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爺,你這個兄弟不長眼睛啊,就這麽點本事,還敢當出頭鳥。這種傻逼,早死早幹淨。鍾某不才,幫你清理下門戶。”


    鍾俊隨手將光頭巨漢的屍體往旁邊一摔,拍了拍手掌,輕鬆地說道。


    對四周包圍上來的一眾高手,視若無睹。


    “小子,你惹我了!”


    白五爺死死盯住他,眼睛裏如欲冒出火來。


    光頭巨漢雖然腦子不好使,身手在高手眼裏也隻一般,卻對他忠心耿耿,鞍前馬後的跟了他多年,用起來相當順手,如今一不小心就折在這裏,讓他心裏隱隱作痛。


    尤其是,鍾俊還罵他了,殺了他不算,還要罵人傻逼!


    鍾俊嘿嘿一笑,雙手攤開來,聳了聳肩膀,說道:“那又怎麽樣呢?白五爺有種,盡管上來殺了我。你敢嗎?”


    “小子,你很狂!”


    另一邊,一個孤零零站立的青衣男子,冷冷說道。


    這個青衣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個子瘦高,臉容冷峻,就這麽一個人站在遠處,比所有人站得都遠,也不知他是因為人單勢孤怕人暗算,還是極度自信,絲毫也不怕狼頭令的秘密被人先得到了。


    鍾俊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畏懼之色,不過很快又變成了那種懶洋洋無所畏懼的吊兒郎當神色。


    就眼下這局勢,如果他沒有什麽強有力的後手,幾乎已經沒有跑掉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這青衣男子再強大,又有什麽可怕的?


    “我鍾俊曆來就是這樣的,西門大官人要是看不慣。也盡可以出手殺了我,老子無所謂。”


    鍾俊懶洋洋地說道。


    青衣男子眼神頓時一冷,隱約可見他脖頸上的青筋已經暴漲而起。


    “諸位!”


    白五爺雙手抱拳一拱。大聲說道。


    “這廝分明就是想調撥我們相互爭鬥,他好渾水摸魚。白老五把話撂在這。我要收拾這小子,為我兄弟報仇。等我收拾了他,大夥想問什麽問什麽,白老五絕不吃獨食。”


    場麵話交代完,白老五將手往後一伸,大喝一聲。


    “刀來!”


    緊隨其後的一名黑衣大漢,上前一步,雙手將一柄帶鞘長刀奉上。


    “噌——”


    白五爺拔刀出鞘。寒光耀眼。


    從這刀的形狀看,是很典型的“斬馬刀”,厚背薄刃,鋒銳異常,隻在刀柄部位,雕刻一個銀質的虎頭作為裝飾,也是標誌。


    這種鑲嵌有銀質虎頭的斬馬刀,江湖上又名“白虎刀”,乃是白虎堂的專屬兵刃。


    斬馬四十八式,是白虎堂傳承了數百年的護法刀!


    威猛無鑄。


    這柄刀一出鞘。現場氣氛立即變得極其凝重。


    白五爺手持大刀,闊步上前,死死盯住了鍾俊。


    “姓鍾的。亮兵刃吧!”


    鍾俊嘿嘿一笑,手腕一翻,那支甩棍便握在了手中。


    白五爺雙眉微微一揚,冷哼了一聲。


    和他手裏威猛鋒銳的白虎刀比較而言,鍾俊手裏這條甩棍,實在太不顯眼了。尤其在這種開闊的場所,大開大合的白虎刀法可以發揮出最強的威力,小小一條甩棍,焉能招架得住?


    這小子如此托大。肯定是自恃了得,不將他白五爺放在眼裏。


    “殺!”


    白五爺也不廢話。手腕一抖,厚背大刀如同利劍一般。直取中宮,向鍾俊的胸肋間猛插過去。


    燕飛揚看得微微頷首。


    斬馬刀厚重紮實,通常重達七八斤,大力劈砍,才能最大限度發揮這種兵刃的長處,現如今白老五反其道而行之,以刀當劍,足見此人刀法之高,腕力之強,都有了相當的水準。


    “當”!


    鍾俊隨手一甩,看似輕飄飄的甩棍,就將厚重的白虎刀蕩到了一邊。


    “白五爺,要打就請認真點,這麽花裏胡哨的,可別貽笑大方。”


    鍾俊懶洋洋地說道。


    “小子,你很囂張!”


    白五爺嘴裏怒喝,手下卻是絲毫不停,反手一刀,向上撩去。


    仔細看去,白虎刀的刀頭部分,開了反刃,和刀鋒一樣,極其鋒銳。


    鍾俊依舊一擺甩棍,將這一刀蕩開,腳下一滑,甩棍一擺,忽然向白五爺的臉上疾刺而去。這一下又快又狠,白五爺猝不及防之下,急急一偏腦袋,隻覺得臉上一痛,已經皮開肉綻。當下顧不得怒罵,手中斬馬刀挽了個刀花,急速往後退去。


    四周響起一陣十分明顯的嗤笑之聲。


    白五爺一張黑臉頓時漲得通紅,終年打雁,今天竟然在這裏被雁啄了眼睛。


    簡直豈有此理!


    公孫蘭秀眉的雙眉,卻微微蹙了起來,低聲說道:“這家夥的路數很怪……”


    鍾俊已經出手數次,甚至當著大夥的麵,殺了光頭巨漢,以公孫蘭的淵博,居然還是沒能看出來,鍾俊到底是何種出身來曆。


    燕飛揚輕聲說道:“這是安西一帶,馬賊的招數。”


    “馬賊?”


    公孫蘭不由頗為訝異。


    這還真不在她的研究範圍之內,她看得書雖然很多,卻很少有和馬賊相關的,更何況,燕飛揚說了“安西”這個地名。


    這個地名太古老了,甚至比馬賊這個職業更古老。


    毫無疑問,燕飛揚說的絕不是現在的安西(縣),而是指的古代安西都護府所管轄的廣大西域。那曾經是絲綢之路的必經區域,商隊延綿不絕,同樣的,馬賊也是神出鬼沒,從未斷絕過。


    “你怎麽知道這是馬賊的招數?”


    公孫蘭反問道。


    “因為我也會。老爺子教過我。”


    燕飛揚的回答,永遠是這樣言簡意賅。


    其實老爺子不但教過他類似的招數,而且十分明確地警告過他,凡是會這種招數的家夥,必定是敵人。決不能放過。


    對燕飛揚而言,這是很罕見的情形。


    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老爺子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雖然老爺子從來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輕視其他門派其他江湖人物的話。然而那股所向無敵的豪氣,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


    燕飛揚曾經一度認為。在老爺子眼裏,從來沒有真正的敵人。


    因為,幾乎無人敢與他為敵!


    唯獨對這所謂的安西馬賊,卻如此鄭重其事。


    可見安西馬賊在老爺子心目中的分量。


    老爺子甚至還教過他馬賊的招數。


    總體來說,都是些旁門左道,將聲東擊西的手段發揮到極致,固然非常適用,但一看就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招數。


    老爺子當年將這些招數傳授給他的時候。也說得很明白,並不是讓他以這種旁門左道之術對敵,而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省得驟然之間碰上這種招數,給打個措手不及。


    其實在這裏看到馬賊招數,燕飛揚心中的驚訝之情,絲毫也不在公孫蘭之下。


    這個被老爺子明白指為敵人的流派傳人,忽然出現在衛周,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僅僅隻是因為巧合,因為夏河剛好躲在衛周?


    燕飛揚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事可能還有更深的內幕。


    場中情形又是一變。


    白五爺咆哮如雷,雙手握刀,大開大合。刀光如雪,完全將鍾俊籠罩在下。在這樣迅猛的攻擊之下,鍾俊那種劍走偏鋒的打法,頓時就被壓製得死死的,絲毫也施展不開,隻能左支右絀,勉力招架。


    燕飛揚點了點頭,說道:“白虎刀法,名不虛傳。”


    不管怎麽說。白虎堂也是在中八門之中排名的門派,雖然排名比較靠後。號稱護法刀的刀法,總有出類拔萃之處。


    白虎堂的另一個分支。“五虎斷門刀”彭家,曾經一度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威震北方,甚至蓋過了白虎堂本支的名聲。


    公孫蘭笑了笑,輕輕搖頭,說道:“這樣打下去,不要一刻鍾,白五就會堅持不住的。”


    正所謂疾風不終期,暴雨不終朝。


    白五爺如此全力搶攻,完全是憋著一口惡氣,隻要這口氣一泄,立馬就會垮下來。問題是,無論是誰,這口氣都堅持不了太久。


    實在太耗體力了。


    “問題是,這小子還能堅持一刻鍾嗎?”


    李無歸有點懷疑。


    一言未畢,“嗤”地一聲輕響,幾點鮮血飛濺而出。雖然場中依舊是刀光霍霍,耀眼炫目,但圍觀眾人何等眼光,自然能看得清楚,鍾俊的肩頭出現了一絲赭色。


    “五哥威武!”


    白五爺的幾名兄弟,便齊聲吆喝起來。


    “哈——”


    白五爺精神大振,又是一聲爆喝,刀光如銀河匹練,倒掛而下。


    “好機會!”


    李無歸壓低聲音,喝道。


    白五爺這一刀看似威猛,實則大有破綻,胸腹間空門洞開。白五也是高手,通常情況下,不會露出這種破綻的。隻不過現在氣勢如虹,全程都在壓著對手打,不免大意了些,又存了急於求成的心思,不知不覺間,就把出了這種不顧一切的猛攻打法。


    如果在別人眼裏,這點破綻也不算什麽,隻要白五爺的刀夠快,破綻轉眼就不成為破綻了。


    然而對於一個善走偏鋒的敵人而言,這樣的破綻,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唰——”


    鍾俊手臂一揚,手中甩棍脫手而飛,直取白五爺的麵門。同時左手一甩,又一枚甩棍握在了手中,腳下一彈,身子如離弦之箭,直取白五爺小腹而去。


    這一下快如電光石火,等白五爺躲過照麵門飛來的甩棍,鍾俊的第二支甩棍,已經刺到了腹下。


    無論如何,都躲不過的了。


    白五爺不由大叫一聲,叫聲中充滿了絕望與不甘之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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