與朝廷裏的士族官宦們不一樣,那些人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張華就是為國家利益的純臣!


    司馬遹看著對麵老人清瘦古拙的臉頰皺紋密布,須發皆白,顯然平日裏為了國家操勞不少,一時不由得也為他擔心了起來。


    張華心知,武帝是屬意太子繼位,可是太子懦弱無能,一旦登基為帝,恐怕會大權旁落,而亂事也就會接接踵而至,要保朝政安寧,隻有讓齊王繼位才行,可鹹寧元年河南尹夏候和就因此事罷了官,如果我此時反對太子繼位,這後果就可想而知了,可我張華為人一身清正,隻為社稷著想,就算是掉了腦袋也要據實以奏。


    望著張華的神色由變換不定慢慢變得極為堅定,這神情中也帶著一股“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意味,司馬遹就知道張華做了一個不算明智的決定!


    果然,張華跪伏於地,連連叩首,“陛下赦臣無罪,微臣方敢暢所欲言!”


    武帝此時也瞧出了張華隻怕說不了好話,但他的風度一向很好,隻好婉言道,“卿答朕所問,又何罪之有?但講無妨!”


    張華聽得此語,心中也是稍稍平複了一下,然後便毫不顧忌地道,“陛下既然問及臣後嗣之事,那就恕臣鬥膽直言了,臣以為繼位者當是太子,但齊王才德俱備,又為太子親叔,陛下可把國事托附於齊王!”


    武帝聽了大怒,朕本就不想讓齊王呆在京中,你卻說讓朕死後讓齊王理政,以齊王現如今的威望,隻怕朕一去,他就可以直接讓衷兒禪位於他,滿朝文武都不會反對!


    武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道,“茂先,朕知道你有輔國之才,但現在你還是去下麵地方上曆練個幾年吧,朕給你兩個選擇,東吳新歸,人心不穩,但繁華似錦,而幽州那邊鮮卑,烏桓等少數民族為亂,其地苦寒無比,你選哪一個?”武帝這麽問他,明顯的是讓他選江南之地,不然也不會說在前頭了!


    張華也明了武帝的用心,磕了一個頭才道,“雖說江南新附,但不足為患,唯北地少數民族民風剽悍,男女老幼上馬俱能打仗,為禍不小,臣願往幽州邊塞之地為陛下守牧一方!”


    武帝拍了一下案桌,“好,張卿既然要為國盡忠,朕也會如卿所願!等到過幾年後撥亂反正,朕就再把你調入朝中!”


    幾日後,朝中下達了這樣一條詔旨,


    “中書令張華權略過人,運籌決勝,聲譽益盛,名重一時,今為使持節,都督幽州諸軍事,領護烏桓校尉、安北將軍 !”當然了,這個職權是不小的,總攬幽州本地軍政民政,掌管烏桓、鮮卑等族事務,統一指揮北方軍事行動。


    好了,張華的被貶是皇帝放出的一個明顯的信號,***一夥人聞風而動,紛紛都殺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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