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將小臉埋進手心裏,低喃著,“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她軟軟的身子從他的懷裏滑下去,顧司夜原本抱著她的動作停在那兒,看著她傷心的快要崩潰的樣子,心裏窒悶的難受。


    葉暖從手中抬起頭,眸中映著那片火光,聲音很輕,“他是不是會死?”


    顧司夜不知道她這麽傷心到底是因為什麽,因為唐琰很有可能會死在那場大火裏?可是那個男人之於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好像是比至親還要重要的人。


    如果今天反之,困在那場大火裏出不來的人是他,她是否也會哭成這個樣子。


    “他不會死。”


    最終,男人抿緊了唇,聲音淡淡的擠出四個字。


    唐琰又不是傻缺,到這兒來救人肯定不是自己來的,他帶了那麽多人照應,要離開也不一定要從大門出來,以他的身手,這個小小的別墅怎麽可能困得住他。


    其實從大門出來反而是最困難的,但是他抱著陶煙雨,隻能從大門出來。


    顧司夜想要將她扶起來,然而手剛剛伸出去,她卻瑟縮著往旁邊一躲,視線冷冷的朝他看過來,“你別碰我!”


    接著她手撐在滿是碎瓦礫的地麵上踉蹌著站起來,看著他的眼神像是看著陌生人,眸內滿滿的恨意毫不加掩飾,秀眉緊緊的蹙著,接著轉身,艱難的邁著步子走向停車的地方。


    男人的眉目之間染上一層陰戾,眸光更是深沉的透不出一點光亮,沉聲吩咐身邊的易楠,“送她去醫院,有什麽事情隨時跟我匯報。”


    “知道了,三少。”


    男人闊步追了上去,葉暖已經坐進了駕駛座發動了引擎,她情緒激動,現在根本不適合開車,很有可能出事故。


    葉暖坐在車內心髒跳得飛快。


    慌亂。


    壓抑。


    所有的情緒積壓在一處,她快要接近崩潰。


    手顫抖著發動引擎,緊緊抓著方向盤,將車子開出來,卻看到前麵擋在路中央站得筆直的男人,以及他做出的‘停下’的口型。


    恨他嗎?葉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應該恨他。


    那一瞬,她踩上了油門,車子加速,直直的朝著男人開過去。


    突然想到上一世,她和霍彥沉好像也是這樣,她站在車前的時候,霍彥沉那個時候想的是什麽?


    “茲——”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尖銳聲音,最後一秒她踩了刹車。


    誰先愛上誰先輸,在她和他之間,她注定輸得徹底。是這樣嗎?


    這個男人對她做了那麽多殘忍的事,她卻還是能想起,他對她做過的所有對她好的事,就比如剛才,她被他緊緊地護在身下,她的耳朵被他緊緊地捂住。


    葉暖喘息著,額上的冷汗蓄積了一層,她的臉色蒼白,狀態很差,手腳冰涼。


    駕駛座的門被男人粗魯的拽開,接著她整個人都被他給拽了下去,耳邊響起男人淩厲的質問,“你到底是自己不要命了,還是真的想撞死我,嗯?”


    葉暖抿著幹澀的唇,半垂著眸,還有點緩不過來。


    “葉暖!”顧司夜緊扣著她的手臂,一雙黑眸在夜裏更是深沉的可怕,“你跟唐琰到底什麽關係?他死了你要恨不得撞死我?嗯?”


    “你不需要知道。”葉暖深呼吸兩口氣,終於緩過來,語調卻是極其平靜而冷淡的,“陶煙雨受傷了,你怎麽不去醫院?你在這裏跟我浪費什麽時間?”


    “你什麽意思?”


    葉暖緩過勁兒,抬起雙手推著他,“你不是愛她嗎?這麽危險你要親自過來救她,現在她還沒醒過來,你應該深情款款的去陪著她啊!你來找我做什麽?!”


    顧司夜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眸色陰戾,“你還在介意上一次你被綁架的事,是不是?”


    “我,不,應,該,介,意,嗎!顧司夜,你知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麽絕望?你隻知道陶煙雨有危險你要分秒不耽誤的去救她,那我呢?!你知不知道你晚到一秒的話,我也可能死了!!”


    這麽多天積壓在心底的情緒被她歇斯底裏的發泄出來,最後隻剩下自嘲的冷笑,“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不是嗎?我認,我認了。”


    全部吼出來之後她隻覺得很累,很疲憊,現在隻想要好好的睡一覺,再沒確定哥哥已經死了之前,她始終不想不信。


    她的臉蛋上一片死寂,將手腕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轉身想要上車。


    “葉暖,我不愛她。”


    他愛的人不是她,從來就不是陶煙雨。


    “不重要了。”葉暖聲音輕輕的,唇角彎出一抹自嘲的笑,“你愛的人是誰不重要,總歸不會是我。其實你已經做了選擇,我和她之間,你表達的很清楚了。”


    葉暖想要上車,卻被男人塞進了副駕駛座,“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不想死的話就好好給我呆著!”


    “你不去看她嗎,你會放心嗎?”


    男人站在副駕駛座旁,看著她一臉風輕雲淡與剛才截然相反的模樣,心裏一陣窒悶,“你存心要這樣?”


    葉暖也不想讓自己變成深宮怨婦,好好的偏要跟他對著幹,抿唇不再說話。


    顧司夜上車,係好安全帶之後看了她一眼,她閉著雙眼,眼角還有淚痕,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安全帶都沒有係。


    男人的身子微傾,抬手朝她伸過去。


    他一靠近葉暖就睜開了眼睛,身子防備性的朝旁邊躲了躲,眼睛裏警惕性很高,“你想做什麽?”


    和以往的閃躲不同,此時完全是冷淡而漠然的,他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會讓她對他存在那麽高的戒備性。


    “安全帶。”男人抿唇,視線從她身旁的安全帶扣上劃過,嗓音偏冷,“葉暖,你打算以後就這樣了是嗎?”


    她目視前方,一雙眸平靜無波,伸手拉過一旁的安全帶扣在安全帶扣裏,“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我現在什麽都不想想,讓我睡一覺,說不定我就好了。”


    他們之間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如果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會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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