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的腮幾乎挨到了青登的腮,她的腮散發出火辣辣的氣息。


    臉癢癢的。這是總司的鼻息噴打在青登的頰上。


    青登感應到總司的體溫,感應到從總司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春氣息。


    青登那對總閃爍著知性與理智光芒的雙瞳,此刻浮現出意亂神迷的色彩。


    時間過去多久了?不知道。


    青登目下喪失時間感了。


    他覺得過去了至少5個月的時間——但其實隻過了5秒鍾。


    5秒後,青登以被電流電到、被沸水燙到般的動作,飛速往後退,拉開自己與總司的間距。


    他一邊捂著剛剛被總司親的位置,一邊朝總司投去愕然的眼神。


    “嘻嘻嘻嘻~~”


    總司像條小狗狗一樣地四肢撐地,笑眯眯地向青登揚起一張陽光的燦爛笑臉。


    “橘君,我幫你清理掉你臉上的湯汁了哦!”


    “……哈?”


    青登一愣,然後將捂臉的手遞到鼻尖前,聞了聞——一股麵湯味。


    接著,青登又摸了摸總司剛剛所親的部位——有油膩膩的觸感。


    ——原來是幫我弄掉臉上的湯汁啊……


    青登“呼”的一聲,長出一口氣,無奈道:


    “衝田小姐,想幫我擦掉臉上的汙漬的話,隻需用手或是提醒我一聲就夠了,不必采用這麽……特殊的方式。”


    “這可是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苦心熬熟製出來的湯汁,如果用手擦掉的話,多浪費啊!”


    以理直氣壯的語氣這般說完後,總司意猶未盡般地舔了舔紅唇,然後打了個可愛的酒嗝。


    青登見狀,忍不住地苦笑一聲。


    真相大白——完全是酒精惹的禍。


    像總司這樣不喝酒則已,一碰酒就肯定會貪杯的小酒鬼,哪有不在今夜喝得酩酊大醉的道理?


    總司的酒品向來糟糕得不忍直觀,一旦喝醉了,就會幹出許多匪夷所思的奇葩事兒來。


    醉酒後的總司幹的荒唐事情,包括且不限於:


    把青登的大腿誤認成大蘿卜地哢哢啃。


    將青登的衣服誤認成金平糖地嘖嘖吸。


    ——想想也是……清醒狀態的總司,哪幹得出來這種出格的事情……


    青登一邊這般暗忖,一邊緩緩地坐回到總司的身邊。


    被總司適才的“偷襲”給整得蕩漾不定的心神,漸漸恢複平靜。


    總司這時也將她那對可愛的白嫩小腳垂放回至緣廊之外,重新一晃一晃地搖擺起來。


    “衝田小姐,你三更半夜的,不在暖和的被窩裏呼呼大睡,孤零零一人地待在院子裏作甚?”


    青登將他剛剛問過的,可是並未得到總司的正麵回應的問題,又提了一遍。


    這一次,總司總算是如實回答了。


    “我不想睡覺……所以就過來這裏吹吹風了。”


    “不想睡覺?為什麽?睡不著嗎?”


    “不是……並沒有睡不著……”


    總司又打了個酒嗝。


    她這次打的酒嗝,力度不小。


    震落了耳後的一縷青絲,使其順著鬢角垂落下來的同時,也將上身和服的衣襟微微震開。


    一時間,明豔的春光隱約可見。


    總司的衣服穿得很淩亂。


    看樣子,她應該是急著從房間裏出來,但是手腳卻受酒醉的影響,不是很聽自己的話,導致衣襟啊、腰帶呀這些地方,全都掩得不是很嚴實。


    青登直至現在才猛然驚覺:總司沒綁束熊帶。


    她那對雖比不上木下舞、佐那子和天璋院,但是也比這個國家的絕大部分女性都要巨得多的某物,將寬鬆的衣襟撐高成一座規模相當可觀的小山。


    “那個……衝田小姐,伱的衣服……”


    青登一邊以委婉的口吻出聲提醒,一邊趕忙地偏轉視線,將目光從總司的身上挪開,避免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哦哦……衣服開了……怪不得從剛才起,就總覺得胸口和肚子涼颼颼的……”


    總司傻笑幾聲。


    看樣子,她遠比其外表看上去的要更醉得曆害。


    總司雖是個不拘小節、拓落不羈的姑娘,但最起碼的羞恥心,她還是具備的。


    換作是尋常時候的她,衣服被風吹開了,哪還有在這傻笑的功夫,老早就於第一時間側過身子,一臉尷尬、手忙腳亂地把衣服重新掩好了。


    窸窸簌簌……窸窸簌簌……


    耳畔傳來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


    聽著這一串串細瑣的聲響,青登莫名感到幾分緊張。


    須臾,布料摩擦的聲音停止了。


    確認總司確實是將身上的衣服給穿戴整齊後,青登無聲地將視線轉回來,將目光再度投在總司的嬌軀上。


    看著總司的側臉,青登臉上的表情不受控製地慢慢變古怪起來。


    (小司對你很有好感……簡單來說,就是非常、非常地喜歡你。)


    驀地,衝田光於前不久對他說過的這段話,於青登的腦海中浮現。


    拜衝田光在離開江戶的前一夜,與青登展開的那場徹夜長談所賜,青登現在一看見總司的臉,就會忍不住地回想起衝田光親口所訴的那些精彩“爆料”。


    青登並非泥塑木雕的假人,如果在聽完衝田光當初的那些“爆料”後仍能保持平常心,仍能在總司的麵前保持一種寧靜致遠的心態,那反而不太正常。


    先前的那會兒,青登連正眼都不敢看總司,現在經過時間的銷蝕,“症狀”好轉了許多,漸漸的能像往常那樣以自然的態度、舉止來與總司相處。


    可在某些時侯、場合……就比如現在,青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在總司的麵前表現得局促、無所適從。


    這個時候,總司那即使是喝醉了也依舊元氣滿滿的聲音,將青登的注意力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脫離而出。


    “風好大啊!”


    濕潤、冰涼的風,從遠方的群山間吹來。


    總司長及肩膀的秀發,隨著風兒搖曳。


    她以雪白的手指按住,臉上洋溢著孩童般的淘氣笑意。


    “橘君,你看你看,我的頭發被吹得好高哦~”


    看著沐浴在風中與夜色裏的總司,青登的內心沒來由地升起一個怪誕的想法。


    ——衝田小姐她……也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呢……


    雖然這樣的說法有些奇怪,但青登此時確實是升出了“仿佛第一次認識總司”的奇妙感觸。


    總司是全試衛館上下,與青登的交情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二人總形影不離。青登在外頭的時候不好說,但在試衛館裏,他的身邊總跟著一道腦後的馬尾辮總以輕盈的幅度高高揚起的嬌小身影。


    近藤等人不止一次地對總司和青登本人吐槽過:你們倆都快粘在一起了。


    青登是在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翌日結識總司的。


    因此,粗略地算下來,他與總司的交情已有近一年之久。


    在這一整年的與總司相處的過程中,青登一直是把總司當作自己的好兄弟來看待——這一點,即便是在發現總司的真實性別後也沒有發生過改變,僅僅隻是把視角從“好兄弟”切換成了“好姐妹”。


    興許就是受了這層濾鏡的影響吧,青登在與總司相處時總會無意識地忽略總司的美貌。


    單論顏值的話,總司雖然比不過“江戶第一美人”佐那子,也比不過“江戶最美寡婦”天璋院,但也是能與木下舞相提並論的、能讓全江戶……不,是讓全世界九成以上的女子都望塵莫及的美少女。


    總司有著與佐那子、本下舞迥異的美。


    如果說佐那子是大家閨秀,木下舞是小家碧玉的話……那麽總司就是熱情活潑的鄰家女孩。


    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魅力之處。


    正沉浸於對“總司之美”的感悟中的青登,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總司的俏臉看。


    “橘君?橘君?”


    “嗯?怎麽了?”


    被總司的輕柔嗓音驚得回過神來的青登,連忙出聲回應。


    “你怎麽了?剛剛怎麽突然發起呆來了?我的臉上是有什麽髒東西嗎?”


    總司一邊問,一邊抬手用力地搓了幾下臉。


    “沒有沒有。”


    青登打了個哈哈。


    “欺詐師”與“帝王之術”發動!


    青登表情自然、語氣正經地半真半假道:


    “隻是很少見你散發的樣子,覺得很稀罕,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你幾眼。”


    “嘻嘻~”


    聽到青登這麽說,總司露出樂嗬嗬的憨傻表情,抬手摸了摸披在肩頭上的青絲。


    “我確實是很少散發,怎麽樣?你覺得我散發的樣子好看嗎?”


    總司的話音剛落,青登就立即回答道:


    “嗯,非常好看。”


    此言一出,青登自己怔了一下——因為他的唇舌剛才脫離了他大腦的控製。


    大腦還沒開始思考呢,唇舌就自個動了起來,自動地將這句對總司的讚美脫口而出。


    總司笑得更加開心、燦爛了,隱約中多了幾分甜蜜的意味。


    “謝謝~聽你這麽說,我好高興~”


    說罷,總司將身子稍稍坐正,雙臂重新支撐在身體左右兩側的地板上,螓首抬高,仰望夜空。


    “橘君,難得你在這兒,就陪我一起吹吹風吧。”


    這種冷得要死的寒風,有什麽好吹的……青登腹誹。


    不過他還是如總司所願地在緣廊上坐定,並朝總司的方向挪了挪身位,靠得總司更近一些。


    總司現下的這副神智不清、屢出驚人之舉的狀態,青登實在是不放心就放總司一人在這兒。


    在確定總司安全之前,他可不敢就這麽回房睡覺。


    “衝田小姐,你說你不是因為睡不著而不想睡覺,那麽你寧肯待在院子裏吹冷風,也不想鑽回被窩裏睡覺的緣由,究竟是什麽?”


    青登清了清嗓子,拽回正題。


    總司若有所思地沉低眼皮:


    “一旦閉眼睡覺了,那麽再睜眼時,肯定就已是第二天的早上或中午了吧?我……我不想讓今天就這樣結束……”


    “不想讓今天結束?”


    青登挑眉,以眼神和表情向總司問:這是何意?


    總司習慣性地把手探到腦後,想捋她的那條馬尾辮。


    可因為她今夜沒有束發,所以她隻能“因地製宜”地去摸自然披散下來的青絲。


    “今晚……是我平生以來過得最開心、最快樂、最熱鬧的除夕夜。”


    “以前的除夕夜,至多隻有姐姐、姐夫、近藤兄、土方先生、源叔、師傅、阿筆嬸嬸陪著我。”


    “雖然也很快樂、很熱鬧,可終究是沒法和今晚相提並論。”


    說到這,總司的語音停了一下。


    移時,她嫣然一笑:


    “靜下心來仔回想一下,在過去的一年裏,咱們試衛館還真的是多出了不少新麵孔。”


    “忠厚老實的九兵衛先生;表麵上沉默寡言,可內心卻並不像他外表上那樣冷漠的齋藤君;五大三粗,可是又粗中有細的永倉君;不拘形跡,為人豪爽奔放的原田君;能文能武,人品卓絕的藤堂君。以及……”


    總司靜靜地側移螓首,美麗的雙目筆直地與青登的眼睛對視。


    “橘君你。”


    青登的身體仿佛被總司的聲音操控了一樣,他怔怔地、眼皮眨也不眨地與麵前的佳人四目對視。


    他覺得非與總司對視不可——總司刻下的綿軟聲線,以及她刻下這張洋溢著飽滿情感的臉蛋,有著這樣的魔力。


    “今天晚上……真的是太謝謝你們了,多虧了你們,我今晚度過了空前美好的一夜。”


    “不過,有些時候,某些事物太過美好了,反而會有壞處。”


    總司麵上浮現遺憾之色,無聲地輕歎了口氣。


    “因為今夜過得實在太快樂了……我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


    “我好害怕……這些好不容易結交到的珍貴朋友,有一天會離我而去。”


    “我好害怕……從此往後再也沒有機會複刻今夜的熱鬧光景。”


    “一想到這,我就覺得心頭堵堵的、酸酸的……”


    “所以我不想睡覺……不想看見明日的太陽……不想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


    總司的話音越說越小,越說越低沉。


    說利最後,她一邊低頭看著自己交疊在腿上的雙手指尖,一邊忸怩。


    靜靜地聆聽完總司的這番獨白的青登,不自覺地默默回憶起在喝斷片之前所經曆過的、所目睹過的那些歡快畫麵、熱鬧畫麵……他其實很能理解總司的想法。


    因為他也有類似的感觸。


    今晚的年夜飯,青登極難得地全身心徹底放縱了一把。


    今夜的快樂、今夜的回憶,想必會永遠地刻在他的腦海深處,餘生想忘也忘不了。


    雖然不慎玩過了頭,落得了個不小心喝斷片的滑稽結局,但暇不掩瑜。


    喪失意識前所經曆過的那些美好,依舊猶在眼前,清晰可見。


    一想到這麽美好的夜晚,已然結束;一想到下次再碰上這樣美滿的光景,就不知要等到何時……說不定永遠也沒機會碰上了,青登的內心就莫名地失落。


    “……我能理解。”


    青登毫不造假、做作地由衷道:


    “我也有近乎相同的感受。今天晚上,我也玩得很開心,我也有種很想讓時間就這麽放緩或靜止、很想讓今夜不要那麽快過去的想法。”


    總司用力地眨了幾下美目,表情看來似乎在為青登抱有與她相同的想法而感到驚訝,不過嘴角在笑,先是抿出一個輕快的弧度,緊接著弧度越來越深、越來越大,最終化為了明媚的嫣然笑意


    “原來橘君你想得和我一樣啊,哈哈哈~”


    總司那對垂在緣廊之外的粉嫩小腳,隨著銀鈴般的笑聲,歡暢地大幅來回晃動起來。


    待笑聲漸漸消停下來後,總司將目光從青登的身上挪至簷外的渺遠天際。


    青登的視線下意識地隨著總司的動作,一塊兒移動,與總司一起抬頭望天。


    “……我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幽幽的女聲,傳入青登的耳中。


    “每天一睜眼,就能遇上好多朋友,能夠終日與大夥兒們練劍、玩鬧。我很滿意現在這種開心的生活,很想就這麽一直維持現狀……真希望可以永遠像這樣,和大家一直在一起。”


    總司頓了頓話音。


    半晌後,她呼了口氣:


    “橘君……”


    總司的這句話,帶有極強烈的詢問、祈求意味。


    青登在意這句話的音調而轉頭一看——眼前是撲閃著忐忑、憂慮之色的漂亮雙眼。


    “我們目前的生活……能夠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嗎?”


    總司的這句話,問得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觸摸一塊易碎的鏡子。


    提問的音量雖不高,但蘊含著強烈的意誌與情感。


    她似乎想從青登的身上獲得什麽,卻又像是害怕得到什麽。


    就像是被開啟了什麽開關,青登驀地感到內心某處湧出情感的波濤。


    這股情感的名姓,青登不得而知,也無暇去獲知。


    “……會的。”


    青登的聲音,驅散了他與她之間的靜默。


    談不上任何的思考。


    談不上任何的深思熟慮。


    青登深吸一口氣,以更加堅定、昂揚的音調,一字一頓地說:


    “我們目前的生活……我們目前這樣美滿的生活,一定能一直持續下去的。”


    任憑這股突然出現的“波濤”驅使身體與精神,把情感化為了聲音。


    總司的臉上一點兒神態變化都沒有,讓人猜不透她現在正作何想法——不過這也僅僅隻是三分鍾不到的事情。


    “……真神奇啊。”


    總司噗嗤一笑。


    “明明你也沒用什麽特別激昂的辭藻,可是在聽到你的這句話後,我就是莫名地覺得好安心……”


    總司並沒有在客套或撒謊。


    直至剛剛仍在她眼底閃爍的那縷縷忐忑不安之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失。


    眼神漸漸變得平靜祥和……似有笑意忽明忽滅。


    看著重新恢複活力的總司,青登微微一笑。


    即使未來哪天,我們目前的生活因某些原因而行將崩潰了,我也會盡我的全力去彌合、去挽救的。


    正當青登想這麽說時——


    “橘君,你覺得我們目前的生活,能夠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嗎?”


    總司冷不丁地拋出與上一道發問,近乎一模一樣的問題。


    “嗯?”


    青登不解地蹙眉。


    “這個問題,我剛剛不是已經回答過了嗎?”


    總司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不一樣。”


    “我在上一個問題裏所說的‘我們’,指代的是‘試衛館的大夥兒們’。”


    “而我現在所說的‘我們’……隻單獨指代‘我和你’。”


    瞬間,青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被放進翻滾著的洗衣機裏麵。


    全身的血液“唰”地直往腦袋上衝。


    未等青登的意識跟上現狀,總司就遞上了一記嶄新並犀利的進攻:


    “雖然我剛剛大言不慚地說著什麽‘希望能維持現狀’……可實際上,我也隻是想跟近藤兄、土方先生、源叔、永倉君他們維持現狀而已。”


    “但對於你……對於你這位我最特殊的朋友,我很奢侈地希望我和你之間的關係,能夠做出一些改變。”


    總司一邊說,一邊露出靦腆的、帶著明顯羞意的害臊笑顏。


    此刻,青登感到自己的嘴巴好幹。


    口幹舌燥,心髒蹦跳得好快。


    曖昧的氣氛,降臨在他與總司之間。


    身為心智、情商、性取向皆正常的成年男性,青登他哪裏會聽不出來總司的話語裏所潛藏的意味與感情。


    在沒有任何防守、準備的情況下,被總司精準地踢入一記直直球……青登有些被打懵了。


    意識的恍惚,使青登鬼使神差地反問一句:


    “特殊的朋友……什麽意思……?”


    總司像是對青登的這句反問感到不滿似的。紅唇高高撅著,粉嫩的雙頰像塞滿橡果的鬆鼠一樣用力鼓起。


    沉默了幾息之後,總司緩緩道:


    “橘君,不要裝傻啦,你應該知道……啊!”


    說時遲那時快!陡然間,總司像是在院子外頭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樣,猛地轉頭向左,看向院牆的方向。


    青登被總司這突然且劇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以為總司是不是發現了啥小偷盜賊的他,連忙跟著轉頭,朝院牆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用磚石砌成的高大圍牆。


    與尋常時候相比,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既沒多一樣東西,也少一樣東西,硬要說的話,僅僅隻是牆頭上的積雪更厚密了一些。


    然而……就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一股熱烈的體溫與情感,徑直地撲向青登。


    一對柔荑輕輕地抱抱住青登的腦袋。


    緊接著,混雜著屠蘇酒的酒氣與金平糖的甜膩味道的灼熱氣息,覆蓋青登。


    左眼所接收到的光線變暗。


    一對因緊張而微微發抖的纖長睫毛,碰到了他的左眉角。


    臉頰傳來某種柔軟、溫暖且美好的觸感。


    青登將視線緊急轉回至自己的左側,轉回總司所在的方向。


    被迷人的紅霞支配了臉蛋的總司,舔了舔剛從青登的臉頰上移開的朱唇,露出惡作劇成功的壞心眼笑容。


    與此同時,她朝青登投去迷戀又羞澀的目光,眸光漾出圈圈漣漪,活像鮮豔的櫻花瓣飄落湖麵。


    隨後,總司像是身體失去力氣了一樣,當場歪靠在青登的懷裏,小腦袋枕進青登的右肩窩之中。


    “這就是我所說的‘特殊朋友’的含義……”


    “我事先聲明一下哦……”


    總司的嗓音,浮現撒嬌的意味。


    “你的臉上,這次沒有髒東西~~”


    說完,總司像是不敢再看青登似的,麵朝下地將整張臉埋進青登的肩窩。


    “我也……隻敢在喝醉的時候……才敢對你說這種話、做這種事了……”


    總司的嗓音悶在青登的胸口。


    “所以……我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從好久之前就一直想對你說的話,全部地說給你聽……”


    “橘君……我……我喜歡你……”


    “忘記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了,每次想到你的名字時,我的心就會跳得很快;每次看到你的臉時,我的呼吸就會不受控製地急促起來……”


    “看見你開心,我就開心。”


    “看見你神情不佳,我的心就會跟著揪起來。”


    “這是我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那麽在意某個男性的一顰一笑;第一次那麽頻繁地在夢中與某個男性相會……”


    “雖然親口說出來有點羞恥,但是……橘君,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想給你煮一輩子味噌湯的那種‘喜歡’。”


    “姐姐在回日野宿之前,建議我和你成親,說什麽‘橘君也喜歡你’、‘橘君表示他正忙於仕途,無暇顧及家事,否則他有意願與你結婚’……”


    “我太了解姐姐的性子了,她想讓我出嫁都快想瘋了,依我對她的了解,橘君你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那些話全都是姐姐在那誇大其詞。”


    “所以……我不奢望我和你能夠兩情相悅。”


    “也不奢望你會接受我的心意。”


    “我僅僅隻是……想單純地讓你知道我喜歡你而已。”


    “你如果覺得不知道怎麽回應……或是不想回應我的心意,也沒關係。”


    “我不在意的……隻要能在今天晚上讓我靠在你的身上,我就心滿意足了……”


    總司深吸一口氣,在青登的懷裏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她那張深埋進青登肩窩裏的臉,此刻掠上一抹幸福之色,仿佛自己正身處在最溫暖、最幸福的地方。


    隻不過……她那對藏在眼皮底下的眼眸,還是不自覺地染上緊張、忐忑的色彩。


    這個時候,青登頭頂斜上方的雲層,發生了小小的移動。


    雲塊整體向西偏轉,仿佛天空缺了一塊的不大不小的裂口顯現而出。


    清澈通透的銀燦月光,穿透這道“天之缺口”,不偏不倚地傾灑在青登和總司的身上。


    被月色溫柔包圍的二人,宛如置身於在湖中心安靜飄蕩的一艘小舟。


    此時,青登感到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心房一會兒舒張,一會兒收縮,特殊的痙攣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不知是不是血液都在往腦袋上湧的緣故,青登直覺得體內殘留的酒精在瘋狂翻騰。


    “衝田小姐……”


    青登從喉間硬擠出聲音。


    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麽、做什麽呢?


    總司問她與他之間現下的這種“親密朋友”的關係,是否還會繼續維持下去……這該怎麽回答?


    這些問題……管它的!


    也談不上來是為什麽,青登此刻的心間湧出一股“沒再想這些彎彎繞繞的麻煩問題”的衝動。


    別管這些有跟沒有的傻逼問題了。


    聽憑自己的內心所願吧。


    遵照自己現在的所念所想來行事吧。


    那麽,青登目下的內心念想是什麽呢?


    他很想用力地抱緊總司。


    身隨心動。


    此念剛起,大概也有幾分受酒精挑撥的原因在裏麵吧,青登不發一言地輕舒左臂,環過總司單薄的後背,以溫柔的力度攬住總司的肩。


    總司嬌小的身子在青登的懷裏輕抖了幾下。


    她不僅沒有反抗青登,反而還往青登的懷中縮了縮,並伸出左手,滑進青登空出來的右巴掌裏,與青登緊緊地十指相扣。


    總司的手好小、好涼……


    從物理層麵來講,總司的這對承受冷風洗禮已久的雙手,毫無疑問是涼滋滋的。


    但是,青登現在全身上下,有兩處地方最溫暖。


    一處地方是正以激動的頻率快速跳動的心髒。


    另一處地方,就是正被總司的這隻冰涼小手緊握的右掌。


    “衝田小姐……”


    青登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染上強烈的緊張感。


    月光、酒精、大年三十的氣氛加成、總司的吻與告白……這一切的一切,揪住了青登的心,同時也讓深藏在青登內心深處的某種感情,一口氣地爆發而出。


    這個瞬間,青登明白衝田光當初說“你和小司成親吧”時,自己為什麽沒有像麵對金澤忠輔的提親時那樣拒絕得那麽爽快。


    也明白了自己在從衝田光那兒得知總司喜歡自己後,為什麽會感到那麽地心神搖曳。


    這一刻,青登心意已決。


    他討厭拖拉。


    討厭唧唧歪歪、懸而未決的感情關係。


    他隻喜歡一錘定音!快刀斬亂麻!


    “衝田小姐。”


    青登的手臂發力,將總司抱得更緊了一點,仿佛生怕她會從其懷裏溜走一樣。


    做出了很大膽、很暖昧的動作……可是這還遠遠不夠。


    青登並不滿足於此。


    他決定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將於剛剛覺醒的心意,一口氣地傾瀉而出!


    “衝田小姐,我也喜歡你。”


    青登將嘴巴湊近總司的耳畔,將自己對總司的最真實的心意,化為確切的情感與清楚的聲音。


    “我和你一樣,也是從不知什麽時候起,對你的感情就不僅隻有友情了。”


    “我好喜歡你。”


    心情爆發開來。


    朝著總司釋放出自己所有的心意。


    “……”


    總司沒有回話。


    她隻默默地將螓首從青登的肩窩裏抬起,與青登對視。


    目光裏不再有緊張與忐忑,隻有羞澀、害臊以及甜蜜的柔意。


    讓青登的骨頭都酥下來了的甜蜜柔意。


    這副眼神,勝過了萬語千言。


    ……


    哢嚓、哢嚓、哢嚓……


    青登衣襟裏的懷表,忠實地履行著報時的義務。


    在青登說出“我好喜歡你”的那一刹那,時針、分針、秒針正正好地重疊在“12”這個數字上。


    1860年徹底離去。


    新的一年與新的未來,拉開了登場的帷幕。


    世界承載著萬千思緒旋轉著。


    舊的年曆被撕下。


    傳說與曆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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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君最討厭那種男主像個太監一樣、水了個百八十萬字都在和女主角們不清不楚的作品了。


    所以我的男主,隻會一個比一個肉食係。


    青登這樣的男主就很爽。


    意識到自己同時喜歡上木下舞和佐那子,就立即向她們倆告白,立誓要把她們都娶了。


    意識到自己也喜歡總司後,也立刻告白。絕不嘰歪。


    就很爽,青登本人爽了,我也寫爽了。


    本書的寫作節奏,一向是“砍砍砍”和“澀澀澀”交替著來。


    所以明天起,該開始“砍砍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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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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