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別的哪個王爺如此行事,尚知章還可以跟他理論理論,或者跑到皇帝麵前告禦狀,可錦王韓閬名聲在外,他雖未親自見識過,也耳聞了不少,哪裏敢跟他對著來!


    可韓閬那話又太難聽,於是幹站著不動,也不應聲。


    一屋子的人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韓閬似乎覺得挺有趣的,輕笑一聲,然後抬頭看向尚知章,對著尚宛妗努了努嘴:“武威侯還要繼續打嗎?”


    “王爺見笑了,本侯教女無方,自然是要打的。”尚知章沉著臉,明知道韓閬是為救尚宛妗來的,卻不肯讓他們如了願。


    他就不信了,他這個做爹的教女兒,還能讓一個外人插手了!錦王若是非要幹涉,鬧出些不好聽的流言來,吃虧的還是尚宛妗。錦王舍不舍得不知道,那個孽子是一定舍不得的!


    尚知章眼裏閃過一絲得色……十萬大軍他都奈何得了,還能奈何不了一雙兒女?


    尚宛妗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不好,要命還是要名聲,她一時之間也做不出抉擇,隻能心裏著急。她是想要命的,可對一個女子而言,名聲沒了,命自然也沒了。


    不過是一個死得幹淨,一個死得不幹淨罷了!


    尚宛妗都拿不出一個章程來,尚奚舟整日隻知道用功,學的是為國為民之道,哪裏知道該怎麽應付這種情況!


    大不了他帶著妹妹離開武威侯府,離開錦都,隱姓埋名另立門戶算了!


    尚奚舟臉上閃過一絲決絕。


    然後就聽到韓閬忽然為尚知章:“武威侯可知道和親的事情?”


    “和親……”尚知章愣了一下才轉過彎來,道,“王爺是說姚枝長公主嫁給黎薑國七王爺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嗎?”


    姚枝長公主是酈陽長公主的姐姐,因為生母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宮女,被教導得有些畏畏縮縮的,所以平日不如酈陽得寵。她是前年及笄的,今年十七歲,齊宣帝本來想從朝中給她選個性格好的青年才俊,偏偏黎薑國七王爺的原配沒了,聽聞大齊朝有一位適齡的長公主,便前來求娶。


    齊宣帝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答應七王爺的求親,他覺得給人做續弦有些委屈了姚枝,又覺得黎薑國太遠,姚枝受了欺負,娘家人都得不到消息。


    韓閬挑著眉毛,道:“可不是,大婚的日子,欽天監還在看,武威侯如今得到了消息,可得好好準備一份賀禮才是。”


    “恭喜皇上,恭喜王爺,恭喜長公主殿下,本侯回頭便吩咐賤內準備賀禮以及添妝。”尚知章麵上道喜,心裏卻疑惑了起來,明明前一刻還在講打女兒的事情,怎麽這會子又聊起天家嫁妹妹的事情來了?


    “添妝就不必武威侯準備了。”韓閬伸手一指,指著尚宛妗,道,“倒是尚大小姐,該給姚枝準備一份添妝才是。”


    尚宛妗怎麽跟姚枝長公主也有交情了?屋裏眾人疑惑得不行。


    尚宛妗反應快,立馬對韓閬磕頭,道:“多謝王爺提醒,民女定然不會忘記。”


    韓閬見她果然能夠領會自己的意思,心裏有些愉悅,他笑眯眯的看向尚知章,道:“武威侯繼續教導女兒吧!不過太後娘娘憐惜姚枝遠嫁,想讓她跟京裏的朋友多聚聚,明日在宮裏安排了宴會,也算是讓小娘子們道別。姚枝托了本王前來通知尚大小姐。武威侯便是教訓女兒,好歹也給人留兩條腿罷,免得耽擱了明兒個的宴會。”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尚知章當即氣得臉色一變,怒道:“還請王爺回絕長公主殿下,臣女身體不適,明日怕是不能去宮裏參加長公主殿下的宴會了,免得掃了大家的興!”


    雖說教女兒是他自己的事情,可好好一個小娘子,被他打殘了或者打死了送到太後麵前,太後是吃齋念佛的人,豈會不放在心上!隻要人沒有到宮裏去,任誰去告了狀,他總有話給自己辯解的。


    韓閬臉色一變,隨手拿起一個茶盞啪的摔在尚知章的腳下,登時就發了怒:“你算什麽東西?武威侯你算什麽東西!”


    他情緒變得太快,大家有些沒回過神來。


    韓閬指著尚知章的鼻子罵道:“姚枝要遠嫁了,本王的二皇嫂懷著身孕還進宮陪姚枝說話,本王的皇兄,當今的聖上,每日公務那麽繁忙,還抽時間帶姚枝去騎馬,偏你的女兒受一點傷就不能動了?姚枝看得上你家尚宛妗,那是給你們武威侯府榮光!”


    他聲如洪鍾,罵得有些急促,氣息便有些喘,平息了一下才繼續怒氣騰騰道:“武威侯,你心疼女兒便是心疼女兒,可本王也心疼我妹妹!今兒個我就把話撂在這裏了,明日宮裏就派人來接尚宛妗,她殘了就用轎子抬進去,她死了也要把屍體抬進去!”


    說完這話。抬腳就走。走到門口又似乎有些氣不過,回轉身來,走到尚知章身邊,衝著他的臉唾了一口唾沫,然後轉身就走。


    尚知章氣得渾身發抖!這是什麽人!這是什麽人!那張嘴也太會胡攪蠻纏了些,明明是他要教導女兒,怎麽一轉眼,從錦王口中說出來,就成了他心疼女兒,不肯讓女兒進宮跟姚枝長公主道別了?


    尚老夫人直拍自己的胸口,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她還是第一次見識比自己還會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


    若是別的人說這話,尚知章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可說這話的人是混世魔頭韓閬,他就不得不信了!


    他今天要是把人給打死了,韓閬真的做得出把尚宛妗的屍體抬到宮裏去的事情。到時候他的臉還要不要了?他的爵位還要不要了?


    尚知章怨毒的看向尚宛妗,憋悶得不行!早知道就趁著剛剛錦王殿下未到,下點狠力,把人打死算了!


    “滾!”尚知章怒道。


    他現在隻要看到這個孽女,心裏就不舒服極了。


    尚奚舟哪裏肯多待,趁著其他人還沒有開口,讓錦書背了尚宛妗,抬腳就出了花廳,往漱春院趕。


    澍荷忙跟在了後麵。


    尚奚舟吩咐道:“去請大夫!”


    澍荷答應著就要往外走,尚宛妗忙道:“就說我摔斷了胳膊。”


    尚奚舟急了:“你都這樣了,還替他們遮遮掩掩?誰的胳膊能摔成這樣!”


    尚宛妗吸了口氣,道:“就說我是摔斷了胳膊……哥哥不是說今年秋天要下場嗎?”


    之前尚奚舟說要考功名,韓折塵幾個朋友想了想,找了錦都的一個大儒,帶著尚奚舟前去拜會,然後求了那個大儒,把今年秋天下場的推薦資格給了尚奚舟一個。


    要不然尚奚舟還得先做童生考秀才。


    若是這個時候武威侯的名聲壞了,少不得要連累到尚奚舟這個武威侯的嫡長子。


    尚奚舟的眼睛立馬就紅了……為了他,妹妹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尚宛妗笑著安慰他:“等哥哥有了功名在身,就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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