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府到處都是來自各方的眼線,所以在什麽地方見柳姣姣,是一個很慎重的事情。


    尚宛妗想了想,挑了一個涼亭。如今天氣越來越熱,她和韓閬到底沒有成親,做出女主人的姿態到底不好,倒不如在花園的涼亭見柳姣姣。


    錦王府的花園很大,又因為韓閬有心讓尚宛妗轉眼就能看到一大片的桃林,所以花園裏麵許多樹都被挖了挪到別的地方去了,涼亭那裏視野開闊得很。


    視野開闊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在涼亭裏麵說話,不怕有人暗中偷聽了去。


    尚宛妗見到柳容華的時候,柳容華裏麵穿了比較樸素的衣衫,外麵裹了單薄的披風,劉海放下來,還真沒有人發現她額頭那裏是不是有傷疤。


    隻是人看著憔悴了許多。


    到底是入京以後的第一個好友,尚宛妗有些心疼,支走了錦王府的宮女們,隻留了錦書在旁邊伺候,問道:“你在宮裏,過得不好麽?”


    “也不能說不好。”以前的柳姣姣,如今的柳容華,說話已經習慣了細聲細氣,沒有之前那般爽朗了。


    她抿了抿嘴,道:“錦衣玉食,哪能說不好?再說你拜托酈陽長公主殿下關照我,我哪能過得不好?”


    尚宛妗搖了搖頭:“後宮的事情,酈陽也不能插手太多。你今日來,宮裏可都安排好了?”


    “有長公主殿下替我打掩護。”柳容華說著,忽然猛的抬起頭來,“妗妹妹,我今天來,隻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把我當好姐妹嗎?”


    尚宛妗心裏一下子揪了起來,酈陽是一個聰明人,若是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她不可能幫柳容華打這個掩護的。那麽柳容華這個時候上錦王府是為了什麽?


    聽到柳姣姣的問題,尚宛妗緩緩開口,道:“柳三姐姐當我是什麽,我就當柳三姐姐是什麽。”


    然後她想到一個可能性,開口問道:“柳媞媞她……求你了?”


    “是。”柳姣姣點頭。


    尚宛妗皺起了眉頭:“那你知道……”


    她說著一頓。誠然,柳姣姣有可能是來求韓閬救韓折塵的,可她就算是讓柳姣姣知道柳媞媞早就恢複了記憶又能怎樣?


    尚宛妗話隻起了一個頭,柳姣姣就知道尚宛妗是想說什麽了。她抿了抿嘴,道:“她假裝自己一直失憶,從我這裏拿走了我所有的寶貝,從今以後,我就不欠她了。可三哥哥不一樣,我必須要救三哥哥。”


    她果然是為了韓折塵來的!


    尚宛妗心裏有些煩躁,韓折塵明明算不得一個好對象,為什麽柳家姐妹二人都對他這般鞠躬盡瘁?


    她肅了肅臉色,收斂了臉上帶著的關切,道:“若是如此,柳三姐姐怕是來錯地方了……不管你聽說了什麽,王爺是去不了肅州了,他病得厲害。”


    “我知道王爺去不了肅州了。”柳姣姣的聲音變得有些急切,她猛地上前拉住尚宛妗的手,道,“妗妹妹,我在宮裏還算得皇上寵愛,所以知道的也比別人要多一點……”


    她話還沒說完,尚宛妗就抽回了自己的手,語氣有些發寒,道:“柳三姐姐既然知道得比別人要多一些,自然知道王爺的處境有多艱難!你要他幫忙,就是把王爺往死路上逼。”


    柳姣姣愕然的看著尚宛妗:“你怎麽能這般想?”


    “柳三姐姐。”尚宛妗看了柳姣姣一眼,語氣失望而不解,“我同他,以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夫妻!你讓我要怎麽想?”


    “不是他逼你的嗎?”柳姣姣脫口而出,“我還和酈陽長公主殿下談條件,讓她出麵,求錦王爺放過你。”


    尚宛妗聽了這話,比柳姣姣還要愕然:“酈陽她答應了你?”


    “長公主讓我自己說……”柳姣姣這才反應過來,尚宛妗明明跟錦王爺是兩情相悅的,酈陽讓她自己來說,分明是想看她笑話!


    隻是,他們怎麽能兩情相悅?柳姣姣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尚宛妗,心裏很有些不滿……全天下的小娘子,數第一的自然是酈陽,而能夠跟酈陽相提並論的,在她眼裏也就一個妗姐兒。這般好的妗姐兒怎麽能看上那樣的錦王爺?


    柳姣姣心裏想,妗姐兒做什麽都是有主意的,人又聰明,可這選未婚夫的眼光卻不怎麽樣。


    尚宛妗琢磨著剛剛柳姣姣那話,道:“你說你跟酈陽談條件……你拿了什麽跟酈陽談條件?”


    她已經回過味來了……柳姣姣手裏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秘密,所以酈陽才會跟她談條件,才會給她出宮的令牌和來錦王府的信物。


    柳姣姣心神有些恍惚,尚宛妗一問,她就竹筒倒豆子,都說了:“皇上擬了一份聖旨,上麵交代了身後事,我本想拿三哥哥的事情求他,所以帶了酒去侍奉他,誰知他喝醉了之後就當著我的麵擬了這封聖旨。”


    “他喝醉之後言辭間對錦王殿下甚是不滿,說了很多醉話,大多是說,他寧願把這皇位留給別人,也不留給錦王爺。”柳姣姣說著神色帶了些慌張和難以置信的荒唐感,“他擬的第一份聖旨是封淩王世子為太子,由他繼承皇位。”


    “第一封?”尚宛妗皺了皺眉。


    “對,第一封。”柳姣姣說著,咬了咬牙,“錦王與你榮辱與共,你為他打算無可厚非,可咱們這麽久的姐妹,你不能為了他就不顧我。後麵的事情,我都會說給你們知道,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


    “救回韓折塵?”


    “對!”


    “那我要想想。”尚宛妗抿了抿嘴,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


    柳姣姣皺了皺眉:“後麵的事情隻有我知道,連酈陽那邊都沒有說過。若我是你,我就答應了。”


    “我不是你。”尚宛妗搖了搖頭。


    韓折塵說白了就是韓閬和韓懷瑾鬥法下的犧牲品,他算不得韓懷瑾的人,更算不得韓閬的人。可肅州那邊已經開了火,要韓閬去救韓折塵,要麽是落人口實,要麽是硬著頭皮跟肅王相爭。


    憑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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