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


    啟辛正式宣布退位,長孫烏義隨即準備登基大典。在陳休從遊隆穀趕去連雲寨的時候,顯已經正式滅亡,那個天下已經不再姓啟了。


    皇宮被裝飾一新,金玉滿堂珍寶無數,長孫烏義在金樂聲中登上皇位,禮官告天敬地,百官三呼萬歲。


    信陵皇城,長孫烏義做著他的美夢。


    旨意宣讀完畢,大赦天下。


    百官齊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樂之聲停止,喧鬧的皇宮瞬間寂靜下來,宮門打開,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夢境。


    是胡貓兒。


    胡貓兒就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進皇宮。


    “萬歲萬歲萬萬歲!”胡貓兒喝道,卻不下拜。


    長孫烏義一愣,喝道,“來人,誰許他進入皇宮的?”


    沒人動。


    “你今天登基,我是來祝賀的啊。”胡貓兒笑道,“我也沒有食言,你現在已經做了皇帝。不過我們的賬是不是該算算了?”


    長孫烏義大怒,看看左右大喊道,“來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左右有人上來托胡貓兒下去,胡貓兒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長孫烏義才氣憤喝道,“退朝!”


    “退朝?陛下!”突然殿外一人大喝,是胡貓兒!長孫烏義嚇得退了幾步,“他怎麽還活著?!”


    “我怎麽還活著?”胡貓兒大笑,隨即朝堂兩側親衛拔刀,百官之中到有一半退到左側,剩下一半茫然不知所措都已倒在親衛大刀之下。霎那之間,長孫烏義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他瞪著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胡貓兒!自己身邊的人他什麽時候都被他換了?


    “孫魯!你!”長孫烏義氣的說不出話來。孫魯是他的人,他的親衛將軍,此時卻站到了胡貓兒一側。“你們!”


    大殿之內還活著的人都在笑,笑長孫烏義。


    “陛下!”胡貓兒道,不過此時‘陛下’二字更有諷刺意味,“現在能不能記起點什麽?”


    長孫烏義看著胡貓兒似笑不笑的臉,覺得陰森森的,嚇得連退幾步,“你是?不!不可能!”


    “兩界山下,北戎胡人。”胡貓兒笑道,“這麽說你是不是能記起來更多了?”


    啊!長孫烏義記起來了,幾乎是二十年前的事。長孫烏義再看胡貓兒,突然嚇得一個哆嗦。“你別殺我,你別殺我。”長孫烏義突然向前道,“你隻要不殺我,我什麽都能給你。”


    “你現在有什麽可以給我的?”胡貓兒冷笑。


    有什麽?長孫烏義腦中想著,半晌笑道,“有,有。皇帝。你不殺我,我退位把皇位讓給你!”


    “皇位?”胡貓兒大笑,殿內諸臣都是大笑。


    “義軍都要攻到信陵了,哪裏還有皇位!”胡貓兒大笑道。


    “什麽?”長孫烏義徹底愣住了,前幾日稟報的軍情說叛軍已被擒拿,啟恒也死在戰場上,天下已經太平……長孫烏義這才明白,他被騙了,被徹底的騙了。長孫烏義木愣的看著胡貓兒,再承受不住,喉嚨一熱吐出一口血來。


    人的視線能有多大?他所謂的真相不過是從身邊幾個人那裏得到的,他以為自己控製天下了,以為前線順利,以為他真的是天下的主人,其實他不過是和幾個人幾張紙打交道。他聽到的都是假的,他看到的都是假的。他活在一統天下的夢裏,不過胡貓兒在他最輝煌的時候把他的夢撕碎了。


    痛快!胡貓兒敢受到一股極大的快意。


    “來人,扶咱們的陛下進後宮休息。陛下是真龍天子,身份尊貴,必定要金玉之所,金玉之衣,金玉之食,小心事奉。”胡貓兒大笑走出大殿。看到了嗎?已經死去的人還能看到嗎?


    胡貓兒讓人將皇宮鳳凰台前金獅銀象融了,給長孫烏義做一副黃金甲衣出來,每日三餐奉上的必是要金銀翡翠。


    那鳳凰台外金獅總有百十斤,他縱然是不被壓死,那每日隻給他金銀做食,哪裏能吃?


    蘇令率兵還回信陵時,信陵城門大開,皇宮早已人去樓空,隻有無法離開和不願離開的人。


    皇宮一場大火燒了三天,寢殿之中還能看到一套金甲衣中燒焦的屍體。這是長孫烏義。西宮寢殿一具燒焦的人女屍。這是雲裳,她死在了她最渴望的位置。


    在燒焦的屍體中似乎還能看到火光中的場景。


    雲裳掙紮著,或許還在哭,四處摸索著想要離開,突然她在火光之中看到了皇帝。雲裳不敢再動,“陛下,陛下!不是我,是韋無妄,他已經死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沒有用,沒有人再聽她的哭聲。皇帝慢慢向她走來,火焰也隨之卷了過來。大火毀去了一切,死去的人也各得其所。


    那信陵是山水寶地,有三山兩壁、九曲一江之說。數百年前雍俞帝西征得勝,見到此處,大為欣喜,便令人在此建都。畫棟雕閣,極盡驕奢之能,耗十萬工匠二十年之功,國家百萬之才。可惜當年金碧之輝煌付之一炬,皇宮的烈焰,映著半江漁火,盡於幾杼鍾聲中。


    顯最後的皇帝消失了。


    有人說他早已被長孫烏義秘密處死,也有人說他被隨後而來的蘇令救走。蘇令去了哪裏?不知道,大概是他明白了芸珠讓他記起的話。


    一場大火,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蹤跡。留下的印記大概隻有北方高渠盧家墓地上多出的一個墓碑,碑上刻著盧鼔二字。墳前還有一壇好酒,借他酒的人來還酒來了。


    連雲寨


    陳休正說要去找耿小多,就看商十二正從朱蠻刀院內出來。


    “你怎麽……”陳休奇怪,商十二隻說要來連雲寨,沒想到他也是來找耿小多的。


    “陳休?!”商十二也是大驚,“你也過來了?”


    “耿小多在吧?”陳休笑道。商十二點頭。


    陳休正想著怎麽才能突然嚇耿小多一跳,推開房門,卻聽耿小多先道,“你說的不錯,果然是這樣!”一回頭見是陳休突然一愣,“怎麽是你?”


    “怎麽就不能是我?你以為是誰?什麽‘果然是這樣’?”陳休笑。


    “我以為是商十二。”耿小多也笑。


    “你們怎麽也認識?”


    “我托他幫我查一件事,現在已經解決了。”耿小多笑道,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來是有一件好消息。”


    “什麽?”


    “玉簡齊了。”陳休笑,“接下來什麽計劃?”


    耿小多大喜,接過玉簡。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嗎?耿小多望著陳休,無法言說的感激。


    “下一步呢?”陳休道。


    耿小多腦中盤算,之後的事情她自己可以完成,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可以承擔,陳休不需要再卷進去了。耿小多想著笑道,“下一步不急,你先在連雲寨休息休息吧。”


    “我是太久沒來連雲寨了,是該四處逛逛。”陳休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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