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


    駱驚風直接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但地上的屍體已蕩然無存。連土炕上躺著的賣刀老人,也看不見了。


    呃!


    “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駱驚風掃視一圈後,表現出了很讚許的樣子。


    “師傅這就麻煩了,我們到哪兒去找他呀?”


    越明月著急了起來,雖然知道了自凝的去向,但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在潁陽城的周圍,要想找到一個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哈哈!


    “隻要我們知道了他的去向,就不怕找不到他。”


    駱驚風放聲大笑後,向著越明月眨巴了一下眼睛,徑直走到了土炕前,卻轉過了身子,又是一陣很愜意的微笑。


    “你還真是一個讓人難以琢磨的人,沒找著需要找的人,你倒是高興了起來。”


    越明月微微地搖著頭,還真是想不明白了。


    “你的分析和推斷能力很強,但是,你的觀察能力還是很弱的。”


    “師傅,這話說得就有些言過其實了吧!這才剛一進來,我還沒顧上看呢!哪來的觀察能力,你又是如何判定的。”


    “那還不明白嗎?觀察能力不是在提醒中開始的,而要隨時隨地的進行。比如說,進到這間屋子,雖然是咱們之前進來過的,但至少已經時隔一夜了。推門進入後的第一要務就是先掃視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或著有沒有被動過的地方。”


    “對呀,我也看到了,躺在門口的自凝姐姐不見了,那個白衣長褂之人和賣刀老人的屍體,同樣不翼而飛。剩下的我還沒來得及,不過,除了屍體不在了,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越明月走到了小桌前,一低頭,卻驚愕地喊了起來。


    哦!


    “我有了一個重大現。”


    她擋在了小桌前。


    “別神氣了,桌上少了一個陶碗,而且是我曾經端過的那個。”


    駱驚風微笑著。


    “師傅,你連這個都一進來就看到了嘛?”


    “是啊,我推門的時候,已經對整個屋子進行了大致的掃視,對於明顯的變化,基本上都盡收眼底了。”


    “那你能說說這個少了的陶碗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是被自凝帶走了。”


    “你可以肯定?”


    “沒有什麽不能肯定的,自凝帶著陶碗是要學著大人,對死者進行祭奠用。還有,在少了陶碗的同時,你原先放在土炕牆垛上的油燈卻挪了地方,被放在了那裏。”


    駱驚風抬臂一指。


    原先躺著白衣長褂之人屍體的地方,還真是擺放著那盞油燈。


    呃!


    “師傅,你還真是夠仔細,夠認真的。進來沒多少時辰,你卻能將屋子的整個擺設都看了個遍呀!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看來,在你的麵前還真的要小心了再小心。否則,隨時都有可能被你揭穿的危險。”


    越明月被駱驚風的洞察力,驚得目瞪口呆。


    “你們還別說,這小子不但義氣,還很仁義的。”


    駱驚風從土炕前緩慢地移步,走到了白衣長褂之人屍體躺過的地方。滿臉浮現著自喜,眼睛靜靜地盯著地上,看了好一會兒之後。


    “你們看,他為了能背起那個人,硬是扯著桌子腿掙紮起來的。”


    咿!


    “師傅,這個你就是在故弄玄虛,他是如何起來的,我想你根本看不出來吧!”


    越明月滿臉的懷疑。


    對於這個,她還真是有些不信,因為根本就看到不到任何痕跡。


    哈哈!


    “不用懷疑,這是事實。明月,你過來看看這個你就全明白了。”


    駱驚風向著越明月招了一下手,很緩慢地蹲了下去。手上卻提著一條從褂子上撕裂的長帶子,輕輕晃動著。


    嗬嗬!


    “這個能證明了什麽?”


    越明月也蹲在了駱驚風的身邊,還靠得特別的近,幾乎是身子挨著身子。


    駱驚風微微一笑,卻蹲著開始了移動著雙腳。停在桌子腿子的旁邊時,彎著手臂將長帶子繞過了桌子腿,手拉著長帶子抬頭注視中,又是蹲著前移,卻停在了白衣長褂之人屍體躺著的地方。


    咚。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時候,他又對著越明月一個自信的微笑。


    “自凝就是這樣,一拖著長帶子硬是拉著自己背起了屍體。”


    駱驚風做完這些的時候,霍一下站了起來。


    哦!


    “還真是這個樣子,這裏還有他雙足蹬著留下的劃痕唉!”


    到了這個時候,越明月重重地點著頭,一下子被駱驚風的細心觀察所折服。能做到這一切,還真是不容易,甚至有著很大的難度。


    她急急地站起來,卻是一個輕快的跳躍,就走到了駱驚風的麵前。


    “師傅,我真是佩服你了。不過,我們在什麽地方找自凝去,有沒有具體的便捷方法呢?”


    越明月撲閃著眼皮,很恭敬地微微弓腰站著。


    “那就更簡便了,根本就不用去找,過不了多長時間,他一定會來的,我們就在這裏等。”


    駱驚風的話剛一說完。


    嗬嗬!


    “師傅,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怎麽轉眼間說話我就聽不懂了?”


    越明月皺著眉頭,不得不移開了盯著駱驚風的目光,她想尋找一下,到底是憑什麽有這樣的判斷。


    嗨嗨!


    “你師傅本來就不是人,連鬼都見了愁。”


    海天愁沒有跟著駱驚風一起觀察,而是從相反的方向,在屋子裏走了整個一圈。這時候,他正好站在了土炕前。


    “師叔,你不嚇人行嗎?我在找能夠證明在這裏等到自凝的證據。如果你再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有可能被你們嚇死的。”


    越明月跺著腳,憤憤地對著海天愁嘟囔著。


    “給你,不用找了,這個就是自凝要到這裏的證據。”


    海天愁說著,手一揚。


    唰。


    一把短刀急閃而過。


    哢。


    急忙舉手接住。


    越明月仔細地看了看手中的短刀,確實是自凝放在賣刀老人屍前的那把。


    唉!


    “我明白了,也徹底誠服了。”


    這時候,越明月的臉上,已經襲滿了心悅誠服的神情。


    “老大,這個自凝你到底打算怎麽處置呀?”


    疾步奔過去的海天愁,站到駱驚風身邊的時候,卻焦急地瞅著。


    舒展眉頭,卻又轉動著腦袋的駱驚風,很高冷地看了一眼海天愁。接著又是一陣搖頭晃腦,就是沒有直接開口的意思。


    “老大,你倒是說話呀!我們總不能真的帶著他走南闖北吧?”


    海天愁一伸手,直接抓住了駱驚風的胳膊,想固定他擺動著的腦袋。但是,根本就沒法固定得住。


    哎!


    “師叔,你這是什麽意思,自凝可是我的徒弟,你別出什麽餿主意了。”


    越明月也是疾奔而來,雙足站定的一刹那,就抓在了海天愁的胳膊上,一拉卻沒有拉動。


    “不是,明月你聽我說。自凝畢竟是孩子,我們帶著他是不是不方便,萬一在激戰時有個閃失,你說我們能對得起他早亡的爹娘嘛!”


    海天愁沒有鬆開抓著駱驚風胳膊的手,但轉過了臉盯著越明月。


    “我現你說話沒一點的邏輯,既然知道人家是孩子,而且還是個孤兒。如果我們不帶他,你讓他怎麽生活,往後的日子又如何去過。你怕跟著我們有個閃失,那他獨自一人,在這麽個戰亂年代,能保證活到長大嘛?況且,他還有很多尋仇的人。”


    越明月一手抓著海天愁的胳膊,一手卻伸在眼前,還不停地點著指頭,大有指指點點的樣子。


    駱驚風雖然停止了搖頭擺腦,卻並沒有說話阻攔,隻是很滿足、很享受般的瞅著兩個人的爭吵。


    “關鍵是我們有任務,而且從事的行動又很危險。”


    海天愁在越明月的疾言厲色中,放緩了語,也減輕了聲調。


    “人都是需要鍛煉才能夠成長的,有誰從他娘的肚子裏一出來就是大人了,而且還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在駱驚風瞪眼中,越明月紅著臉垂下了指點著的手臂,說話的聲音也輕言細語了許多。


    關於自凝去留的問題,從一開始就讓駱驚風有些為難,但是最初決定收留是因為賣刀老人的托付。而現在,因為這一切都是騙局,是為了剿滅他們所做的假象,就完全不用考慮賣刀老人了。


    但是,幾天的相處,尤其是眼下的表現,讓駱驚風再次動起了惻隱之心。


    自凝不但聰明謙恭,而且,還識大體,講信義,又有著仁義之舉。在這一方麵,還真是對上了駱驚風的思維形式。


    他不著急著表態,是因為摸不清楚海天愁的心思,更不清楚越明月的想法。


    這一刻。


    駱驚風算是全部明白了他們的各自心理。


    “你倆也不用爭吵,其實對於自凝來說,走那一步路都不是最理想的。跟著我們是在找死,自己孤苦伶仃的生活是在等死。在這樣一個戰亂年代,對他來說,就是聽天由命的選擇了。”


    他說完這些的時候,對著海天愁微笑了一下,卻對著越明月眨巴了一下眼睛。掙脫海天愁抓著的胳膊時,一個很瀟灑的飄然轉身,雙臂向後一甩,黑絨披風的下擺急閃一蕩。他已邁出了門檻,卻坐在了外麵的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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