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春日,夜色朦朧,不知是著了水霧還是月霜。到了湖邊,卻看?32??艘船上漁火曦微,難不成是朱蠻刀還沒走?陳休欣喜,三兩步跳上船。


    卻看船塢之中光影微動,影影卓卓船塢的布簾被撩起,一女子秉燭而出。那女子一身白裳,外罩著淺青色的罩風外衣,籠著一層月輝又映著這一湖春水。


    陳休看的愣了,好半天才晃過神來。竟然是耿小多。再看她一雙眼睛裏隱約晶瑩,似乎含淚。


    “小多?”陳休道,想像平時那麽喊,又看她似乎在哭,想著喊的溫柔點,又看她是耿小多。


    “怎麽了?”耿小多聽出他的窘迫,低頭一看輕靈笑道,“我不過是換身衣服而已。”


    陳休點頭傻笑,“對了,我是去追朱蠻刀的,你知道他往哪去了嗎?”


    耿小多輕一點頭,“沉龍島。”


    陳休微愣,“那他把盧羽也帶去了?”


    耿小多再一點頭。


    陳休眼睛睜大,“朱蠻刀是瘋了嗎?他自己要死還要帶著盧羽去!”陳休大罵幾步跳上一旁的小船,就要撐船而去。


    卻聽耿小多輕喊道,“你趕不上了,他有話給你留下。”


    “他留的什麽話?”


    “小心為上。”耿小多道。


    小心?誰還不知道小心為上!陳休回頭一看耿小多。整個連雲寨也沒幾個知道耿小多是女兒身的,耿小多突然穿成這副樣子,肯定朱蠻刀這一去就不回來了!陳休想著罵道,“我不信今天還追不上他!”


    陳休和盧羽兩個剛來太上湖,就被邵家那兩兄弟騙到船上扔進沉龍島附近的水裏,那水裏那種帶麟又滾燙的蛇詭異無比。再有,按劉鼠所說,那神秘老人也提到沉龍島。沉龍島絕不簡單,那地方必定危險。朱蠻刀自己也就算了,怎麽能帶著盧羽一起去!


    陳休哪裏知道。縱然朱蠻刀不肯盧羽陷入險境,可盧羽又怎麽肯讓朱蠻刀獨自涉險?


    夜半了,月轉到西邊。


    水霧彌漫,陳休撐船慢慢靠近沉龍島。卻見水漸漸淺了,霧氣更濃,站在船尾甚至看不見船頭。再要上前隻見周遭仍然全是盤結的藤蔓。陳休乘船饒沉龍島而行,島本來也曲折,也不知過了多久、走了多遠,卻仍是見不到一點能靠近的縫隙。


    難不成這沉龍島一周全是藤蔓圍著?陳休急了,大聲喊道,“朱蠻刀!盧羽!”聲音消散在霧氣中,卻不見人應。


    慢慢太陽出來,陽光被霧氣疏散,隻能看見東方隱隱紅日。


    陳休累急坐到船板上,舉目四望,不過是空茫茫的白霧,能見之處不過五步。陳休暗罵,“朱蠻刀,這種時候你自己走了就算了,總要把事情說清楚。”


    陳休想著突然一愣,也許不是呢?這地方連個入口也沒有,或許朱蠻刀和盧羽兩個根本不在沉龍島,而是去了別的地方?


    陳休一下起身,撐船回了連雲寨。


    天已大亮,陳休顧不得困意,避開了人先去找耿小多,進門一見耿小多果然又換回了男裝。


    耿小多正低頭收起信件,聽見有人進來,知道是陳休,也沒抬頭,道,“杜展在招兵。”


    陳休才踏步進門,聽耿小多說話抬頭一愣。怎麽昨天還楚楚可憐,今天又這什麽事也沒發生的樣子?


    耿小多一抬頭,“你不是該離開連雲寨了嗎?”說著一笑,“你再不走七寨主可能不願意,你該找個地方去了。”


    陳休緩過神來,他確實該走了。一臉笑嘻嘻的走進來坐下。


    杜展明目張膽的招兵,這就是吳王看清顯國自顧不暇,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跟顯國再戰。陳休和劉香丸十日之期早就過了,可陳休去哪找什麽‘刻碑人’。


    “杜展在什麽地方招兵?”陳休問道。


    耿小多把一遝信扔進火盆,點了火燒了,再看陳休一笑,“就在冀曲外。”


    陳休微愣,“冀曲外?”


    “他敢在太上湖附近招兵?招的到嗎?”


    “何止招到了。那顯國殿下親自在冀曲救災,這是傳遍天下。各處穿著他仁義愛民的美譽,招兵的隊伍排了幾裏長。”耿小多笑,抬眼偷看陳休反應。


    陳休疑惑,“這不是等於給啟恒招兵嗎?這些人奔著啟恒來,便是要給啟恒效命。吳王怎麽肯讓啟恒坐大?”


    啟恒若有兵用,吳王便無法控製。


    耿小多一笑,“你想不明白,可是我想明白了。我問你,吳王若要招兵,兵源從哪來?”


    “當然是吳國。”陳休道,一想明白了,啟恒名義上仍是正統皇子,以他為名招兵,兵源便來自天下。


    耿小多笑,“再有,是杜展招兵,以啟恒之名,軍中統帥仍是杜展。吳王不可能讓這支軍隊接近峪口附近,隻能讓他們駐守邊疆對抗顯兵。而啟恒,估計吳王要把他接回峪口了。”


    等的就是這一天,陳休笑,“向你借二十個人。”


    “什麽人?”


    “身手要不錯,在連雲寨露麵要少,聰明可信。”陳休道。


    耿小多略微一想,便答應了,“你讓他們去幹什麽?”


    “參軍。”陳休笑,一撩下擺就要出門,突然一愣,耿小多怎麽會突然這麽好說話?想著停步,扭頭望著耿小多。


    耿小多也不吃驚,始終看著陳休,“我當然不會白幫你。”


    陳休鬆一口氣,嗬嗬一笑,“我就說你怎麽轉性了。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你說什麽事?”


    耿小多笑,“事我不說,你記著你欠我一件事就好了。”


    陳休一笑,“不過分的就行。”


    總不能什麽都答應吧?至於什麽是過分以後另說。


    冀曲城


    啟恒坐在桌案後,看著桌上那一封信。


    讚頌啟恒仁義愛民,語氣懇切。說讓啟恒獨在冀曲,誠惶誠恐。最後署名是吳王。


    啟恒卻隻盯著信上最後一句:臣將迎殿下至峪口。


    啟恒眼中陰鬱,看著邵子平,“你說峪口可去嗎?”


    “殿下不是正等著這一天嗎?”邵子平謹慎道。


    是啊,啟恒是等著這一天。這次再回峪口絕不能再被吳王玩弄於手掌之中!


    啟恒望著邵子平問道,“你認為陳休會同我一起回峪口嗎?”


    “殿下,我想以陳休的性子,在連雲寨逍遙慣了,恐怕不肯離開。”邵子平道。陳休若去峪口,啟恒必定更加仰仗陳休,如此一來他兄弟二人還如何施展?邵子平偷看啟恒的神情,見他並無反常這才放心。這個殿下太多疑,對人永遠有三分戒備三分疑心又三分試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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