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內一片混亂的時候,希奧埃洛斯猜測,佩裏提烏斯的動作可能有些過大了。


    他甚至做好準備,將瓦爾納化為焦土,然後一路裹挾窮人燒殺擄掠,化身羅馬天災,直接放棄任何建設,毀滅一切文明。


    效彷曾經的匈人、哥特人、馬紮爾人,一路殺進意大利。


    用暴力和毀滅摧毀整個歐洲,然後在一片空白之中重新建立秩序。


    這是下下下策,其後果無法估量。


    但這樣的思想代表著他願意用所有的資源去培養自己的手足,哪怕毀滅整個世界,也沒人阻止得了我對你的倚重。一眾理性之上的極度感性。


    但願瓦爾納沒有到那種程度。


    希奧埃洛斯意識到自己該出現了,他從正門進入,凱厄斯親自迎接了他。


    衛隊騎著高頭大馬,越過擁擠的人群。


    不論實際身份地位,光這賣相,確實震驚許多人。


    小部落的商人們紛紛讓開道路,戰團衛隊金光熠熠的鎧甲,讓他們自慚形穢。


    “戰團長!”


    凱厄斯握拳,低頭行禮。


    “到哪一步了?”


    “快了,6大家族已經全部伏誅。”


    “可以了,怎麽搞的動靜這麽大?不過誅殺6家反賊,怎麽搞的和打了一仗一樣。”


    “...”


    “算了,去政務所吧。”


    希奧埃洛斯在衛隊的簇擁下,在大街上招搖而過。


    門口堵著想逃跑的商人們嗅到了一絲機會,他們的嗅覺總是靈敏的,六大家族的覆滅,代表著瓦爾納商業利益的真空,正如同人口一樣,商人本身也是一種周而複始的韭菜。


    早就被嚇破了膽的商人,在瓦爾納還有10多家,這些是比較小的商人,一人一兩艘船,或者三五個人合夥拚一條船,或者一人出錢,一人出人脈,一人出船,一人出護衛,這種搭夥的模式。


    衛隊將停止圖殺的命令傳遞給佩裏提烏斯,戰團的殺戮停止了,戒嚴被放開。


    諾迪卡在碼頭答應的半小時,到了。


    “時間已到,各位請便,多謝各位的擔待。馬其頓,收船歸營!”


    這些大頭兵來的匆匆去的快,沒有士兵搶劫,沒有軍官縱容劫掠,一切都彷佛是真的隻是來查看一下。


    再留下一個連隊的駐守之後,大批的士兵消失在碼頭,這裏很快就恢複了熙熙攘攘與嘈雜。


    好奇是人的天性,更是商人的本能。


    六大家族被血洗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城市,今日出海的人都停了下來,因為瓦爾納的局勢變了。任何一個有野心有商業利益欲望的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今威尼斯人不在了,以威尼斯人馬首是瞻的五大家族也不在了。


    往後這個城市的生意,真的就是各顯神通了。


    比如A客戶最信任威尼斯,其次信任甲;


    比如B客戶最信任威尼斯,其次信任乙。


    當威尼斯消失的時候,AB兩個客戶,隻能去選擇其次的甲乙。機會來了!那些小商人出頭的機會來了!


    都留在瓦爾納的商人們開始四處拉幫結派,尋找自己熟悉的人,阿諾德·霍華德這個來自英格蘭的商人自然不會錯過這些。


    早年在黑海跑過幾次商,結識了摩爾多瓦兩個部落的酋長,君士坦丁堡尤利安港的第13號碼頭的執事官也被他收買。


    此時正是好機會,他立刻聯絡了自己的老貿易夥伴,兩人分別找來了自己的客戶和買家,他們聚在碼頭上,討論著如今瓦爾納商業勢力真空的利好消息。


    阿諾德分析道:“我覺得我們討論這麽多已經夠了!接下來最重要的還是得看看瓦爾納的主人,雖然威尼斯人是欺騙了馬其頓戰團才橫遭慘死,但我總覺得他們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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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去嗎?”一旁的夥伴問道。


    “當然要去,而且不止我們會去,很多人都會去。也包括澤施·米多福特。”


    “那個未被血洗的第七家族,小商人的頂頭澤施?”


    “如果他不是傻子,一定會去。”


    事實,正如同阿諾德所猜測的那樣。原本對馬其頓戰團不屑一顧的商人們,在老大哥們暴斃之後,紛紛上門拜見希奧埃洛斯。


    希奧埃洛斯還是坐在那個位置上,鮮血的佩裏提烏斯帶著士兵守在門口,就這麽看著一個個進去的商人,麵罩下的表情無法觀測。


    諾迪卡和凱厄斯站在首座的左右兩端。


    整個大廳兩側被如天兵般的戰團衛隊站滿,他們雙手按著大劍,紋絲不動。


    商人們到陸陸續續來了已經很有一會兒了,足足有20多人,他們分散為四個小團體,寂靜的大廳裏隻有竊竊私語。


    阿諾德眼光瞥見一個人急匆匆地從大門口走進來,名為澤施的中年人,不敢抬頭,咚咚咚,他三兩步走到了希奧埃洛斯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米多福特家族求領主開恩!”


    “emmmm/”首座上的希奧埃洛斯動了動身子,他斜斜地靠在座位上,左手托著腮,半葛優躺的靠在那裏。然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凱厄斯立即安排:“請諸位商人入座,澤施閣下,請坐,請慢慢說,我想,一定有什麽誤會。”


    衛隊將一眾商人安排在了左右兩側,中間擺了一個座位,澤施被扶起來坐在那裏,坐立難安。凱厄斯遞給了他一杯水,他顫抖的將水一飲而盡,開始娓娓道來:


    “我相信瓦爾納


    瓦爾納使我發了財


    而我以瓦爾納方式教育我的家族


    我給他們自由...


    但也告訴他們永遠不要眼高於頂、肆意妄為


    我們受迫於威尼斯,想要混口飯吃,必須遵從他的指令


    為求真相大白,我們來找希奧埃洛斯閣下,說清楚!”


    希奧埃洛斯手指在眉頭上撓了撓:“你答應威尼斯一起欺騙我之前,為何不先來向我坦白這一切?”


    澤施緊張了起來:“你要我怎麽樣?你盡管吩咐,但求你放過我的家族。”


    “怎麽放過?”


    “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澤施緊張地喊道。


    希奧埃洛斯不耐煩的坐了起來,靠在靠背上。


    “我拿下瓦爾納已經2個月了,這是你第一次來找我幫忙。


    我記不起你上次是何時來拜見我,跟我聊些生意上的有趣故事。


    你也沒有派人去布加勒斯特問候我的手足。


    我坦白說吧,


    你從來就不想要我的恩典,


    而且你害怕欠我人情。”


    “我不想卷入刀槍劍戟中的殺戮。”


    “我了解,


    瓦爾納讓你發了財,


    生意做的很好,生活過的很好,


    有威尼斯人保護你,


    你不需要我這種領主。


    但是現在你來找我說,


    希奧埃洛斯閣下,請你明察秋毫。


    但你對我一點尊重也沒有,


    你並不把我當朋友,


    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戰團長。


    你在瓦爾納的反賊被處理之後,


    用錢收買我,為你開脫。”


    澤施止不住額頭的汗水:“我隻是要求你主持公道。”


    “那不是公道,你確實倒向了他們,一起欺騙了我。”


    “我應該付你多少錢!!”澤施惹惱了希奧埃洛斯。他不是強盜,他要的是完全屬於他的交易平台。


    “澤施啊,澤施。到底我做了什麽讓你這麽的不尊重我!


    如果你以誠實商人的身分來找我,


    那麽你的貿易會得到保護,任何傷害你的人會被我處死。


    你這種誠實商人的敵人,


    也就是我的敵人,


    那麽脅迫你的威尼斯人就會害怕你。”


    希奧埃洛斯邊說邊走到他的麵前,話說到這裏所有人都明白了,馬其頓戰團要的並不是錢,並不是搶劫,他們要的,是城裏所有商人的合作,精誠合作。


    澤施也聽懂了,他難以置信自己的家族會得到豁免,小心翼翼地說:


    “做我的庇護人?”


    他抬著頭,委屈的看著希奧埃洛斯。


    希奧埃洛斯伸出手。


    他從位子上下來,跪在地上,托著希奧埃洛斯的手,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上麵,恭敬地說道:“戰團長。”


    終於,再也沒有流血事件了,一旁的商人們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們不用再擔心掉腦袋或者被搶劫了。連與威尼斯有過同謀的澤施都被赦免了,那麽他們更不可能被牽連。


    “隻誅惡首”的基調,在兩人的會談中確認了下來。希奧埃洛斯還給了瓦爾納一份穩定,也贈予了他們巨大的商業留白。


    諾迪卡將澤施請到了一旁左側的第一個座位。


    希奧埃洛斯開始安排瓦爾納的商業。


    一眾商人交頭接耳,喜上眉梢。


    希奧埃洛斯身旁的衛隊士兵將雙手大劍提起,敲擊在地上的鐵板,發出巨響:“肅靜!”


    眾人又將目光轉移到了戰團長身上。


    “瓦爾納的商業稅以交易額為基準,隻抽取8%。相信各位長期在各地走動一定知道,光是在東羅馬就有10道左右的稅收,瓦爾納僅有一道,而且隻抽取8%,這對大家的生意都有好處。”


    “真的嗎!戰團長說的可是真的!?”阿諾德很激動


    “當然,你們都獲得了我的承諾。”


    太好了!此時的封建領主,大多會抽取N道稅收,各種雜七雜八。除了威尼斯那樣的大商人,小商人幾乎很難起家,因為他們都是被貴族們吸血的對象。


    “港口的停靠費,一艘船一天10諾米斯碼,船隻維修、保養、更換,物資補給等工作我們提供勞工與材料,同樣勞務費我們也會抽取8%。其他的以此類推。”


    又是一片歡呼聲。


    如此低廉的價格,將整個瓦爾納幾乎是變成免費的平台。


    “另外,如果有貨物,但是沒有手段的售賣的,我們會按照瓦爾納的市價進行購買,當然,雙方願意的前提之下。”


    正在說話之時,十多名庫賽特營的具裝騎兵走了進來,他們走到正前方,單膝跪地:“戰團長,5000騎兵已抵達瓦爾納。”


    “很好,諸位也看到了,我有強大的力量可以保護我們的合作不受損害。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威尼斯的報複,你們放心吧,他們打不過來,也打不過我,如果我們的爭鬥影響了各位的生意,那麽我會保護你們的安全,直到我們的鬥爭分出勝負。”


    在可遇見的未來,瓦爾納將會聚集起越來越多的商旅,同時,為了保證這裏的貿易,大量的勞工和配套產業鏈會在這裏開花結果。


    在大量資金湧入的情況下,未來這裏會變成除君士坦丁堡之外的黑海第一港口。而且瓦爾納以及瓦拉幾亞周邊人口的就業都可以得到滿足。


    相信希奧埃洛斯一定有辦法利用這個機會,而且8%不過是鮮美的魚鉤罷了,等魚都吃的歡了,他們才會發現早已上鉤、難以脫身。


    同時,那些小部落、零散的交易,將有馬其頓戰團統一收購。從威尼斯那邊繳獲過來的戰船和貨船不是還有三四十艘麽,這些船足以馬其頓戰團自己跑商。


    威尼斯議長塞繆爾接待的兩個客人,早就被安排在了大廳後麵,旁聽這場談話。這兩個大客戶,希奧埃洛斯要親自捏在手裏,讓他們旁聽,就是讓對方了解自己的自信和能力。


    這樣,長期的未來有了期望,短期的貿易也可以得到保障。


    或許掙的錢不會多,但是會將戰團的崩潰延長2個月,再加上其他的措施,或許會慢慢的平衡掉戰團的收支。


    而威尼斯人也並不是那麽的可怕,就像帝國並不是從一開始就不信任黑海貿易。


    當人們提起威尼斯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那個龐然大物,東羅馬帝國。然而他們之間並非親密無間。早在法蘭克帝國時期,威尼斯內部就分為了親羅派和親法派,在之後的幾個世紀一直是牆頭草。


    難道羅馬不記恨他們的叛變?


    羅馬(拜占庭)帝國與其合作的基礎隻是共同的敵人。


    自馬其頓王朝以後,羅馬帝國丟掉了黑海貿易,被威尼斯人鳩占鵲巢。而近些年為了得到威尼斯的幫助,羅馬給出了太多商業上的好處。


    難道羅馬的貴族、將軍、商人、皇帝都是傻子麽?不是的,一切都是政治妥協的結果罷了。


    威尼斯來則來矣,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隨著瓦爾納的動亂被擺平,魯塞尼亞(基輔文化)大公代表、商貿大臣安德斯·科列夫和佩切涅格的部落二把手紮魯爾相信了希奧埃洛斯。


    在希奧埃洛斯額外溢價5%作為贈禮送到兩位來者的私人口袋時,這場生意已經板上釘釘。


    阿諾德留到了最後,與希奧埃洛斯耳語了一些什麽,兩人會心一笑。


    幾日後,瓦爾納的港口增添了更多的活力,投誠的阿諾德引領著馬其頓戰團的船隻,馱載著8萬諾米斯碼金幣的貨物,前往了君士坦丁堡。


    他握著手中的信,終於,在相識良久之後,他要去拜見自己曾經的薦主。你給我機會,我救你一命,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結下了友誼。


    鹹鹹的海風吹得希奧埃洛斯的披風獵獵作響,他站在船頭,心早已飄到了那個千年古城,西方世界的桂冠,美麗的新羅馬——君士坦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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