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抿了抿嘴,到底什麽都沒說。


    發生了這些事情,三個人都沒有了繼續遊玩的興致,酈陽歎了口氣,回去的時候依然讓馬車把尚宛妗送到了尚家……至於韓七,也依然是聽從韓閬的吩咐,跟在尚宛妗身邊。


    一進門,尚宛妗就見秋葵迎了上來,喜滋滋道:“小姐回來了?大爺去打了隻鹿,養在後院呢,小姐要去看一看麽?”


    若是以往尚宛妗就去了,今日她卻沒有這個心情,興致缺缺的搖了搖頭,問道:“大爺呢?”


    秋葵道:“大爺出了一身汗,要了熱水沐浴呢。”


    尚宛妗點了點頭,朝著迎霜院走。


    秋葵見方向不對,奇道:“小姐不去看鹿麽?那鹿才幾個月大,又活潑,討喜著呢!”


    尚宛妗沒回話,錦書道:“小姐累了。”


    “哦……”秋葵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坐著長公主的大馬車出去,坐著長公主的大馬車回來,不過是在佛殿前上三支香,怎麽就累了?那後園子裏養著的鹿,可是大爺費了好大一番心思弄回來的,就為了討小姐歡喜!


    隻是錦書管得嚴厲,這話她也就心裏想一想,並不敢透露出一分一毫來。


    尚宛妗一回到迎霜院,就翻出紙筆來寫寫算算。她要把自己知道的訊息都整理出來,再把韓懷瑾知道而自己可能不知道的訊息也整理出來,好從中尋求自己的生機。


    但其實,她的生機,不用算,她都知道在誰身上。


    足足寫了五頁紙,才把目前的情況理清。尚宛妗盯著這些內容,就跟幾個月前盯著《天鄞論》一樣,反複琢磨這裏麵自己需要用到的信息。


    尚奚舟沐浴更衣之後,就聽到丫鬟說小姐回來了。又聽得說尚宛妗臉色很不好,尚奚舟想起自家妹妹今日去上香的原因,擔心她受了委屈,忙來了迎霜院。


    進屋之後,尚宛妗盯著那幾張紙出神,並沒有注意到尚奚舟的到來。


    “怎麽了?”尚奚舟問錦書。


    錦書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死緊:“不知道……一回來就這樣了。”


    尚奚舟聞言,便認定自家妹妹在韓閬麵前受了委屈,立馬生了氣:“錦王爺怎麽這樣?他明明答應了我……”


    “應當是與錦王殿下無關的。”錦書忙解釋道,然後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對尚奚舟道,“小姐和婢子在報國寺,撞見了尚二小姐和韓世子。”


    “尚宛儀欺負了妗姐兒?”尚奚舟不解,然後又想起韓閬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來,眼睛一瞪,“是韓世子?”


    他嗓門有些大了,尚宛妗回過神來,看向尚奚舟,無奈道:“哥哥。”


    “妗姐兒。”尚奚舟上前,在尚宛妗旁邊坐下,麵色凝重,問道,“韓懷瑾對你做了什麽?”


    尚宛妗有些遲疑,她不確定這件事要不要讓哥哥摻和進來。


    錦書卻已經先開了口:“大爺,這件事本來不該婢子來說,可婢子要是不說,小姐怕大爺擔心,一定是要瞞著大爺的……小姐帶著婢子撞上了韓世子用功德龜擺字討好尚二小姐,並不敢多做停留,立即就離開了,也不曾與人說這件事。韓世子卻派了人假裝長公主殿下身邊的宮女想要把小姐騙走。”


    “他怎麽敢!”尚奚舟有些跳腳。


    然後猛地看向尚宛妗,厲聲問道:“妗姐兒,你到底做了什麽?讓韓世子像瘋狗一樣盯著你咬!”


    “我沒有”尚宛妗還想辯駁。


    尚奚舟表情立馬變得失落:“你由沒有把我當你哥哥?”


    自然是有的,重生以來,她一直都在努力讓哥哥成為自己最大的靠山的。


    尚奚舟不等他說話,劈裏啪啦的指責就對著尚宛妗而來:“你總說要依賴我,可從過去到現在,出了那麽多事情,有哪一件是你依賴了我的?”


    “我知道以前我無能,你不敢把希望放在我這個做哥哥的身上。可現在不一樣了,咱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你還這般事事瞞著我,自己一個人以身犯險,讓我這個做哥哥的有多挫敗!”他與其說是在指責尚宛妗,實際上,還是對自己的不滿。


    要是他再強大一點,妹妹何苦還要懼怕區區一個淩王世子。


    或許哥哥說的才是對的……尚奚舟不擅長內宅爭鬥,可其他事情,未必就不如她看得透。她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看的書再多,也不如能在外麵走動的男子見識多的。


    尚宛妗這麽想著,心裏便有了一個決定,她對錦書等人道:“大家先出去吧,有什麽事情做什麽事情去,錦書在門口守著。”


    錦書擔憂的看了兩人一眼,便答應著帶著人出去了,還特地從外麵把門給拉上了。


    尚宛妗咬了咬牙,就想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跟尚奚舟全盤托出……這件事她憋在心裏許久了,本以為會是自己一輩子的秘密的。她怕自己說了,就被人當成妖怪憎惡。可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她以為隻有自己是重生的,現在她知道韓懷瑾跟她是一樣的了。


    可話到了嘴邊,尚宛妗又猶豫了。


    改口道:“哥哥,我做了一個夢。”


    尚奚舟見她把下人支開,就知道她是願意跟自己說了的。聽她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不由得有些疑惑,問道:“好夢還是噩夢?”


    “自然是噩夢。”尚宛妗拉著尚奚舟坐下來,低低的跟他訴說:“我夢見顧盼雪害我,把我和尚宛儀身份對換,尚宛儀成了武威侯府的嫡女妗姐兒,我卻成了武威侯府的庶女儀姐兒。儀姐兒同淩王世子韓懷瑾相戀,成了親,後來我死的時候,她已經是金封皇後。我卻在十六歲就被嫁給了太醫陸展沉做繼室,生不如死苟活十幾年,在韓懷瑾登基時,陸展沉卷入了萬壽案。”


    “她們怎麽敢!”尚奚舟先是生氣,然後想起自家妹妹說這是一個夢來,又問道,“我呢?我在哪裏?”


    尚宛妗搖了搖頭:“哥哥有哥哥的苦處。”


    就這麽一句話,尚奚舟隱隱就覺得不對勁起來……如果真的隻是一個夢,妗姐兒為什麽會這麽講?


    尚奚舟想起自己看的那些書來,傳奇故事裏麵,也有講人夢回年少的時候。


    先是駭然,然後想到尚宛妗說的夢裏的那些內容,又心疼得不行。他張嘴又閉嘴,閉嘴又張嘴,半晌,安慰道:“不過是個夢,現在不一樣了,咱們兄妹二人都好好的,咱們都離開了武威侯府那個吃人的地方……”


    “可是,韓懷瑾他也做了這個夢!”尚宛妗語氣高亢而猙獰,不自覺的帶了絲戾氣。


    尚奚舟臉色一變,縱然尚宛妗說得委婉,他大致也知道了是怎麽回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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