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無妄府中


    清晨,府裏的奴婢都醒了。雖然韋無妄還沒有回來(或者說他們以為韋無妄還沒有回來)他們還是有忙不完的事。幾個奴婢端著水盆拿著掃把,竟然有時不時揉揉惺忪的眼的人。這個園子裏其實不過是有個藏書閣,說來奇怪,裏麵書雖多卻從不見韋無妄進去過,平時也不過他們幾個人來略微清掃。抬眼就看今天後西院門口莫名多了兩個侍衛。


    “怎麽了?”一個問道。


    “這裏今天不用收拾了,你們回去吧。”


    幾個人奇怪卻也樂的清閑,退了幾步再轉身已經換上笑臉,這個時候回去怕是還能再睡會兒。


    進秋了,經過一夜後西院裏的梧桐樹葉落了好多。還帶著青色的樹葉鋪在石板上映著前麵的木樓,竟有幾分詩意。胡貓兒此時就藏在梧桐樹的枝葉間。


    前方的藏書樓裏忽明忽暗,看不見人影隻有時不時傳出的隱約說話聲音。一個是韋無妄,一個聲音蒼老大概是那個‘箜西’,另還有一個。


    胡貓兒不敢離近,也聽不太清,大概隻聽到‘抱月湖’‘長皇’‘燕子追’‘連雲寨’等。


    這已經夠讓胡貓兒驚心的了。他們還是把燕子追和抱月湖的事聯係道一起?


    突然一人提高聲音,“我去問她。如果果然是燕子追,就隨你們處置。我再無二話。”


    胡貓兒心裏咯噔一聲,這人認得燕子追!


    屋內韋無妄突然看向窗外的梧桐樹。有人!韋無妄大驚,緩走幾步推窗去看。院中空空蕩蕩,樹上的人也不見了,幾片梧桐葉落地。


    已經打草驚蛇,胡貓兒不敢再在韋無妄府中多停留。再回賭坊,關上了門長吸一口氣盤腿坐下。


    半月湖出了那麽大的事,韋無妄著急趕回來是意料之中的。書房之中至少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應該是‘箜西’,另一個會是誰?他和燕子追是什麽關係?太陽越來越高,賭坊外柳樹的影子越來越短再向東拉長,已經到了黃昏了。


    三聲狗吠,小小賭坊的門突然被推開。胡貓兒睜眼時素如已經站在他眼前。


    “發生什麽了?”胡貓兒問。


    “那東西丟了。”素如道,冷冰冰的聲音顫抖帶著七分恐懼。


    胡貓兒盯著素如,“我早讓你處理了,你怎麽還留著?”說著起身盯著素如笑問道,“你是想留著威脅誰?”


    “沒有。我隻是想……”素如低頭委屈道,聲音哽咽似是要哭了出來。話未說完隻聽‘鋥噌’一聲,一把匕首貼著素如脖頸飛過直插入後方柱上。匕首沒入木柱足有五寸!


    素如驚的抬頭,瞪著雙眼不敢再說話。後方傳來匕首的顫音。


    “你以為你想什麽我會不知道?你是想以此威脅雲裳來擺脫我們?異想天開!”胡貓兒怒道,繞過僵直的素如拔出木柱上的匕首,慢慢回到賭桌前坐下,突然冷笑,“你不甘心,我知道。不過我早警告過你不要試圖跟我耍花樣。說吧,究竟怎麽回事。我不想再聽廢話。”


    素如覺得身上發冷,抬手摸著脖子上匕首留下的一絲血印,像是全身都繃緊了聲音也僵硬。素如定了定神,看著胡貓兒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一片空白,“我是把血衣埋在了雲裳宮裏的桂花樹下,我是想拿這換一個庇護。幾天前下了場雨,雲裳養的貓意外把血衣挖了出來。雲裳見到,又正逢雷閃不斷,雲裳以為老皇帝的鬼魂來索命被嚇得瘋瘋癲癲的大鬧。應該是這時候引起別人的注意。之後我把血衣又藏起來,昨天發現竟然不見了。”


    “當時血衣出現有誰見到?”胡貓兒問。


    “有兩個宮女看到。不過不會是她們。”素如道。


    “嗬!”胡貓兒冷笑,“你把她們殺了?心狠手辣你學的到快。還有誰?”


    “有侍衛過來,不過我讓人攔著了,跟他們說是太後受驚已經沒事了,不許人進。其他沒有人看到。”


    “我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笨,或者說你隻是愛算計。你不讓進豈不是更引疑心?”胡貓兒冷笑,再看素如道,“丟就丟了。這是韋無妄和雲裳的麻煩。韋無妄還在,這件血衣無論在哪裏也隻能藏著,你回去吧。”


    “是。”素如低頭答道,卻不見走。


    “還有什麽事?”


    “韋無妄來信,要皇帝親自下令處死一個囚犯。”素如道。


    “他韋無妄殺人還要皇帝下令?”胡貓兒奇怪。


    “是燕子追。”素如道。


    胡貓兒一愣,難怪要皇帝親自下令,這是要拖整個大顯跟連雲寨對抗了。他要處死燕子追是發現了什麽,還是因為‘寧肯錯殺不能錯放’?胡貓兒自然的拿起兩枚骰子,心中泠然,“什麽時候行刑?”


    “明日午時。”


    明日?為什麽這麽著急?胡貓兒想著突然明白,夜長夢多,以韋無妄的性格就是明天他也會覺得晚了!


    胡貓兒像是和素如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好歹也算是共患過難,該去送送她才對!”胡貓兒看著匕首突然又笑。都說人死前都會說些什麽,明日她若是亂說話也隻能提前送她離開了。


    突然咚咚幾聲敲門聲,一人道,“有個小孩要見你!”


    “哪個小孩?”胡貓兒奇怪,


    “之前給傳過消息的,後來犯了錯自己斷了手指,然後您讓他回去養著。”


    胡貓兒想起來了,不過不是他先斷手指再讓他回去養傷,其實也沒什麽區別。胡貓兒道,“讓他進來吧。”門外那人答應,過不多久門咯吱一聲推開,一個小孩訕笑著進了門。他像是有事相求進來之後左右亂看,又有些拘束雙手緊握著笑得臉都僵了。素如把衫帽更拉低了些退了出去。


    “什麽事?”胡貓兒笑。


    小孩這才道,“我是想來問……那個去天牢換人的事完了嗎?因為好多天了,我們想知道她人什麽時候能回來?”


    原來是這事。“明天吧。”胡貓兒笑看著小孩道,“你會駕車嗎?”


    “會。”小孩道。


    胡貓兒笑,“明天你陪我去辦有一件事。”


    明天無論燕子追是否死,天牢總會解除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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